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的不易,似乎和性格無關,只和社會角色有關,當社會角色的重疊在分割一個人的時間和精力時,無論男女都逃不過那片生活的泥潭。而這次,我想說說在泥潭裡的中年男人。
最近看了一部美劇《心靈獵人2》 。
講述的是美國FBI的一個地下小部門----「行為科學研究部門」如何協助破案的連續劇。
這個部門由四個人組成,比爾坦奇是這個部門的負責人,一個已婚有個8歲養子的中年男人;霍頓福特是比爾坦奇的下屬,和比爾負責去監獄面談重型罪犯。這個訪談已關押的罪犯,去了解他們的犯罪心理動機和成長環境的關係是霍頓發起的一個項目。而這個項目裡面還有一個參與人就是美麗的女博士,她不屬於FBI的人,她負責的是提供理論支持。還有一個叫葛雷格,性情比較懦弱一點,主要負責訂機票,整理文案。
第二部的整個劇情節奏沒有第一部緊湊,刺激,一部劇都演完了,只破了一個亞特蘭大兒童失蹤案,最後的結果還是模凌兩可。
但破案節奏慢的《心靈獵人2》似乎把鏡頭更多的給了比爾坦奇這個中年男人,把這個中年男人多個社會角色同時上演的真實寫照展現給了觀眾。我也從比爾坦奇這個中年男人的身上看到了很多現實生活的影子,我想很多的中年男人也可以從這個人物的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
那麼中年男人是一個什麼樣的生活狀態呢?
這個時候的男人年齡都超過三十五歲,生活結構的核心是婚姻,家庭和職業,在職場上一般都小有成就,財富積累到了一個攀升期,同時承擔的責任也更多。
這個階段的大多中年男人承擔的社會角色是最集,是妻子的丈夫,是孩子的爸爸,是老闆的下屬,也是一個要管理下屬的上司,是父母的兒子,是嶽父嶽母的女婿,是孩子學校裡家長群委員的一員。很多時候是一種角色超載的狀態。
很多時候這些角色是在分割一個中年男人的精力和時間,尤其當這些角色中有很大的衝突,在同個時空裡撕扯著這個男人時,他的分身乏術和超載感帶給這個中年男人是無力感和挫敗。
例如劇中的比爾坦奇。
比爾八歲的兒子(布萊恩)捲入了一宗一群大小孩殺害一個只有22個月大的小寶寶的案件裡,這個被嚇壞的八歲孩子開始出現了行為的退行「尿床,不說話,吸允大拇指,玩小時候的玩偶。」為了評估這個孩子的行為,當地政府還給比爾這個家庭安排了面談,社工定期家訪,還有精神科醫生的家庭心理輔導。比爾的老婆南西無法獨自一人個面對和處理這一切。她和這個家庭需要這個男人。
一開始的時候,比爾會用各種藉口請假在家陪伴妻子,妻子一個電話讓他回來,他也會即刻飛回到妻子的身邊,把寬闊的肩膀給予妻子依靠。讓下屬一個人去處理本來兩個人配合的工作。
沒多久,比爾被派任去另一個州------亞特蘭大協助破案,一個兒童失蹤的離奇案件。
在接下來的日子裡,他是這樣安排他的時間的,一個星期的三天半待在亞特蘭大,帶領下屬霍頓協助當地警署破案,星期四飛回匡蒂科州,星期五早上陪妻子帶孩子一起做家庭心理輔導,周六天待在家裡陪伴妻子。
一個男人把他的時間和精力的絕對值分配給工作和家庭,這兩個部分對於處在中年的他來說都是很重要的,所以他每個星期要飛往兩個不同的地方。
如果一個男人只要辦好老公的角色,父親的角色,和一個職員的角色,那麼還算不太複雜。可是比爾坦奇還要辦好一個下屬的角色和做工作以外的事情。
比爾的新任上司特德是一個非常功利的人,他喜歡舉辦或是參加各種政治派對,然後指定比爾參加,而老闆特德賦予比爾的重任就是在這樣的場合裡用一種講段子的方式宣講他們所做的事情,給部門爭臉面。而比爾也沒有辜負老闆的期望,在這樣的政治場合裡遊刃有餘的把故事講得繪聲繪色,吸引了其他boss的興趣。
他知道這個時候他應該推辭,然後在家裡陪伴妻子,但是沒有辦法拒絕老闆的安排。
在一次副局長度假會議裡,剛講完故事的比爾被副局長的一句話擊中了內心,副局長說:「很多犯罪分子從孩子的時候就開始……我要是遇到很壞的青少年,我希望能永遠關住他們。」這讓比爾想起他的養子,從而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中,於是深夜裡,喝得醉醺醺的比爾堅持回家,到了妻子的身邊。
時間和精力被老闆和家庭分割後的比爾已經沒有多餘的給到一個需要他工作支持的下屬。
沒有比爾在身邊的霍頓也沒有做好協助工作,被當地的市政委員婉拒參與案件的跟進,從亞特蘭大被遣散了回了匡蒂科。比爾因這事被老闆狂叼一頓,比爾無法辯解,因為他沒有在場,而是在家裡。而氣急敗壞的比爾把霍頓也狂叼了一頓。
或許這頓情緒發洩對比爾來說是一次喘息的機會,他情緒失控並不是僅僅因為被老闆臭罵,他還有一部分暫時無法對外人講述的無奈。
被各種事件同時夾擊的比爾什麼都處理不好。
比爾和霍頓再次被派往亞達蘭大處理兒童失蹤案時,比爾依舊要把一部分時間放在家裡,處理家庭問題。而在亞特蘭大沒有資源支持的霍頓也處處碰壁受阻,於是霍頓就抱怨上司比爾沒有給到他應該有的支持。
而在生活裡得不到丈夫足夠幫助的妻子南西還是帶著養子悄無聲息的離開了他。
比爾不愛他的工作嗎?
不。
比爾熱愛他的工作。他明知道妻子不喜歡他在社交場合向周圍的人講述他的工作,可是他會一邊觀察妻子的臉色,一邊抑制不住那種來自內心深處的自豪向來家裡BBQ的社區男人們講述工作,向來家裡做家訪的女社工講述自己的工作,向給他們做家庭心理輔導的精神科醫生講述他的工作,只要他們對他的工作感興趣,他都很願意滔滔不絕地娓娓道來。作為一個男人,工作是他自豪的「戰場」,也是他價值所在的地方。
這男人不愛他的妻子,不重視他們的婚姻嗎?
不。
他深愛他的妻子,也很重視他們的婚姻。
在他的時間精力被工作和上司佔據的時候,他也分配了一部分給了需要他的妻子和家庭。他甚至也用藉口請假不去工作而留在家裡陪伴妻子。
做房產經紀人的妻子要邀請社區的人來家裡BBQ(燒烤)時,不喜歡社交的比爾在妻子的要求下還是參加了,並努力的去認識那些妻子希望他認識的人。
他也不喜歡參加什麼教堂禮拜,只是因為妻子經常參加,所以他也陪著妻子參加了。
妻子一個電話說需要他,比爾就從另一個城市搭乘飛機趕回到妻子的身邊,給妻子寬厚的肩膀,並給與擁抱。
當情緒化的妻子不滿政府機構對養子參與殺害幼童的處理方式時,抱怨他沒有盡到一個做父親的責任,沒有幫兒子爭取什麼。
比爾很沉穩耐心的解釋說:「啊特說得對,我們必須要遵照流程走,讓布萊恩(養子)和人談談或許不是個壞主意。」
妻子爭辯說:「他沒有缺陷,他也不是罪犯。」(他=養子)
比爾依舊耐心解釋說:「但他能跟我們回家,這已經是個好結果了。」
這時憤怒中的妻子才作罷。
比爾熱愛他的工作也深愛他的妻子家庭。
只是在同個時空裡,好幾個事件同時出現,而每個事件都在要求他扮演所在的角色,要做好一個上司,要做好一個丈夫,要做好一個下屬,要做好一個爸爸,而當時每個角色的需求都非常大,甚至因為無法協調,角色之間發生了很大的衝突,而這些衝突都在撕扯著這個男人,直到他強壯的身軀再也無法掩飾內心的脆弱和對生活的無奈。
當比爾回到家,發現已物是人非時,他也只能癱軟坐在床上,看著眼前的一切。
這也是現實生活中,很多男人的寫照和無奈。
在咱們這片國土裡,集體文化源遠流長,現實中的中年男人絕多數跟父母生活在一起,當然父母也會給了一些生活上的幫助,但同時也意味著這個男人在當下也要承擔起一個做兒子的角色,這個角色也在某一個程度上要求做好。
當然像這種在同個時空裡多個社會角色發生衝突的時刻不是一種常態,只是當種時刻發生的時候,考驗的不只是這個男人的能力,更是一個家庭系統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