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你不要這樣,這樣太野蠻了,我覺得可以用山茶花為信號,盛開的山茶花順著溪水飄過來,我們都能看到,那簡直太美了.」「不管紅色的白色的,什麼顏色都可以,只要是花就行.」椿三十郎,一個被抨擊為無政府自由主義的象徵者,一刀一行囊,一個我行我素,蔑視權威,一個勇猛剛強,內心柔善,一個外表邋遢,內心機智的浪人武士.黑澤明善於解刨人性,在他的鏡頭美學裡面,你不是一個個體,你是一個集體,你不是一個無助,你是集體的失憶,你不是一個生命,你是集體的流動,他很少將鏡頭拉近特寫,儘管在蒙太奇盛行的時代,他讓你人人成為熱鍋上的螞蟻,成為話劇舞臺上的演員,每個人都在用表情和動作說話,每個人都是活著的生命,取悅觀眾,也取悅自己.有人認為他是黑澤明自我陶醉、無政府狀態、信三郎得永生的作品,一個企圖將社會結構一刀砍翻的憤青毛小子.人,生而為人,會被萬事所累,你的出身,你的家庭,你的工作,你的朋友,都有可能讓你欲言又止,欲行又遲,而在這種世俗的規則之間遊蕩,你必須要有一套內心法則,用最消極的態度去看,用最積極的態度去活.椿三十郎可以蔑視權貴官僚,可以無視同行險惡,可以深陷敵軍肆意殺戮,可以揮刀向惡,可以曲背做馬,可以剛愎自用,也可以被一個婦道人家的「劍在鞘中」所擊中,他是一瓶自由之水,融不進石頭,卻可以撒下柔情的沙.最要命的,是他必須得接受孤獨,這種堅持自我的副作用,椿三十郎不諳世俗,不愛金錢權勢,不拜美女,清高是他不去解釋的符號,但是,他也有致命的弱點,他們會被一個個自我所蠶食,會被一個個想像所恐嚇,會被來自內心的不安和挑戰所吞噬,那是他們給自己的人生寫下的註解和結局,他無處可逃,困不住,也走不出.影片最後的決鬥,很可能在不久的將來重演,而第一個倒下的,也很可能是自己,他只能延緩這束手就擒,這不是懦弱,這是覺醒.這是在遍布嘲笑的世界裡留給自己的唯一一個自我嘲笑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