一:塔城之變,金礦工人與清軍聯手抗敵
聽到外面的喊殺聲,博洛果素立即反應過來是中計了。
現在不但是外面的回民軍的問題了,眼前的米慶和石金鬥也已然靠不住了。
幾乎炮響同時,從窗口突然刺進來一支長矛,博洛果素武員出身,身手不錯,當即起身抓住長矛用力一掰,長矛立折。
博洛果素持矛尖大罵米慶,米慶未料到博洛果素如此勇武,臉色大變。
博洛果素持矛猛刺米慶,傷米慶肩,同時將回軍的幾個談判代表刺傷。
窗外回軍埋伏的大隊舉槍向室內齊射,錫霖、博洛果素、富勒斐音圖等清軍談判代表全部被殺。
外面蘇玉得則指揮回軍和臨時邀集來的哈薩克馬隊猛攻塔城城垣。
幸虧武隆額和錫霖等人提前準備好了,立刻關閉城門死守,回軍沒有重武器這才沒打進來。
可是城外的漢族商民來不及逃進城裡的就慘了,二道橋一帶的商民千餘人被亂軍屠戮無遺。
這時候塔城城內的正規八旗兵只有不到兩百名,形勢還是岌岌可危。
武隆額派人從地道鑽出城外,去附近的達爾達木圖金廠求救,這個金廠就是在當地淘金的金夫們挖金砂的地方。
內地漢人敢去那裡淘金的人當然都不是吃素的,當場有幾百金夫在金廠總把頭劉廣厚的帶領下抄傢伙來塔城解圍。
總算打退了回軍和哈薩克人的第一波圍城,第二天城外漢民李殿榮進城聯絡,約武隆額初五共同出城剿回。
初五李殿榮和商人苗潤時帶領民團三四百人放火焚燒清真寺,武隆額帶人殺出城外接應,將回民軍在四門外築起的炮臺全部燒毀,另外解救出一千六百多漢族難民共同避入城內。
二:雙方戰績盤點
一)清軍:
1,到現在為止,從庫車起事算起,正好過去七個月,盤點一下清軍和各路反王的戰績吧。
因為陝甘回軍的屏蔽,新疆清軍基本陷入孤軍作戰,相對來說天山北麓情況強點。
但是各處清軍無一不處守勢。
1),南疆在這就不說了,完全處於敵後作戰,而且音信不通,軍機處也不掌握西四城的情況,西四城也不清楚天山以北和嘉峪關內是什麼狀態。
2),北疆西路,伊犁地區只剩下明緒在困守惠遠孤城、塔爾巴哈臺方面武隆額獨自守著塔城。
3 ),中路烏魯木齊方向保恆和惠慶困守著古城子(孚遠)。
4),東路哈密方向形勢最好——札克當阿守著哈密漢城、伯錫爾守著哈密回城、色普詩新和何琯守著巴裡坤,這幾座城互相策應,同時保證了與關內的肅州和與外蒙的科布多的通道。
2,左支右絀,清廷張皇失措
1),此時的軍機處是成立以來最累的軍機處,領班兩位文祥和沈桂芬大事小情事必躬親。
而他們所要應對的局面卻是滿清歷史上最複雜艱巨的時代,又沒錢需要辦的事還特多。
新疆大亂剛開始的時候,軍機處希望常清和平瑞在自己的一畝三分地直接就處理掉。
烏魯木齊的失守震動清廷,軍機處決定甘肅的陝甘總督都興阿迅速派穆圖善出關,但是穆圖善進攻寧夏不勝也沒有力量出關。
書呆子都興阿被逼急了咬牙從肅州抽了一千人交給德祥帶隊,兼程出關奔哈密。
鬧到最後兩宮和鬼子六親自過問,決定讓湘淮軍移師北上,這個還算靠譜。
可惜後來湘淮各軍在河南山西又被捻軍拖住。
2),軍機處只好調湘軍的水師將領楊嶽斌急赴蘭州接任陝甘總督。
老楊一上任就發生了陶茂林營譁變,在甘肅的雷正綰、穆圖善、陶茂林和曹克忠幾乎全陷在寧夏靈州、蓮花城、河州這幾個地方,因為他們遇到了關隴地區回民軍中最強對手——新教領袖馬化隆。
快要崩潰的軍機處只得把正在家休假的湘軍虎將鮑超召回來,讓他兼程直驅甘肅前線帶兵出關。
結果鮑超的部隊走到湖北的時候譁變了......
甘肅通往新疆的咽喉——肅州大門已經封閉,德祥將肅州的清軍傾巢帶到哈密去以後,肅州本地防務空虛。
二)回維聯軍各路軍頭
1865年2月肅州回民在獵戶馬文祿的帶領下揭竿而起,佔領了肅州、敦煌、玉門。
新疆的清軍這回只能靠科布多、烏裡雅蘇臺方面少量補給到古城子(孚遠)和哈密、巴裡坤。
1,大王妥明:
天山北路群雄確實夠格一代梟雄,妥明KO了把守清軍第二大軍事基地烏魯木齊的平瑞,並且對第三大軍事基地巴裡坤—哈密保持強大的攻勢。
現在妥明正拼老命拔除烏魯木齊和巴裡坤之間滿清最後一顆釘子古城子(孚遠)。
塔城做為最北面的大城市,蘇玉得聯合哈薩克人把武隆額像蜘蛛捆獵物似的結結實實地圍在城裡了,如果沒有外援,武隆額的日子也得扳著手指頭過了。
2,二王伊犁的邁孜木雜特:
現在除了佔領寧遠和惠寧外,把伊犁其餘的七城全部圍上了。
各城清軍間互相不能連通,他現在正在想辦法清理清軍的外圍夥伴力量——索倫營和錫伯營。
清廷在新疆最大的一支軍事力量,就這樣被邁孜木雜特蘇丹按在地上動彈不得。
天山北路是清廷在新疆的軍事著力點,可以說妥明、蘇玉得、邁孜木雜特的主要精力放在與清朝正規軍的軍事對抗中。
也不怪妥明不理他們,因為人家有更重要的事要辦。
三:古城子保衛戰
妥明派馬升東進古城子(孚遠),準備一鼓作氣掃蕩奇、古、巴、哈然後向肅州進軍 與馬文祿聯手。
馬文祿起事以後, 妥明已派人封馬文祿為肅州元帥,馬文祿也接受了。
東進第一關古城子的保恆和惠慶還挺難啃,到現在三個月了滿城還是沒拿下來。
而且外圍那幾夥遊擊隊被文麟整合起來,在奇臺附近反覆和馬升爭奪糧食,可把妥明煩壞了。
妥明給馬升下了死命令,務必限期拿下古城子!
馬升絕對算是妥明手下第一悍將了,自從1月19日他命回軍焚燒古城子北門 ,趁亂攻城被惠慶帶人打退後 整整半個月就沒再發動攻勢。
只是命人在東北角城外築起七座炮臺,同時在西北角也築炮臺對城內晝夜不停地轟擊,大雪紛飛,清軍這邊也不敢怠慢,三班倒嚴防死守。
1865年2月4日,農曆同治四年正月有初九夜間,風雪大作,大批回軍摸到南門城牆下暗立雲梯,悄悄爬上城牆。
守城力量集中在東北和西北兩角,南門一帶防守人數不多,而且連續守城五十多天,人困馬乏完全沒有覺察到。
結果頃刻間回軍登城者超過百人,登城後回軍立即兵分兩路直奔東、南兩門馬道。
萬幸的是,當時正白旗佐領尚阿本和刑部主事錫綸正好夜巡遇到,揮兵截擊。
這倆人帶的巡邏隊人數還少,眼看就敵不住的時候,右翼協領德壽趕到加入戰團,可算把這波偷襲的回軍全部肅清。
這個刑部主事錫綸就是領隊大臣保恆的兒子,這時候保恆已經病故,惠慶一個人主持大局。
2月21日回民軍在北城東北角用地雷轟炸,角樓震塌,回民軍蜂擁撲城,清兵力戰擊退。
震塌的城牆,經城中滿族老幼婦女協力運送磚土,搶救完固,才得共保危城。
按現在的勢頭滿城要想保住必須得有外援來接應。否則能堅持的天數得掰手指頭數了。
現在能就近解圍古城子(孚遠)的還有兩股力量,一個是文祺上次派出的鎮迪道文麟,文祺保奏他去奇臺籌辦糧餉,同時招募民勇。
凡是招來的志願軍都歸他管,現在文麟手裡也召集了上千人,當然戰鬥力就不好說了。
另一支力量就是巴裡坤的守城兵了,現在巴裡坤一把手是連哈密都一把抓的代理烏魯木齊提督印務的色譜詩新。
色譜詩新本來是從古城子(孚遠)協領新提拔到巴裡坤任領隊大臣的,所以他的家眷還未來得及遷到巴裡坤。
所以說真正對到古城子(孚遠)解圍這件事走心的人只有色普詩新。
1865年1月24日色普詩新帶二百名滿州八旗兵從巴裡坤出發進援古城子,他的部隊除這二百正規軍以外還帶了一大幫老百姓。
這些人都是木壘河一帶逃難過來的漢族商民,一聽說官軍要去古城子收復失地,都想跟隨回家。
至於巴裡坤的日常工作,色普詩新則分別委託給署理總兵的綠營遊擊何琯和署理領隊大臣的滿營協領伊勒屯負責。
2月21日色普詩新所帶官兵進抵富家塘,也就是今天奇臺縣碧流河下戈壁一帶,在這遇到了馬升的打援部隊。
馬升預留了一千多人在這,本來雙方也不算遭遇戰,畢竟馬升是有準備有針對地打援。
可是色普詩新這邊突進得比較快,雖然只有二百人,但這些巴裡坤的兵戰鬥力很強,而且身後跟了那麼一大票老百姓連呼帶喊,搞得回軍也鬧不明白清軍這頭到底多少人,很快就被清軍衝垮了。
對於一路帶兵疾進,色普詩新的官軍倒沒什麼,那些隨軍的農民受不了了,掉隊的非常多。
色普詩新決定就地安營並收攏流散的民勇。
他手下的巴裡坤綠營守備高吉官是出身將門,熟知兵法。
高吉官當即反對色普詩新紮營的想法,他預計回軍阻擊失敗必然會捲土重來,而且人還少不了。
原話是這樣的:「我兵宜乘勝造城下。賊不測多少,圍可解也。否必危。」史載高吉官「繼以泣諫」。
然而,色普詩新不聽,依然決定留在原地休整,待次日天明向古城子進發。
於是古城子唯一的一次解圍希望就這樣破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