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從1993年年初，我被教育局從一所川道中學調到一個叫那勒斯的地方的一所初中學校任校長。學校的老師加起來一共108名。我於是把自己戲稱108將之頭。那地方非常偏僻，下午放學後學生一走，校園就開始死一般的寂靜。一臺很久的電視裡，除了一個模糊的臺勉強可看外，什麼娛樂都沒有。也算是歪打正著吧，為了利用這些大好的時光，我開始閱讀文學書籍並開始嘗試寫作，就在那所離群索居的學校，我再一次被文學那不可抗拒的魔力所傾倒。
就在那些寂寞的日子裡我陸續寫出了一些隻言片語、零零碎碎的文字，當然都很膚淺和粗糙。總是沒有寫出一篇滿意的東西，用自己以前讀過的好多優秀的文章來衡量，至少我的文章還缺乏許多好文章應有的靈氣、嚴謹和流暢完整感人的故事性。寫出的東西我全部深藏櫃底，一直沒有鼓起勇氣給雜誌社投稿。然而，最後真正讓我下決心非要寫出一些有可讀性文字不可的決心，是在2000年母親去世後。那是一段肝腸寸斷的陰霾日子，我懷著快要發瘋一般的悲痛心情，逼迫自己最終拿起了筆。那段時間我請了假一直呆在家裡，每天早晨跑母親的墳墓，過去的一幕幕苦難的歷程演電影一般在我的腦海閃現，特別是母親自生下我開始患了腰腿病以後，一路走來的那些不堪回首的艱難困苦的日子。
幾天後，我終於在一個夜晚關起門，爬在桌子上開始奮筆疾書，回想母親一生的操勞和艱辛，靈感如潮水般湧來，我不斷擦拭著溼潤的雙眼，一口氣寫到了夜裡的12點。這就是我後來的篇幅較長的第一篇散文《為母親祈禱》。民族報發表後，在本地讀者中得到了比較強烈的反響，有好多讀者打電話問我還有類似為母親祈禱這樣的文章嗎？弄得我不知如何回答。在街上碰到熟人他們總是說，報紙上的文章看到了，很感人，希望再次讀到類似的文章。這些褒獎之詞一段時間給了我無窮的動力，從此我一發不可收，堅持工作之餘俯身創作，由於學校管理工作特別忙，所以我的大部分寫作時間都在夜晚，常常寫到深夜直到妻子來逼我休息的時候我才停止寫作。就這樣陸續寫出了《永遠的冬青樹》、《白馬》、《最後的辭別》等散文。那時候，我也懶得給別的什麼雜誌投稿，民族報的編者老師總是向我約稿。所以，我一有稿子完成就傳給他們，所以我的絕大多數文章都寄給了民族日報，我成了他們文藝版的常年撰稿人。2012年，我的第一本散文集正式出版。算是對我近十年斷斷續續的文學創作做了一個圓滿的總結。書中收錄了36篇文章。大約16萬字。後來還獲得了黃河文學優秀作品評獎。
二
其實，我最早開始發表文章的時間可以追溯到大學時期的1985年，那時候，以傷痕文學為代表的文學浪潮洶湧澎湃、席捲全國。好多紅極一時的優秀文學作品正好就誕生在那個方興未艾的歷史階段。李存保的《高山下的花環》、路遙的《人生》、《在困難的日子裡》、高曉聲的《陳奐生上城》、《李順達造屋》、張抗抗的《夏》、禮平的《晚霞消失的時候》、張一弓的《犯人李銅鐘記事》、李功達的《飄逝的花頭巾》等等，都是當時膾炙人口的文學精品。學校圖書館的文學雜誌借閱處常常人滿為患，一書難求。可能還是受當時的文學熱影響，我一個學數學專業的注重邏輯思維的人，竟從大一開始，像不知不覺愛上一個美麗的姑娘一樣，也湊熱鬧般悄悄的愛上了有著無限魅力的文學書籍和雜誌。一有時間就跑到學校圖書館閱讀那些十九世紀俄羅斯、法國、英國、德國、美國等國家著名作家的文學名篇。為了得到從我的家鄉走出的老一輩東鄉族作家汪玉良老先生的指點，我曾鬥膽從西安給遠在蘭州的汪老寫信，令我無限感激的是汪老竟然在百忙中給我回信，以真切的語言和親身的感受給我介紹了文學創作的經驗和甘苦，鼓勵我紮實閱讀，觀察生活，積累素材，潛心創作。他的回信給了我莫大的鼓勵。
一段時間後，我模仿著著名現代詩人艾青的風格寫了一首詩歌，好像記得題目是《如果你還想起我》，詩一總共寫了四段。第二天我投進了學校校報的投稿信箱。過了短短一周的時間，有一天宿舍的一個舍友拿著一張校報跑進宿舍，氣喘籲籲地說你的文章刊載在校報上了，你要請客。我高興得一把搶過報紙，一看就是我的那首詩歌。我快速瀏覽了一遍，發現編輯先生一字未改。對此我可高興了好一陣子。
過了幾天，我收到了一封來信。打開一看，原來是一個師大的教工子弟，他說他非常喜愛文學，也寫了好長時間，可是一次次投給報紙雜誌的文章都石沉大海杳無音信。他非常苦悶。就在他非常失望的時候從他父親帶來的一張校報上偶爾看到了我的詩歌。讀完以後，覺得特別喜歡。他幾經打聽，聽說我是數學系的學生，就非常好奇，連數學系的學生寫出這麼好的詩歌，肯定有自己很好的寫作經驗。於是他就給我來信，請求讓我告訴他得以讓報紙雜誌刊載文章的秘訣到底是什麼？
正是令我哭笑不得。我就自己當時孤陋寡聞的那一點文學水平，能夠告訴他什麼秘訣呢？於是我寫信告訴他，我也是一個剛剛學習寫作的學生。沒有什麼經驗可談。如果有時間我讓他來我的宿舍我們一起聊文學。果然幾天後他來了。是一個很秀氣的男孩子。說自己幾次考大學沒有考上，想著學習史鐵生和路遙的道路發奮搞文學創作，可是令他沒有想到的是這條路也很難走。後來我們兩個還成了好朋友，聯繫了好長一陣子。
這當然是一段三十年前的小插曲而已。我把所有的閒暇時間幾乎全部用在了閱讀文學名著上。我象一頭剛卸下耕具的耕牛意外闖進了一大片豐美的草地，那青草的醇香和甘甜讓我忘記了一切，不顧一切的低頭啃嚼起來。那段時間，除了文學，我幾乎忘記了這個世界上每天發生的所有事情。我如饑似渴的把十九世紀前後的中外文學名著在一兩年的時間內橫掃了一遍。有很多時候我徹底鑽進一部部長篇小說中那眾多鮮活的人物世界中。我和他們休戚與共，形影相隨，仿佛他們都活我的身邊。
也就在那樣的日子裡，我平生第一次知道了莫泊桑、福樓拜、雨果、屠格涅夫、巴金、曹雪芹、列夫託爾斯泰、川端康成等偉大的文學家們的名字，他們太偉大了！他們以罕見的創作能力駕馭著自己作品中的百十號人組成的各種角色，用他們一個個迥異的性格、鮮活的思想，不同的命運變換去描述一段波瀾壯闊的社會歷史階段，在一個虛擬的世界裡，他們引導讀者有時候激情澎湃，有時掩卷遐思，有時爆發出豪邁的吶喊，有時候一個人潸然淚下……把那段社會狀況寫的真可謂淋漓盡致，躍然紙上。他們每個人以超凡的文字功底，把自己國家在某一歷史階段發生的社會變革，用一部浩繁的著作作了全程記錄和演繹。無疑，歷史將永遠銘記他們璀璨無比的偉大傑作。
三
1986年，我帶著渴望成為一名作家的強烈夢想，畢業後回到了家鄉開始教書。然而從教書開始的那一瞬間起，我明白了一個鐵一樣的事實。教育必須是全力以赴的事業。教育需要教育者的全力付出和情懷。教育絕不是隨便能應付的了的簡單職業。於是，我納悶了，我苦悶極了，今後我到底怎麼辦？
就在這種始終擺不脫的彷徨和焦慮中，我開始了在我的老家東鄉縣的大山大溝間死心塌地的教書生涯。我俯下身子奔波在只有泥土與野草的大山上，和孩子們徹底打成了一片。我拿定主意要用自己的一生去播種知識的種子，去培養東鄉族孩子們幸福的明天。隨著教齡的增加和閱歷視野的擴展，特別是通過自己的雙眼經過對老百姓生活現狀的深刻觀察，我被這片黃土地上的父老鄉親們的淳樸無華，和他們與他們的孩子對知識的渴望深深打動了。我發現，他們當中識字的人非常稀少，由於交通和通訊的限制，他們和這個文明社會的距離還是那麼的遙遠。他們生活在近乎世外桃源般偏遠的山村，孩子們上學都要去很遠的地方，要走很長的山路才能到達學校。很多孩子由於種種原因讀不完初中就早早輟學了，女孩子們不到婚齡甚至就早早嫁人。
我從條件好一點的川道地區到山高溝深的乾旱山區，我從老師變成校長，我從校長變成教育行政管理者。十幾年間，我不斷變換我的教育角色，我從宏觀和微觀不同的視角經歷了一段很長時間的教育摸索實踐。我為學校的入學率發愁過，我為中學的高考升學率拼搏過，我為全縣的教育普及率焦慮過，我為很多學校因危房太多而擔憂奔波過。
就在這段時間，文學在我的生命中暫時退到了靠後的位置，我用所有的心血撲在了教育上。2000年10月我臨危受命，開始擔負起了一條重要的使命，縣委任命我擔任了教育局長。縣上領導囑咐我說，從現在起我縣的教育事業、特別是山區孩子的未來都交給了你，這個民族事關振興大業的教育重擔壓在了你的肩上，你可要有背水一戰的勇氣呀！那時我正好38歲，血氣方剛，幹勁十足，我鏗鏘有力的告訴我的領導：鄙人願立軍令狀，任內教育如不改善，盡可任意處置，本人決然無悔，此話斷非戲言。
也就在那年年初，英國國際發展部援助臨夏州包括東鄉縣在內的，四個縣的基礎教育發展項目也正好全面啟動。這個項目的啟動實施對東鄉縣教育發展來說真的是雪中送炭。為什麼這麼說呢？原因很簡單，當時東鄉的180多所中小學危房比例全州最高，改建任務最大，教師隊伍良莠不齊、教育教學技能普遍弱化、民辦教師數量過大的現象非常突出，可以這麼說吧，那個時期關乎全縣民族未來的教育大廈真到了岌岌可危、百瘡千孔的嚴重程度。教育發展遇到了最青黃不接的困難時期。
然而，中英教育項目開始以後，我們在中外專家的精心幫助和支持下，一步步開展項目實施。我們每年以改造十幾所危房學校的速度改善辦學條件。我們還在急需教學點的鄉村建設了幾十個教學點，以幫助附近村上的孩子就近上學，在項目經費的支持下，我們請來北京等大都市知名高等院校的教育專家，輪流給我們的基層一線教師，手把手進行教育新理念的培訓和能力提升。我們派出去一批批中小學校長和管理人員，到發達地方參觀考察學習，把先進地方的經驗拿來，全面改良我們本土學校沿襲多年的陳舊教育教學模式，我們的課堂開始快速變革，入學率快速提升，教育成效迅速提升。全縣教育呈現出一片課堂全面變革、理念不斷更新、危房逐漸減少的大變化階段。
四
中英教育項目的實施，猶如久旱的禾苗好不容易盼來了一場甘霖，東鄉的教育呈現出一派勃勃生機。就在項目實施期間，我作為實施縣市的教育官員，有幸先後去香港和英國考察教育。在劍橋大學學習了一個月時間。回來後我還時不時給同行們自豪的說，別小看我，我可是劍橋大學的留學生。
在劍橋學習期間，我和幾個同行者一度盤桓在當年徐志摩和林徽因一起牽手散步的劍橋河邊，望著清澈的河水汩汩地從橋下流過，水鴨在水面上自由的遊來遊去，好不自在。當然這些都是玩笑而已。真正給我留下難以忘懷印象的，是英國發達的教育辦學環境和先進的辦學理念。他們的學校一般都是規模不大。學生最多的學校，學生也就在3、5百之間。每一個班級都是25名學生。除了有教育局管理學校的慣例和我們國內類似外。他們還層層設置了一個叫國家教育標準局的機構，它是獨立於教育局的。它和我們的督導室有點類似，但是他的權利卻很大。在平常的學校運行中他可以隨意的去任何學校檢查督導評估，一旦這所學校出現違規辦學或出現與國家的教育標準相對立的情況，他們有權關閉這所學校。然後通知教育管理部門和學校整改。
另外，他們確實在真正意義上實現了義務教育。對於在英國土地上的所有少年兒童，他們不分國籍，只要達到入學年齡，他們真正做到了一個不能少都能入學接受教育，都保障了孩子們的按時入學。我們在一所平民區看到的學校，讓我對這個國家的教育平等從骨子裡留下了深刻的影響。我們看到的是一所以難民子弟為主的小學，當時從索馬利亞拖兒帶女跑來英國的難民較多，這所學校裡主要的學生組成就是難民的孩子。我們發現每個班學生數依然和別的學校一樣還是25個。教室的條件也和別的學校沒有兩樣。那些可愛的皮膚黑黑的孩子們大膽的給我們打招呼。他們的臉上絲毫看不見作為難民孩子的自卑。相反他們都非常開心。他們在班級內不像我們的學生正襟危坐、把手都背在後面。他們的課堂很活潑，自始至終爭相向老師問問題。
香港的教育也很發達。整個管理機制和學校的規模、班級人數都和英國一樣。有很超前的教育管理和培養理念。教育的普及率也很高。早早實現了義務教育。
五
從英國香港回來以後，我的思想出現了一次脫胎換骨的蛻變和升華。我通過詳細的歷史查閱發現英國之所以繁榮和發達，除了他們有著較長時間的輝煌——源自於18世紀60年代開始的工業革命那段發展黃金期外，最重要的核心原因還是源於全民對教育發展的超前重視。
我以為，真正幫助英國走上經濟發展快車道的，就是整個國民的教育高層次普及率，和各種國家建設需要的尖端人才的大量培養，他們高度重視人才戰略。全國上下堅持持續走科技革命，和技術革命振興國家經濟的歷史痕跡十分凸顯。英國人重視學習和教育的現象無論你在哪裡參觀，都隨處可見。對此，我們這些來自東方的，擁有幾千年文明的文化大國的教育人，無不感到汗顏。在火車上，在機場裡，在飛機上，在公園裡，凡是我們看到的英國人無不都在爭分奪秒的學習閱讀，無不瀏覽電腦。對時間的珍惜給我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他們那種全民注重閱讀的高度自覺意識，顯然是我們自愧弗如的。很長一段時間，那些黃頭髮藍眼睛的孩子們睿智機靈的一個個可愛的面孔，始終在我的眼前縈繞迴旋。我白天黑夜的思考我們自己的教育出路。面對全縣發展嚴重滯後的教育現狀，我一連好幾天睡不著覺了。那時候如果沒有中外教育發展項目的話，我終不知道我們的落後狀況究竟用什麼方式去改變，因為，正常的地方財政渠道每年給不了多少錢，我們常常苦於無米下鍋。
有一次，縣上來了一個官員，不知道是省還是州上的發改委副主任，是一個大胖子，專門來檢查教育，說是計劃準備給我們列項目幫助改建兩所危舊學校。晚上吃飯的地方在一幢樓房的三樓。酒過三巡，肥胖的老漢想去衛生間小便，可是那時一個老樓，三樓沒有設計衛生間。衛生間卻在一樓，老傢伙一聽在一樓，就表現出明顯的不高興。可能是下樓吃力的原因吧，他開始埋怨為什麼三樓沒有衛生間？正在這個節骨眼上，分管的縣長擠眉弄眼的示意我，她先看了一下我，然後看了一下我腳下的一個水桶。於是，我很快明白了縣長的旨意。我迅速低頭把水桶拿起來說，老領導，這樣吧，你在這裡小便好了，完了我去倒掉。老漢一看，毫不猶豫，揭開褲帶，順勢尿在水桶裡。臨走的時候他特別的高興。他爽快地告訴我們的縣長，說這個項目就定下來，縣上儘快做規劃，選兩個最合適的學校，馬上實施，年內完成。他還特別的表揚了我，說我這個小夥子很機靈，眼竅高。第二天，副縣長打來電話，說，你接了老傢伙一泡尿，成就了兩所學校建設大事。她說這個買賣還是很值，正令我哭笑不得，不知說什麼好。
六
投資巨大、歷時4年的中英教育項目繼續在全縣實施之中。可是我們縣教育發展的需求資金數量太大了。如此大的資助項目儘管在持續實施，但是面對歷史的欠帳，從整個縣的需求來說，這一個項目還不能完全覆蓋許多急需改造的鄉鎮、村社的需要，雖不能說是杯水車薪，但是在很多沒有學校的村鎮上，老百姓依然在焦急的等待著我們能夠幫助他們的一天。那時候，經過我多次冒很大的風險給主要領導的教育納諫，縣鄉兩級政府空前重視教育，每次開學初，縣委書記再忙也要親自帶頭入戶動員學生入學，鄉鎮幹部職工一呼百應，一時間潮水般湧向各家各戶，以一個都不能少的原則和目標地毯式督促適齡兒童入學。
我們的口號始終是：只要精神不滑坡，辦法總比困難多。再後來，我們又盼來了投資巨大的國家的義務教育建設項目，高中建設項目等等。幾大項目的合力投入下，一兩年間，全縣有危房的學校普遍得到了一次紮實的新建和改建。而且我們用項目配套的資金給所有山區學校提供了新的課桌椅等新設備。
2003年秋天，東鄉縣的教育迎來了一個重大的歷史檢測考驗。根據全省的規劃，東鄉縣就在這年秋季接受省政府的普及初等義務教育驗收。就在包括縣委和政府領導在內，我們大家心驚膽戰等待省上專家組宣布最後全面驗收的結果的時候，我們心頭的一塊石頭很快落地了。專家組宣布東鄉縣順利通過普及初等教育驗收。
從此，全縣的教育發展事業邁入了一個新的發展階段。做為這個具有承前啟后里程碑意義的教育發展階段的見證人，我感到無尚的光榮和自豪。畢竟，在以我為班長的那支教育隊伍的努力下，緊緊依靠黨委和政府的支持，草船借箭，巧用東風，發揮全縣各階層的智慧和力量，東鄉縣的民族教育向前跨出了重重的一大步。
七
有一次，我們臨夏地區的書記來我們縣檢查教育工作時，說過一句振聾發聵的話，他說一個不重視教育的家長是不負責任的家長，一個不重視教育的領導不是合格的領導，一個不重視教育的民族是沒有希望的民族。作為一個教育工作者，這句話深深的觸動了我的神經中樞。從那天開始，我又一次暗暗發誓，今後不論遇到怎麼樣的困難，我都不能動搖我的信念，絕對不離開教育陣地。哪怕我一個人的力量多麼的微弱，我也要用我的僅有的力量為民族教育吶喊奔波效力。我始終堅信阿基米德說的那句話，只要給我合適的槓桿，我可以撬動地球。人最無助的時候，不是你沒有能力，而是你還沒有找到最佳的工作火力點、撬動點。
在實踐中，我給自己樹立的目標就是，靠自己的力量不一定辦成大事，我一直在想辦法，試圖去撬動縣委縣政府領導對教育的重視和支持，中國的事情一旦各級領導重視起來，一般是沒有辦不好的事情。
艾青曾在一首詩歌中說，為什麼我的眼裡常含眼淚？因為我對這片土地愛的深沉。雖然，我的思想境界當時可能還沒有艾青那麼高尚和偉大，但是說一句良心話，面對當時我們縣落後的教育和發達地區顯著的差距，我真恨不得用一年半載的時間改變教育面貌。
不知有多少次，我坐在一輛破舊的北京吉普上，披星戴月翻山越嶺奔跑在一個個山巔和溝壑之中的學校之間。有一次一位來自北京的記者在我的帶領下，採訪了好多鄉村的學校後，曾今問我，作為一所名牌師範大學畢業的學生，你為什麼當初選擇回到家鄉？每天奔波於這樣艱苦地方你不後悔嗎？我說我不後悔，她說為什麼？我說，我的今天是用讀書換來的，我也出生在一座偏遠的山溝，和外面幾乎隔絕的山溝。我要感謝的我的父母的眼光和明智。如果他們當年不克服困難送我去讀書，我可能也和好多文盲農民一樣，這會兒也可能在東鄉廣袤的山巒間面朝黃土背朝天地勞動。所以，我是有責任有義務的。因為我們這個民族有師範教育背景的專業老師太少了。所以，我不來做大山間的教育，外面的人肯定是來不了的。因此我有永遠無法推卸的責任。記者聽了我的話，連連點頭，再沒有問什麼。
八
2004年年末，在一次全州公開選拔中，我來到臨夏，開啟我的另一段教育人生。我從一所中學擔任副校長到教育局當紀檢組長，然後再回到同一所中學擔任了校長，前後整整13年光景。有人說，一個校長去當局長，一般情況下都能夠很快適應。但是一個教育局長回過頭去當校長是很難適應的。但是，從我的切身感受來看，這句話用在我的身上，至少是不完全對的。
我發現，我到底還是適合在學校這個微觀層面裡工作。北京11學校的著名校長李希貴先生用自己的切身感受多次說，教育局是政府的職能部門，可以說是半個政府。很多事情的落實只能是上傳下達，局長個人的主體思想和創新理念不一定能得到最大化發揮和應用。李希貴自己原來是山東濰坊市的教育局長，濰坊有900萬人口，教育發展的擔子還是是很重的。但是李希貴先生最終還是說，他喜歡在學校裡工作。所以北京11學校的老校長李金初三顧茅廬去動員李希貴局長的時候，他不由分說，果斷的辭去濰坊教育局長來到了北京。
在北京做校長的短短幾年，他用自己無限的學校發展創新能力和有效的管理時效，名聲曾一度傳遍大江南北。他說一個教育管理者只有在校長的崗位上有可能實現自己的教育家夢想，實現人生的價值。因為在學校裡你就是最大的決策者。雖然要講求民主，但是只要按教育規律辦事，代表廣大教師的最大化利益，總會得到班子和教師的的大力擁護和支持的。難怪前蘇聯教育家蘇霍姆林斯基用一輩子當中學校長的經歷寫出了十幾本熠熠生輝的教育名著，他的《給教師的100條建議》，《兒童教育策略》等至今還名垂青史，享譽世界基礎教育界。
沿著李希貴校長的足跡，2009年我在州教育局工作的時候，組織上徵求我意見的時候，我爽快的答應去學校工作。在回中，我和一班人以撬動地球的勇氣再次撬動地方主要領導決策，實施了投資巨大的學校搬遷工程，僅僅用了一年的時間我們辦學時間長達60年歲月的老學校一躍變成了全州最大最漂亮的高級中學……
幾十年的教育實踐最終告訴我，對於一個兒童或青少年來說，在走進學校之前他們都是一張白紙。他們對未來幾乎什麼都不知，心中是一片迷茫。唯有教育是他們走向理想彼岸的明燈。英國教育家的洛克在他的《教育漫談》中說，教育容不得出錯，一旦出錯，就會毀滅一代人，一群人。他還說一個人所接受的教育程度和他一生的成就是成正比的。就是這些教育名言潛移默化融物細無聲，在歲月的轉換中侵染著我的教育思想，陶冶著我的心靈。開始新的校長任期後，我記得有三個學生的故事讓我對教育和文學的親密關係有了一次認識上的質的飛躍。
九
有一次，我們學校的一個由臺灣人全資助的尖子班，其中有個學生的掉隊引起了我的高度警覺。他叫劉曉，考到我們學校的時候，成績很高，每一次考試排名始終靠前。尤其數學成績非常棒，也是一個很活潑的農村學生。從他剛來學校我認識他的時候起，我就認定這個孩子將來一定會有大的出息，考上一本是不在話下的。可是這個世界上預料不到的任何事情都有可能突然發生。有一次考試不知什麼原因，劉曉的成績一下子落下來了。他非常震驚自己的成績何以這麼慘？幾天後班主任來告訴我，劉曉可能受到了刺激，思想一度出現了恍惚，與班上的學生時不時發生頂撞和矛盾。有次竟然拿起一把小刀在教室裡亂劃。這可嚇壞了班主任老師。經過我們的調查，情況還是比較嚴重，於是為了安全起見我們把他送到了他的家。沒想到家裡的情況極其困難。家裡只有母親和他的爺爺。送他回去的老師回來告訴我，劉曉的家裡一貧如洗。這次回去他就再也沒能回來上學。一個優秀的學生就這樣掉隊了。就這樣我眼睜睜地看著這樣一個原本很優秀的學生和一所理想的大學失之交臂了。我想要是他不患病，他們家的命運從他的身上完全可以得到改變。後來，我派人去看了好多次，但是病情一直沒有好轉，我多麼的惋惜這顆散落的珍珠。
第二個是一個農村學生，她叫馬芝蓮。那時2013年9月的一天，一個穿著很破舊的女孩子和一個年過半百的中年男人在校園裡堵住了我。姑娘說，她是來自東鄉大原的初中畢業生，他非常想來我們學校讀高中。但是成績差了十幾分。她請求我收下她。我一聽她來自大原，我一下子在腦子裡想起了那個又遠又高的貧困地方。看著她和她的父親那雙渴望的眼光，我當場表示錄取。可是她又進一步要求我可否免去她的擇校費。她說家裡除了種了幾畝薄地，什麼收入都沒有。他們家實在交不起這麼一筆昂貴的費用。最後我再一次滿足了她們的要求，但是我講好了一個條件，我說你必須勤奮刻苦學習，勵志考上大學，她說一定。
四年後，她真的沒有辜負父母和學校，考到了隴東學院物理系。接到通知書後，她第一個告訴的人就是我。臨上大學前她專程來學校感謝我。提了一袋子茶葉，還買了好幾斤冰糖什麼的，反正鼓鼓囊囊一大堆。我告訴她，希望繼續努力，爭取大學畢業後能考上工作，那時候才是你成功一天。2016年5月，我收到了一條來自青海的信息，我一字未改，抄錄如下：
馬校長叔叔你好！
祝您教師節快樂，師恩恩重如山，學生永遠不敢忘記你，借您的節日送上一份祝福，祝福您身體健康，萬事如意，桃李滿園！ 你是我尊敬的教育家，也是對我影響最大的教育者。我的成功是您給於幫助支持的結果，我是河灘大塬的馬芝蓮，13年畢業於回中上了隴東學院預科，今年大學畢業，剛考上工作。考到青海省海北州了。一路走來您和我父親就是我努力的動力。千言萬語想對您說聲「謝謝」。 我會來看您的。
我給她簡單的恢復了幾個字：孩子聽到你考上工作的消息，我可能比你的父母還高興。祝賀你。然後她又給我發來一條：
親愛的校長，感謝百忙中回復我的信息。您能記住我 我是激動又高興，雖然今時不同往日，但是母校永遠是母校，恩師永遠是恩師。無論您在哪兒，我和我父親心中您永遠是那個讓學生懂得讀書改變命運的教育家。如果您家庭地址沒變，我和我父親想在節假日登門拜訪您。歲月如梭，我結婚了，嫁到青海了。在海宴縣縣委督查室上班。剛走上工作崗位的我更應該謹遵您的教誨，踏踏實實一步一個腳印去努力。對我而言您的教育不光影響的是我的學生生涯更使我終生受益。
你的學生馬芝蓮於青海
聽到她就業的消息，說實話比什麼好消息都讓我高興。因為我知道，我幾乎拯救了一個原本可能初中畢業後早早回家，然後走包辦婚姻結婚生子的農村少數民族姑娘的命運，就在那樣激動人心的時刻，我會真切的感覺到教育，只有教育才是窮人和老百姓的孩子改變命運的希望之路。
第三個故事。一個叫馬小虎的學生也是一個成績非常優秀的來自和政的農村學生。家裡依然和前一個學生一樣非常困難。這個孩子特別的不幸，就在2016年高考前半年的時候，忽然換了急性淋巴炎症。一開始沒有當回事，就在學校周圍的小門診掛液體，但是一個星期過去了還不見好轉。這時候班主任和馬小虎的父親商量後，決定送他去蘭州，住進了省人民醫院。
經過檢查，大夫告訴他們，病情嚴重，需要一筆大額的治療費用。大夫粗略的算了一下說要化療最少六次，需要30萬元。馬小虎的父親聽到後幾乎暈倒了。他告訴大夫，他把家裡所有的家產賣完，也賣不出兩萬元錢。得知這個情況後，我連夜跑到蘭州看望馬小虎。我動員蘭州的朋友當場給他送去了兩萬元解決燃眉之急。然後連夜回來，和學校別的校長們商量對策。因為這個孩子特別優秀，如果不病，他完全有可能在當年的高考中為學校奪得全州狀元。但是就在這樣的節骨眼上他卻病了。你說作為校長的我能不著急嗎？
當天晚上我決定我要以自己的名義在網上發一個捐款倡議，爭取社會的幫助和支持。別的校長擔心捐不了多少，因為大家知道這樣的倡議實在太多了。但是我已經豁出去了。我告訴他們，我要鬥膽在網上檢驗一下自己的社會關注度到底有多大？不見黃河心不死！當天晚上十點，我把提前擬好的倡議書果斷髮到了我的朋友圈，落款是我的名字。
在我看來，這個世界上即將發生，或還沒有發生的任何事情，就是聖賢也難以預料，有些事情常常會出乎我們的預料之外。當我的朋友圈發出去還不到10分鐘。我的電話開始不停地想起來。所有的電話都是捐款的人打來的，有的還問這個學生現在哪裡？他們想把捐款直接送到醫院。我告訴他們，捐款一律打到馬小虎網上公布的卡上。但是有些人還是沒有明白，好多人把錢以紅包的形式連續發到了我的手機上。特別讓我感動的是來自北京的一個老大爺的電話，他問我這個事是真的嗎？我回答他毫不含糊。我還告訴了我的學校和名字。最後他說他幫助5萬元。說他立馬打過去就是了。當我問他名字的時候，他說是一個愛心人。名字就不說了。到了第二天中午，馬小虎的卡上一共到帳了62萬元捐款。於是我又馬上在朋友圈發出了另一個通知，告訴大家捐款已經夠用。請大家再不要捐款。我告訴所有的愛心人士，我們根據馬小虎的治療和花費情況最後報告大家資金的使用情況。就這樣算是最後剎住了數額不斷增加的滾滾捐款浪潮。
馬小虎得救了。一個月後，他出院後 在家休息了一段時間後回到了學校。就是這次病讓馬小虎這個尖子學生失去了整整四五個月的高三複習時間。但是，回到學校的他為了追回失去的時間，開始瘋狂的學習起來。六月的高考結束了，大學錄取工作開始以後，馬小虎在第一批次的錄取中被西北農林科技大學錄取。第一時間他給我打來電話報了喜。以後不斷的給我發信息會打電話告訴我，身體一直健康讓我們放心。幾天後，我把馬小虎的故事寫成了一片較長的散文《命運》，再次以連載的形式發表在民族報上。
啟功先生曾說，人生有一群天真活波的孩子去教，真是一件幸運的事。無數次的教育奔波中，我養成了善於思考的自覺，我常常和一些教育家的名言產生強烈的共鳴，比如亞斯貝爾斯說：教育的本質是一棵樹搖動另一棵樹，一朵雲推動一朵雲，一個靈魂喚醒一個靈魂。是的，在我的心目中，在所有的職業中再沒有比教育更好更有意義的工作了。教育的偉大在於他可以讓一個原本平庸的孩子夢想成真，它可以讓許多祖祖輩輩生活在農村的孩子走出大山，成龍成鳳。他可以改變無數人的命運。班主任可能是世界上官職最小的主任，但是就是這些位卑未敢忘憂國的班主任們最終培養了世界上級別最高的官員、成就最高的科學家、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國家領袖和偉大的思想家、文學家、軍事家。
當我偶然查閱有關近代中國教育史的相關資料時，發現一位集文學與教育為一體，一生成就非凡的教育家葉聖陶先生。他不但是國內傑出的教育家，也是一位享譽文壇的文學家。他的長篇小說《倪煥之》在中國文壇上佔有著重要的一席之地。他在教育研究領域特別是語文教學方面留下了許多寶貴的教育論著。這個發現讓我徹底放下了熱愛文學會耽誤教育大業、人才培養的所有顧慮。魚和熊掌不可兼得，但是教育和文學我必須都要擁抱。
十
以上是我在長達近十年多的校長生涯中，經歷的很多很多教育故事中隨手告訴你們的三個典型。真正這樣的故事還有很多很多。
經過幾十年的教育實踐和文學書籍的廣泛閱讀，按照葉聖陶先生的說法，我覺得文學和教育其實有非常大的互補性。一個有文學素養的人做校長，和一個對文學不感興趣的人做校長，兩者的效果完全是不一樣，有文學素養的校長可能始終用充滿人性和人文的睿智，去觀察和教育自己的學生，在他的眼裡，任何一個學生可能都是一座待開掘的礦山，學生的個性成才經歷在他的手裡，可能會很快變成一篇極富教育典型意義的漂亮的文章。
也許從事教育的時間太長的原因，在我的腦海中關乎教育的素材真是太多了，正因如此，幾年來我的創作逐漸傾斜到了教育題材。我先後撰寫了《一個教師的葬禮》，《在困難的日子裡讀書》，《校歌的魅力》《白雲》等等。回首我的前半生，三十年彈指一揮間。放佛自己參加工作開始戰戰兢兢做老師的日子就在昨天，然而一個不爭的事實是，再過幾年就要很快退休。
在教育上，我已然是一個老兵了，但是一路走來，一路芬芳、一路歌聲，無論是在東鄉的山鄉間躬身教育多少年，還是在平靜的城市裡安分守己教書育人幾春秋，心中永遠凝聚著一股朝氣蓬勃的執著的教育情懷，還有那永無止境的創新追求。但是，回顧我一直情有獨鐘的文學，依然是那麼的迷人和豐滿。《人民文學》和《十月》等雜誌始終沒有離開過我的床沿，《散文》和《讀者》一期期都讀個熟爛。讀著朱自清先生的背影，我多少次禁不住潸然淚下，讀著《魯迅傳》，我好像和這位文化巨匠越過時空的局限，一下子拉近距離，長時間促膝談心。讀著《平凡的世界》，我恨不得一步跨到陝北那片貧瘠的黃土地，去看路遙生前的故居，我要看看這位北方文學超人誕生的地方究竟是什麼模樣？
當然，在當下的社會，文學已然到了邊緣化的時代，文學已經遠遠不能解決一個文學愛好者的溫飽。我的一個朋友每天蹬著三輪到處販賣雞蛋，多少個夜晚總是趴在桌子上寫詩。用一首首伴有泥土芳香的詩歌讚美著這個嶄新的時代。雖然面臨著各種經濟上的困難，但是文學永遠是他的最愛。他曾詼諧的告訴我，他的碗裡可以沒肉，但是生活裡絕對不能沒有詩歌。
我們應該知道這個世界上解決不了溫飽的行業絕不僅僅是文學，還有很多很多行業也是吃不飽肚子的。文學，音樂，繪畫等藝術是人類社會變得高貴高雅、區別於除人之外所有生命的核心內容。文學折射著人類社會發展的縮影。自古以來，文學就以它高於生活源於生活的藝術滋養為大眾所喜愛。生命的飢餓，物質的東西可以解決，但是人類的精神飢餓必須要有藝術來滿足。愈是文明的國家越需要文學音樂繪畫的滋養，沒有藝術的生活就等於我們的飯碗裡沒有調料。
俗話說，文章千古事，人生如曇花。2500年前的孔子以一本薄薄的論語穿越兩千多年的歲月。什麼原因？是他的文章。一部論語，說透了這個世界。我國西漢時期的史學泰鬥司馬遷，用一生的時間著述了《史記》而名垂青史，他以其「究天人之際，通古今之變，成一家之言」的史識創作了中國第一部紀傳體通史《史記》。被公認為是中國史書的典範，該書記載長達3000多年的歷史，是「二十五史」之首，被魯迅譽為「史家之絕唱，無韻之離騷」。
再來說蘇軾，他以自己赤壁懷古等千古絕唱的名篇詩詞，在中國歷史的星空中永遠閃耀著璀璨的光芒。然而900年前和蘇軾同時代修建杭州西湖的那些所謂的帝王將相、富豪佳媛的名字早已煙消雲散。一個莫言的誕生讓數十代中國人幾乎翹首期盼了100多年，畢竟，莫言用自己的行動弱弱的告訴了世界，中國的文學家也可以獲諾貝爾文學獎！他以自己獨特的魔幻現實主義與民間故事、歷史與當代社會融合在一起」的創作風格，終於擦去了漫漫中國文學史上，無數文學巨匠們臉上落滿的尷尬的塵土。
聽見莫言獲得諾獎的消息，我激動的一晚上沒睡，第二天我早早來到學校，把全校學生集合起來，我莊嚴告訴我的五千名師生，中國的莫言獲得了諾貝爾文學獎，中國的文學界乃至全中國人民，在世界面前有了新的尊嚴和自信，全校潮水般的掌聲有力地證明了，所有的學生作為一個中國人發自內心的揚眉吐氣和無限自豪。季羨林曾說過，中國的文明史上可以沒有唐玄宗，但是不能沒有李白和杜甫，可以沒有武則天，但是不能沒有李清照和王陽明。他們，是中國歷史的明燈，照亮了人類進步和不斷走向文明的道路。和他們相比，今天的我們，是一粒渺小的沙塵，甚至還不如沙塵的萬分之一。但是萬丈高樓平地起，任何一項偉大的創舉都來自於腳踏實地的努力和勤奮。所以，今天的我們還是要有自信！成功人士說，自信的人世界給他讓路。我堅信這一點。
再過幾年，我們就要給年輕人讓位了，這當然是歷史的必然。但是對於我這個始終摯愛教育和文學的人而言，我永遠是一個精力充沛意氣奮發的青年。我將用文學的筆觸歌頌我們這個偉大的時代，我將以更加勤奮的狀態去不斷研究和思考新時代教育發展的盲點。讓思想的脈搏始終和這個信息化時代一起跳動。
我最近從網上得知，賈平凹的字已經賣到了一個字4萬的天價。對此，人們的說法莫衷一是眾說紛紜。人們說，就是書聖王羲之的字當時也沒有賈平凹的值錢。大家說，從藝術的角度衡量，賈平凹的字確實算不上飄逸和剛勁。但是，偏偏為什麼他的字就這麼值錢呢？原因很簡單，因為在當前的文學界，賈平凹的文學地位太有影響力了。他用《秦腔》、《廢都》等好幾部長篇小說及獨特的散文創作幾乎被中國的文化人折服和敬佩，他的字就是真正意義上的名人字畫的範疇了。所以，他的字不貴才怪。看看!這就是文學家和文學的魅力！今天的社會，也許有人不知道王健林、任正非，但是沒有人不知道賈平凹。
我真心的熱愛著河州，這片生我養我成就了我的凝重的黃土地，我要用我的這支拙筆去謳歌這個時代，那些在教育行業的偉大英雄們，雖然他們極其平凡和普通，沒有英雄那樣高大，也沒有明星那樣耀眼，但是我們必須認定，就是這些默默無聞，散布在全州每一所學校的校長和老師們，才是我們這個民族貧困地區按期脫貧的精神根基。我堅信，只要有這些群體在各自的學校不斷發揮他們偉大的創舉，河州的明天定會美好。
我的第一本散文集出版後，時間都過去了7年多了。7年來，我又忙著利用春夏秋冬的閒暇時間，憑著對文學的赤誠，不知在漫漫長夜裡爬在桌子上度過了多少個不眠之夜，不斷地寫作寫作。今天，我的第二本散文集已經做好了出版前的準備。
新書即將出版，我的心裡還是有些緊張和忐忑，因為新書就好像是自己的姑娘，出嫁之際，自然害怕即將見面的婆婆和公公，他們到底怎麼評價和看待我的女兒，這顯然是由不了自己的事情，也是我很擔心的事情。但是不管怎麼，姑娘大了，出嫁是必然的。好了，那我就把新書交給多年來一直關心和鼓勵我寫作事業的所有讀者朋友們，希望你們幫助我關愛我，多提寶貴意見和建議，我知道我的文學功底其實還很膚淺，主要還是源於我的閱讀功底不夠紮實。沒有好的閱讀當然不會有好的作品，這可是鐵一樣的道理。
是為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