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在前面的話:
經過一周的準備和調整,周末版的節目終於出來了,之後在電臺會在每周六周日20點30分至21點播出,時間比之前更早了一些。不過我會繼續上傳喜馬拉雅FM,請大家多多支持。
前一段時間重溫了黃磊、周迅、劉若英在2000年左右拍攝的《人間四月天》,那是我對於他們故事的最初印象,長大之後,不會像之前那樣喜歡男帥女美的主角,反倒是劉若英飾演的張幼儀深深的刻在我的腦子裡。之前在分享《林徽因的會客廳》時,我曾經分享過這樣一句話,「如果說徐志摩把明媚春天給了林徽因,把燦爛夏天給了陸小曼,把秋天給了自己,那麼他把最殘酷的冬天給了張幼儀」。提起徐志摩,大家會想到林徽因,會想到陸小曼,卻很少有人會想到她的結髮妻子張幼儀,今天,我就要讓張幼儀成為主角,通過他的侄孫女張邦梅的傳記回憶錄《小腳與西服:張幼儀與徐志摩的家變》這本書,來走進張幼儀的一生。
一個男人要有多殘忍才能在妻子懷孕時逼迫他打掉孩子離婚,而這一切只是為了追求另一個女人;一個男人要有多殘忍才能在妻子生下孩子之後對親生骨肉不管不顧,甚至不管在異國他鄉的這對母子如何生活,而這一切只是為了追求所謂的自由和愛情。我才不管徐志摩是什麼偉大的詩人,就算他滿口的禮儀道德、詩歌文章,在我看來,他就是一個朝三暮四,到處濫情的混蛋。
可是就是這樣的一個男人,是張幼儀生命中最重要的那個人,影響、改變了她一生的命運,而張幼儀,卻是徐志摩絢爛人生中最微不足道的一筆。張幼儀,名嘉玢,幼儀是她的字,1900年出生於上海寶山的一個大戶人家,他家這一輩有12個孩子,8男4女,張幼儀是家中的第二個女孩兒,在兄弟姐妹中排行第8。雖然祖上殷實,但是到了父親那一代家道中落,不過好在張幼儀這一代,她的哥哥們非常爭氣,又將這個家族撐了起來。最厲害的就是他的二哥張君勱,四哥張公權,這兩個哥哥在張幼儀的人生中也起到了相當重要的作用。
雖然說張幼儀口述的回憶錄,被侄孫女張邦梅定的標題是《小腳與西服》,但是張幼儀卻並不是小腳,原因是3歲那年,張幼儀被母親纏足纏了3天,到第四天,受不了妹妹尖叫聲的二哥張君勱出面阻止了母親,更是撂下愛護妹妹的那句窩心的話:「要是不纏足,沒人娶她,我會照顧她。」也正是二哥張君勱告訴張幼儀:「不論外在的行為如何,都要尊重自己內在的感受。」
在張幼儀13歲那年,四哥張公權任浙江都督府秘書,在杭州府中學堂視察時,被一篇學生作文吸引,後來得知作者是浙江硤石富商徐申如的獨子徐章垿,這個徐章垿就是徐志摩。或許是愛才心切,當晚張公權就給徐申如寫信提親,張幼儀就這麼被命運安排了。當時張幼儀訂婚時,張家已經恢復了從前的財富和聲望。他們對張幼儀的婚事特別重視。特意到歐洲去採買嫁妝,由幼儀的六哥隨行監督。嫁妝之豐厚令人咂舌,光是家具就多到連一節火車車廂都塞不下,最後由張幼儀的六哥安排駁船從上海運動的硤石。
為了女兒將來在夫家能夠獲得足夠的重視,娘家可以說是用心良苦。這一切,再加上娘家的強大實力,足以保障一個女人的婚姻,但卻未能給張幼儀帶來絲毫幸福。
(張幼儀)
在那個時候,中國做父母的給兒子娶親,並不是為兒子娶妻子,而是為自己娶兒媳婦,就連受傳統教育影響的張幼儀也知道自己就是要嫁給「家人為她相中的男人」,而一旦進了徐家的門,絕對不可以說不,只能說「是」。不管丈夫和自己之間發生什麼事兒,都得以同樣的姿態對待公婆。所以,儘管張幼儀婚後想跟徐志摩北上,儘管張幼儀也想去完成未完成的學業,但都因公婆不允許而作罷。
所以這樣的張幼儀,深得徐志摩父母的歡心,兒子阿歡的出生,更是讓徐家二老高興的合不攏嘴。雖然張幼儀知道自己天生「不僅具備女性的氣質,也擁有男人的氣概」,並且深受二哥的鼓舞,渴望接受教育,但是在和徐志摩的婚姻裡,她只能是舊時的那個三從四德的女子,默默的相夫教子。
(張幼儀與徐志摩)
徐志摩在婚後對張幼儀說的話屈指可數,婚後四年他們在一起生活的時間也只有四個月,1918年,在張幼儀二哥張君勱的介紹下,徐志摩拜梁啓超為師,梁啓超鼓勵徐志摩出國深造。於是這年的7月,徐志摩踏上前往美國的輪船,同年秋天,張君勱鼓勵妹妹去和徐志摩團圓,但這個想法從提出到張幼儀真正踏上出國的輪船,時間已經過去了3年。她也沒有想到徐志摩能夠給她寫信讓她出國,她更沒有想到當她踏上異國他鄉的土地時,她人生中最寒冷的冬天真正的來臨了。那時候徐志摩結識了林徽因,一頭扎進了康河的柔波裡,以至於自己都忘了早前曾經寫信給家裡讓張幼儀出國的事兒,所以當看到張幼儀的那一刻時,他是極其痛苦和悲哀的。
張幼儀說自己從來沒見過徐志摩穿西服的樣子,可是仍舊在人群中一眼就認出了他,她說:「因為他的態度我一眼就看的出來,不會搞錯,因為他是那堆接人當中唯一露出不想到那兒的表情的人。」在倫敦,他們生活在一起的時光也不多,徐志摩總是外出,張幼儀總是在家,但是種種細節都逃不開女人的敏感,張幼儀察覺到徐志摩肯定已經有了心上人,可是在這當口,偏偏自己懷孕了。
可笑吧,徐志摩啊徐志摩,你說你不愛張幼儀,你那時已經愛林徽因深至骨髓,你也已經完成了傳宗接代的任務了,你為什麼還能讓張幼儀懷孕?可能就像張幼儀說的那樣:「他在最想擺脫我的時候,敗給了我的肉體。」
當張幼儀把懷孕的消息告訴徐志摩的時候,徐志摩毫不猶豫地說:「把孩子拿掉」,這是她萬萬沒想到的答案,她說:「我聽說有人因為打胎死掉的耶」徐志摩冰冷的說「還有人因為火車肇事死掉的呢,難道你看到人家不坐火車了嗎?」也就是那一次,張幼儀對徐志摩的人品第一次產生了懷疑。
兩人那麼不尷不尬的生活了一段時間,沒有任何預兆的,徐志摩消失了,並託人傳話:「徐志摩不要你了,問張幼儀願不願意做徐家的媳婦,而不是徐志摩的太太」?這話問的多殘忍,難道就想通過這一句話讓21歲的張幼儀就這麼守活寡嗎?
張幼儀在沙石頓獨自生活了一段時間,沒有人和她說話,沒有人管她的死活,那段日子是她人生最黑暗最恐懼的時光,無奈之下,張幼儀只得求助二哥,二哥讓妹妹到巴黎去找他,並囑咐她千萬不要打胎。後來張幼儀輾轉到德國,1922年生下次子彼得,可是剛生下孩子就收到了徐志摩的離婚協議,說起這離婚協議,張幼儀也是哭笑不得,一個人時時刻刻在作秀,演得久了也許自己就相信了吧。離婚協議上有這麼一句話,翻成白話文大意是「我們要有改良社會的責任,我們有造福人類的意願,我們要們要先做榜樣,勇決智斷,尊重我們的人格,自由離婚,拋棄痛苦,開始幸福。」
張幼儀說「他說我們前途無限,彼此有造福人類的心,是什麼意思,我什麼時候表現出這些潛力了?張幼儀認為,與其說這封信是寫給張幼儀的,不如說這些話是說給群眾、史學家、後人聽的。
(《人間四月天》中,劉若英飾演張幼儀)
在離婚協議書上籤完字,張幼儀正視徐志摩說:「好了,你去給自己找個更好的太太吧。」徐志摩歡天喜地的去看了孩子,卻始終沒問張幼儀怎麼養這個孩子,她們要怎麼活下去。
張幼儀說,我一直把我這一生看成兩個階段「德國前「和」德國後「。去德國以前,我凡事都怕,去德國以後,我一無所俱。在彼得出生後,張幼儀也申請進入裴斯塔洛奇學院就讀,學習兒童教育學,也正是在孕育和撫養彼得的過程中,張幼儀有空去想她和徐志摩失敗的婚姻,她也終於懂得為什麼徐志摩總是用「小腳和西裝的理論來比喻她」,她發現自己雖然不是小腳,但是行為和思想表現的和纏過腳的人沒什麼兩樣:思想上充滿舒服,沒有自我,對自己接受的傳統教育和習俗毫不懷疑,可是她畢竟不是一個小腳女人,她決定拿出勇氣,作出改變。她說:「經過被徐志摩拋棄在沙石墩的那段可怕的妻子,我領悟到自己可以自力更生,我不能回徐家,像一個沒結婚的姑娘一樣住在徐家,我下定決定:不管發生什麼事兒,我都不要依靠任何人。而要靠自己的兩隻腳站起來。」
可是,兒子彼得在兩歲那年因病去世了,張幼儀傷心欲絕,這個時候徐志摩在苦追林徽因無果後和陸小曼在一起了,為了躲避風言風語,徐志摩再次遊歷歐洲,徐家二老得到孫子去世的消息,趕緊讓徐志摩趕往柏林,這場柏林之行看似是父親對兒子的追悼,其實是被徐家二老催促前往的。他對張幼儀的厭棄並沒有因為離婚而有所減弱。在1925年3月18日給陸小曼的信中,徐志摩寫道:「再隔一個星期到柏林,又得對付張幼儀了,我口雖硬,心頭可是不免發膩。小曼你懂得不是?這一來柏林又變了一個無趣味的難關。。。」
懷著這樣的心情去見張幼儀,卻沒想到張幼儀已經不再是那個懦弱的女子,在1925年3月26日 給陸小曼的信中,徐志摩說:可憐不幸的母親,三歲的小孩子只剩下一撒冷灰,一周前死的。她今天掛著兩行眼淚等我,好不悽慘。。。。C(指張幼儀)可是一個有志氣有膽量的女子,她這兩年來進步不少,獨立的步子已經站得穩,思想確有通道。。。她現在真是什麼都不怕,將來準備丟幾個炸彈,靜靜中國鼠膽的社會。你們看著吧。
(《人間四月天》劉若英—張幼儀,周迅—林徽因,伊能靜—陸小曼)
徐志摩離婚後從來沒有放棄過愛人和被愛的權利,可是張幼儀卻被四哥要求五年之內不能再婚,以免被人家猜測是不是因為幼儀不守婦道,才被徐志摩拋棄。所以即使在柏林有人追求張幼儀,張幼儀也全然拒絕。1927年,張幼儀回國,在東吳大學教了一周的德語課後,擔任上海女子商業銀行的女總裁。這一年開始,張幼儀的人生完全開掛,她不僅使女子銀行扭虧為盈,在上海金融界嶄露頭角,她還創辦了上海第一家時裝公司——雲裳時裝公司,並擔任總經理。和徐志摩離婚後,張幼儀和他的關係反而得到改善,因為阿歡和徐家二老,他們經常通信見面,像朋友一樣的交往。15歲就嫁給他,與他生兒育女,雖然他對她沒有愛情,但作為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個男人,她對他,卻總有一份說不清、割不斷的情意。
徐家二老自始至終都只認張幼儀這一個兒媳婦,他們看不慣陸小曼的所作所為,索性要求跟張幼儀住在一起。於是張幼儀就在自家後面的空地上,給徐家二老蓋了一棟小樓。對徐家二老極好的張幼儀說「當我善待公婆的時候,我就想:他們是我兒子的爺爺奶奶,我怎能不好好對待他們?」
隨著張幼儀的事業越來越好,陸小曼奢靡不斷的生活也讓徐志摩的壓力越來越大,1931年11月18日,是張幼儀最後一次見到徐志摩,那時他去雲裳公司拿衣服,告知張幼儀第二天要搭乘郵政飛機回北京,當時張幼儀問他什麼事兒這麼急,不急的話不要坐這種免費的飛機,可徐志摩說「不會有事兒的。」但是偏偏出事兒了,因為大霧,這架飛機觸山爆炸,徐志摩連同另外2人,無一生還。
張幼儀和陸小曼在回憶裡都提到一件不能釋懷的事情,那就是徐志摩當天急匆匆搭乘飛機回北平,是為了趕上林徽因的一場演講。「到頭來又是為了林徽因」,張幼儀說。
此後,張幼儀又在上海生活了近二十年,解放前夕移居香港,在香港碰到了一個男人,名叫蘇紀之,是個醫生。在結婚前,他分別寫信給二哥、四哥、兒子阿歡,想爭得他們的同意,四哥始終沒回復,而二哥希望妹妹自己決定,尊崇內心,兒子對這件事兒非常贊同,於是1953年,孀居30年之後,53歲的張幼儀和蘇紀之結婚,婚後兩人共同生活了20年。
張幼儀的一生是悲苦的一生,是自強的一生,縱然我們可以把這一切的悲苦歸咎為徐志摩的殘酷,但是我們必須明白,傳統家庭教育給張幼儀的枷鎖才是罪魁禍首。
張幼儀和陸小曼曾共同參加過一個飯局,胡適做東,張幼儀也說她弄不清胡適出於什麼心理把她和新婚的徐志摩陸小曼夫婦請到一個飯局上,但她覺得自己得去,這樣才會顯得「有志氣」。要讓世人看看,她並不是一個落寞到不敢面對的棄婦。飯局上,陸小曼喊徐志摩「摩」、「摩摩」,徐志摩喊她「曼」或者「眉」。張幼儀想起徐志摩以前對自己說話總是短促而草率,她於是最大限度地保持了沉默。
多年後,她對侄孫女張邦梅回憶道:「我沒法迴避我自己的感覺。我曉得,我不是個有魅力的女人,不像別的女人那樣。我做人嚴肅,因為我是苦過來的人。」
張幼儀說,母親雖然有八個兒子四個女兒,但她從來只告訴人家,她有八個孩子,因為只有兒子才算數,「女人就是不值錢」。 在教育這個問題上,張幼儀的父親也與他周圍的環境保持一致。張幼儀的二哥和四哥都早早出國留學,可她父親覺得讓女孩子接受哪怕最基本的教育都是奢侈之事,在張幼儀的幼年,她母親還試圖給她裹腳,後來在她二哥的堅決反對之下才停止。
張幼儀是要強的人,她不願意就這樣庸碌地過完一生。她千方百計地為自己爭取受教育的機會:十二三歲時候,她在報紙上看到有一所學校的招生啟事,收費低廉到讓她的父親偶讀不好意思拒絕,並且,她又煞費苦心地邀請並不愛學習的大姐與她一同前往,才為自己爭取到進入那個教學水準極低的學校。
所以張幼儀說,我是苦過來的人。她的這種苦,是她作為女孩,在家裡不受重視所導致的。 但是堅強少女往往無法成為有魅力的女人,因為這些堅強少女一開始就明白有付出才有收穫,所以對世界便缺少了一種「很傻很天真」的無邪的信賴。她們不相信自己能夠輕易的被愛,也就不能明眸善睞說笑自如。在自我本身不自信的前提下,同時也無法信任外部世界,所以她們通常會選擇披上嚴肅的外衣,收緊自己。灑脫活潑的徐志摩斷然不會愛上這樣的女子,儘管張幼儀長得不差,而且努力追求上進、賢良淑德,甚至為他生下了孩子,他依然視她為一個無趣的土包子。
張幼儀不明就裡,一直以為是自己做得還不夠,她後來為徐志摩做得確實也非常多,但這些只讓徐志摩無條件地依賴她、信任她、尊敬她,卻始終不能愛上她。
而他喜歡的林徽因陸小曼們,則因被愛而可愛,因可愛而更加被愛。她們的父親對她們的寵愛,使得她們後來在男性世界裡也自信、明朗、活潑、嬌嗲,那是她們自童年起就形成的一種氣質,這種氣質甚至會形成一種催眠,讓接近她們的男子感到,不愛她們,簡直天理難容。
經常聽人說,女孩要富養。在現在看來,這種富養不只是金錢上的豐富給予,更重要的其實是精神世界裡的溫軟包裹,它不但讓一個女孩經濟上獨立,還能讓她精神上富足,讓她踏實不是侷促,篤定而不是猶疑不定,讓她具有彈性而不是歇斯底裡。現在我們經常會說到「異性緣」這個詞,其實,女人的異性緣,一定是跟她曾經得到多少愛成正比,父親給予的愛,是一個好命的女孩一生裡得到的第一桶金,是她將來在男性世界裡的競爭力。
多年後,張幼儀的侄孫女,也就是八弟張禹九的孫子張邦梅在圖書館翻閱資料得知自己的姑奶奶張幼儀竟然是徐志摩的前妻,於是就有了這本書,但是因為這本書,張邦梅和爺爺張禹九之間也發生了爭執。和張家其他兄弟一樣,張禹九非常欣賞徐志摩,認為他以自己的才華給張家帶來了巨大的榮耀,而張邦梅對「爺爺佩服徐志摩佩服的五體投地,卻不懂得欣賞自己的姐姐感到氣憤。
想想我們也真是好笑,可以因為一個人的文章喜歡上這個人,甚至張幼儀的八弟張禹九在臨終前還告誡孫女張邦梅,寫書的時候,對徐志摩仁慈一些。張禹九崇拜徐志摩,由作品及人,崇拜到他只看到徐志摩的好,而看不到自己的親生姐姐因為徐志摩而遭受到的痛苦。我太喜歡錢鍾書那句話了:「喜歡吃雞蛋那就吃雞蛋好了,幹嘛去喜歡下蛋的雞呢?」,喜歡徐志摩的文章,你儘管喜歡就好了,幹嘛非得去喜歡他這個人的呢?他的文章、他的詩歌可以流芳千古,可以得到諸多褒獎,但是他這個人未必就如他的詩歌文章一樣能夠得到後世景仰,可是我們糊塗的人類往往會將二者模糊,文章好,就要強加給別人強加給自己一個「他這個人也如此」的標識,可是這世界上聰明人太多,有太多人知道什麼是作秀,什麼給後人看的,比如晚年的張幼儀在仔細聽過侄孫女張邦梅誦讀了徐志摩紀念兒子彼得的文章《我的彼得》之後,說:「他寫這篇文章的口氣,倒像是個非常關心家庭又有責任感的人,可是啊,從他的行為來判斷,我不覺得他擔心我們的錢夠不夠花,還是我們要怎麼過活這些事情。你曉得,文人就是這副德行。
1988年張幼儀以88歲高齡逝世於紐約,墓碑上刻著「蘇張幼儀」,梁實秋評價她說「她沉默的堅強的過她的歲月,她盡了她的責任,對丈夫的責任,對夫家的責任,對兒子的責任——凡是盡了責任的人,都值得令人尊重」。1996年英文版的《小腳與西服:張幼儀與徐志摩的家變》這本書出版,在這部書中,張幼儀坦陳:我要為離婚感謝徐志摩,若不是離婚,我可能永遠都沒有辦法找到我自己,也沒有辦法成長。他使我得到解脫,變成另外一個人。
面對侄孫女關於她對於徐志摩究竟是懷著怎樣一種感情的詢問,這位以對自我不那麼重視的姿態度過一生的女性回答說:「你總是問我,我愛不愛徐志摩。你曉得,我沒辦法回答這個問題。我對這問題很迷惑,因為每個人總是告訴我,我為徐志摩做了這麼多事兒,我一定是愛他的,可是我沒辦法說什麼叫愛,我這輩子從沒跟什麼人說過」我愛你「,如果照顧徐志摩和他家人叫做愛的話,那我大概愛他吧。在他一生當中遇到的幾個女人裡面,說不定我最愛他。
碼了五六千字,手都酸了,各位看官聽客,多多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