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文人寫東西,一般都講宏大的命題,但今天要講的《浮生六記》,卻是個例外。
《浮生六記》是清朝的沈復所寫,內容主要是夫妻的閨房之樂還有一些生活記錄。沈復小時候和一個姓於的姑娘定了親,八歲的時候,于氏去世了,後來他就娶了陳芸。陳芸和他還有一點姑表親,算是他一個舅舅的女兒。她生性聰慧,小時候,她父親給她口授《琵琶行》,講完之後,陳芸就能背了。可惜的是,她四歲的時候,父親就去世了,家道中落。作為長女的陳芸,就靠著做刺繡來供養一家人的生活。沈復13歲時,跟著母親回外婆家,在那裡第一次見到了陳芸。沈復看到她寫的詩,覺得這個人真是才思雋秀,特別喜歡她,心裏面一直掛念這個人,他回去就跟母親說,我非她不娶。她母親就拿了一個金戒指套在陳芸的手上,兩個人就算是訂婚了。在古代,定親了之後也不能住在一塊,當年冬天,正好陳芸的姐姐出嫁,所以沈復又跟著母親回了娘家,再次見到了陳芸,兩個人還是以姐弟相稱。當時,整個屋子的人都穿著新衣服,只有陳芸通體素淡地站在那裡,沒有穿新衣服,只穿了一雙新鞋。新鞋子的刺繡做工都特別好,一問才知道,原來是她自己做的,可見她的聰慧之心,並不只是在寫詩文上。送親的晚上,天已三更,沈復特別餓,陳芸就拉著他袖子說,你跟我來。她把他領到一個小房間裡,給他端出了一碗暖粥和幾個小菜。剛開始喝粥時,陳芸的堂兄走進來,看到沈復在喝粥,馬上就笑著對於陳芸說,我之前問你,有沒有粥可以給我喝,你說沒有了喝完了,原來你是專門藏起來給你未來老公喝啊。陳芸聽完很窘,就只能躲了,沈復也特別窘,只能是帶著人先走。喝粥這件事情他們未來還說了很多次,因為這算是他們真正定情的一件事。之後,沈復和陳芸就結婚了,婚後兩個人耳鬢相磨,形影不離,非常恩愛。陳芸特別愛吃泡飯,搭配臭腐乳和醬瓜,但沈復生平最討厭這兩樣東西,所以每次看她在邊泡著飯吃著腐乳和醬瓜的時候,沈復就覺得不可思議。但是陳芸說,腐乳便宜,又可以下粥,又可以下飯,從小已經吃慣了,還勸說沈復嘗嘗醬瓜。沈復就捏著鼻子,夾了一塊醬瓜嘗了一口,頓時「似覺脆美,開鼻再嚼,竟成異味」,沒想到一直那麼討厭的東西居然真的那麼好吃。
陳芸告訴他,這就是:情之所鍾,雖醜不嫌。當你真的愛上什麼的時候,它哪怕再醜你也無所謂。沈復和陳芸恩愛到什麼地步呢?這兩個人不只這輩子做夫妻,下輩子他們也想做夫妻。沈復很愛旅遊,他跟陳芸說,可惜你是女人,你要是男人,我們就能一起去尋訪名山大川,遨遊天下。陳芸說,這有什麼難的,等我老了之後,雖不能遠遊五嶽,但是近的地方,比如虎阜、靈巖,哪怕到西湖,哪怕到平山,都可以陪你去玩。因為在當時的社會,年輕女人是不能出遠門的,要等到年老之後才可以。沈復就回她說:來世卿當作男,我為女子相從。意思是,下輩子你做男人,我做女人相從。陳芸道,如果我們真的有來世,那來世我們得記得這輩子才有情趣,不然孟婆湯一喝,你忘了我我忘了你,那有什麼意思呢?沈復就說,我們這輩子光小時候那碗粥,就可以說一輩子了。下一輩子我們如果還能記得這輩子的事情,那真要從新婚那一天一直談下去,聊一輩子。陳芸說,我聽說有月下老人專門管人間婚姻,今生我們已經做了夫妻了,如果有來生姻緣的話,我們是不是應該仰仗一下神力,要不你去求人畫一個月下老人吧。沈復答應了,他就找他的一個朋友,專門畫了一幅月下老人,掛在他們的房間裡,日日供奉,就是為了他們來世的時候也可以做夫妻。這本書叫《浮生六記》,李白曾經也寫過一句詩叫:浮生若夢,為歡幾何。說的是,生命短促如夢境,得到的歡樂,能有多少呢?沈復和芸娘也一樣,那些小小的閨房之樂的背後,其實也藏著很多悲傷的東西,而正是那種苦難的東西才讓之前的閨房之樂看上去更美好。究竟沈復與芸娘能否相守到老?中間又發生了什麼故事呢?由於篇幅所限,更多的內容可以去「陸琪讀書會」完整收聽。我們現在可能還年輕,但未來我們會面對親人離世,也會告別子女。我相信,絕大多數人到最後最不能割捨的就是自己的親人,自己的愛人。但是我們究竟有多少時間陪他們呢?
所謂浮生若夢,為歡幾何,為歡這兩個字其實就是和我們最愛的人一起度過這個當下而已。人生一定是若夢的,只有把當下抓住,我們才有那幾何的為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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