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東坡」是個動詞。蘇子並非一下子成為了蘇東坡。得意時,他是在朝的蘇軾。失意時,他便成了在野的蘇東坡。
黃州之後,在太后庇護下,蘇子復出,步步進階,成了「帝師」,給小皇帝講經。重現在世人眼中的,依舊是那個愛開玩笑愛諷刺才氣橫溢有擔當的官場上的蘇軾,他文名日隆,成了公認的文壇領袖,重新過起了門庭若市詩酒酬和的生活。高太后猝然離世,蘇軾的好日子也隨之戛然而止。他被再次貶出了京城,這次是更偏遠的惠州。
蘇軾脫去一身官袍,翻山越嶺,垂老投荒。他艱難地走向民間深處。他又一次成為了蘇東坡。
東坡精神的又一標誌性內涵,是樂觀豁達。證據之一,是他剛剛落腳,給友人寫信,以難以想像的樂觀與幽默,戲謔道:「兄弟俱竄……」驕矜的文人,誰會用「竄」來形容自己的狼狽情形呢?
惠州市肆寥落,全城一天也就只殺一頭羊,好肉全供給官宦了。這卻難不倒東坡。他給弟弟寫信,沾沾自喜一個新發現:「不敢與官者爭買,時囑屠者,買其脊骨,骨間亦有微肉,煮熟熱酒漉,隨意用酒薄點鹽炙。微焦食之,終日摘剔牙綮……」舌尖上的微肉,自然滿足不了口腹之慾,卻足以滋養達觀闊朗的性情。
惠州有兩件大事。一喜一悲。惠州有河,當地人來往兩岸,都憑著一座破爛浮橋。東坡要造橋,「助以犀帶」,做官沒了前途,要這官帶何用?錢還是不夠。就寫信動員子由一家,把皇帝昔日「所賜金錢數千」捐了出來。新橋落成之日,當地人喜極而泣,簇擁著東坡,「三日飲不散,殺盡西村雞」。可見多麼轟動。
悲的是,一路陪著先生吃苦受難的朝雲,卻病逝於惠州。東坡大慟,為朝雲寫下《墓志銘》,贊她「敏而好義,事先生二十三年,忠敬若一……」朝雲是侍妾,小蘇軾26歲。才子佳人,伉儷情深,佳人逝去,頗為傷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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