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最終的目的不是好死,而是好好的活到終老」。這是葛文德在經歷無數生死之間之人故事後,所感悟出來的生命真諦。這也是人們從開始記事起,最終極目標。
葛文德是一名哈佛大學醫學院外科教授,同時也是世衛組織病患安全挑戰項目負責人。他的身份就註定著在他的生命中,必須不斷的與生死之間的人打交道。他們的喜怒哀樂欲等等都在生命最後階段體現,也會是最真實的體現,因為在這個階段的人的行為就會接近人性的本質。老話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就是這個道理。
從中國歷史發展方面來看,人們對於生死的認識,在很久以前就開始了,因為死亡是每個生命體無法避免的一件事。
在荀子《禮論》篇中講道:「生,人之始也;死,人之終也。終始俱善,人道畢矣。」意思是在說,出生是人生的開始,死亡是人生的結束。只有善始善終才是人生圓滿,才是真正實現了為人之道。
也就是說在幾千年前,古人就已經認真思考生死的問題了,而且得到了最本質的答案。既生命有生命的意義,而死亡也應該被賦予以價值。就像司馬遷所說的:「人固有一死,或輕於鴻毛,或重於泰山。」而善始善終就是生命的本質所在,既好好活到終老,這才是對生命最好的告別。而在我們以最美姿態告別時,需要去理解生命的本質到底是什麼。
一、正確認識生命的有限性,才能理解真正的告別。
葛文德在《最好的告別》中,從醫學的角度闡述了人類變老是一種宿命,是無法逆轉的,而死亡的威脅永遠懸在人們的頭頂。而人們在面對死亡時,是否會恐懼,這是需要每個人自身去正確認識衰老與死亡本身的。人們只有承認「年紀大了」,生命才能獲得自然,心中坦然,才能不再有負擔。
但是無論人類社會如何發展,戀生惡死是人之常態。
部分古代皇帝最喜歡做的一件事就是尋求長生不老,無論是先秦時期,還是明清時期,皇帝尋求長生的聲音在史書上可以說是不絕於耳。而事實證明,在死亡面前,是人人平等的。不論你是販馬走夫,還是王公貴族,甚至皇帝,在面臨死亡時,金錢與地位是沒有用的,是無法改變即將死亡這個事實的。因為死亡是生命的終點,就像人們喜歡定目標去追逐一樣,死亡就是生命的目標。
莊子在《齊物論》中說道:「方生方死,方死方生。」意思是生之後就會死亡,死亡之後就會是生。這是一種很高的看待生死的境界。就像在《至樂》中講的:「死生如晝夜」一樣,都是在在闡述同一個觀點,既生死是自然規律,人們是無法去改變這個事實的。既然如此,那麼在衰老與死亡來臨時,我們最應該做的就是坦然面對,正確認識它們的到來,也正確認識生命的有限性。
老子說過:「飄風不終朝,驟雨不終日。孰為此者?天地。天地尚不能久,而況於人乎?」連天地都不能夠長久,何況是人呢?這是對人之生命的有限性的最好佐證。
就像莊子所講:「吾生也有涯,而知也無涯。」每個生命體都有著屬於它本身的局限,因為是由物質而存在的有形體,而無形的東西也有著屬於它自身的特性。
正確認識生命的有限性是對生命最大的尊重,也是對社會發展最大的幫助。
二、正確認識醫學的局限性,才能坦然面對告別。
衰老可以導致死亡,但是死亡不僅僅是因為衰老。因為生命既堅強,也脆弱。堅強是因為有著瀕臨死亡而後復生的奇蹟,而脆弱是因為也有著許多不經意間的意外,導致突然死亡。但是總歸來說,大體上,死亡是由年齡與健康不佳導致的。
葛文德在書中講道:「隨著老人能力的衰退,而要使他們生活變得更好,往往需要警惕認為醫學幹預是必不可少的想法,抵制幹預、修復和控制的衝動。」
葛文德這樣說的本質是在說明醫學是有局限性的,不要想著什麼都可以依靠醫學實現,包含長生不老,至少到現在為止,醫學還無法阻止衰老與死亡這兩件事,但這也是醫學最終極的目標。
我記得之前看到過這樣一個故事:說的是一個人患上了「中度惡性神經內分泌癌」,是屬於非典型性癌。在醫院會診之後,給出的答覆是無法治癒,只能維持。可是患者家人認為是該醫院水平不夠,醫生不夠優秀。於是轉院再會診,得到的結果都是一樣的。家人還是不死心,再次輾轉。最終治療耽誤了,連維持都無法做到了。
這家人就是典型的對醫學局限性認識不夠,在目前的醫療條件下,不是所有的疾病都能夠治癒。站在家人的角度,可以理解他們在面對家人生病,而自己無能為力時的無助,以及渴望患者能夠得到治癒的心情。但是凡事不可用強,執著與固執,這兩者還是有區別的。
我們可以希望著醫學不斷地進步,最終達到解決人類所有疾病的程度。但回歸當下的情形時,我們要徹底認清醫學有著屬於它的局限,因為到目前為止,醫學可以說是一門不夠完善的學科,還有著巨大的進步空間。
三、讓生命有意義的同時,也是在賦予死亡以價值,然後以最美的姿態告別。
我們大多數人,既除了那些整天渾渾噩噩的人外,都在追尋生命的意義。因為出生有人開始有了希望,既然有了希望,就渴望去追求更多與更美的東西。可是在追求的過程中,突然發現生命馬上走到盡頭了,於是就開始恐懼了,因為追尋的東西還沒有得到。
我記得以前有這樣一種說法:人生不應該留有遺憾。接著不知什麼時候就變成了這樣:留有遺憾的人生才是完美的人生。
可是很少有人意識到,讓生命有意義的同時,也是在賦予死亡以價值。
葛文德在《最好的告別》中講了這樣一個故事:輔助生活機構提出者之一的威爾遜,在他19歲那年,她母親傑茜因為中風而半邊永遠癱瘓,那時傑茜雖然55歲了,但是還沒有進入老齡階段。可實際情況是現在的已經她沒有了獨立生活的能力了。當時的威爾遜還在上大學,沒有收入來源,而其他兄弟姐妹也過得不是很好,從而導致傑茜唯一的去處就是療養院。因為這件事,讓威爾遜對老年人產生了興趣。隨著她的畢業,以及在不同療養院輾轉工作期間,她總是把傑茜帶到靠近子女的療養院生活。但是威爾遜發現,她母親傑茜在經歷這麼多療養院之後,沒有一家是她認可的。後來傑茜告訴威爾遜說:她的要求很簡單,想要一間可以能夠鎖上門的房間,在裡面她可以想幹嘛就幹嘛,不需要聽從其他人的安排。
人們追求的東西不同,也就導致生命的意義不同,那麼死亡的價值也就不一樣了。這裡說的死亡價值不一樣,是不能用有形之物來衡量的。
儒家講究三大不朽:太上立德,其次立功,其次立言。身上有著有這樣精神烙印的人之死亡,對於社會發展是有很大影響的。
世上有偉人,但是平凡人更多,難道他們的死亡就沒有價值了嗎?站在追求理想的角度上來看,偉人的生命意義是在追求著「不朽」,而平凡的人也在追求自身的理想。無論是「不朽」,還是平凡理想,對於追求者來說都是一樣的,都是屬於追求者自身的生命意義,並無高下之別,優劣之分。
傑茜是在告訴威爾遜,哪怕是在生命最後的時間裡,她需要的依然是自由,儘管即將面臨死亡。
生命是寶貴的,但是再寶貴的東西,都會有貶值的一天。而我們需要認識到無論貶值到多少,哪怕是為零,或者最終消失,都無法磨滅他們在有價值時,存在的痕跡。這痕跡就是最終的意義。
葛文德就是在告訴我們生命最美的告別就是讓這些痕跡存在,既好好活到終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