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聽到消息,趕到縣衙的時候,整個公堂已經被人群給圍了起來。
唐縣令端坐在「明鏡高懸」的牌匾之下,一臉凝重。
衙役的身影一個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兩排荷刀持槍的戰士。
老白坐在縣令的左手邊的太師椅裡,閉著眼睛,面露不忍。
一具屍體蒙著白布擺在大堂中央,一個哭得梨花帶雨的婦女頭扎白布,抱著兩個同樣泣不成聲的孩子,跪在屍體旁邊。
另一個面帶惶恐的婦女抱著一個倔強的少女。
少女手裡死死箍著一個少年。
少年齜牙咧嘴目露兇光盯著地上的屍體,嘴角還帶著血漬。
「太慘了,你不知道啊,賴家娃子那叫一個慘哦。聽說是被那個小東西一口一口咬死的。」
「哪個小東西啊?」
「喏!」一個油膩的下巴往前一指,「王家從山裡面撿回來的小東西嘛,聽說是被狼畜生養大的。」
「怪不得會咬人呢。」
「你們懂什麼!那個姓賴的本來就不是什麼好人,肯定是他先調戲王家小姑娘,才被人家養的狗咬死了。」
「就是,姓賴的整日遊手好閒,就喜歡調戲良家婦女,死有餘辜。」
「就是可惜了賴家小娘子和兩個小娃娃。」
「肅靜!」
「賴家娘子,你說那王家的小子咬死了你的丈夫,可有證據?」
頭戴白巾的女子雙手舉起一張狀紙,師爺接過狀紙,遞給縣令,縣令看完,「傳仵作!」
一個駝著背,畏畏縮縮的小老頭走進了大堂,跪倒在屍體。
「大人,小人已經驗過死者的屍體,與那個.」他的臉夾著肩膀,用眼角的餘光偷偷瞄了那個還在齜牙的少年一眼,「與他的牙印一摸一樣,而且方才,軍大爺還在他嘴裡,發現了死者身體的一部分。」
「好可怕,這小崽子會不會突然發狂,把我們都咬死啊?」
「大人,仵作所言非虛,但他卻沒說,賴老三是死於何地?」此時正在說話的人,似乎是王家人請來的狀師。
「何地?」
「這賴老三,是死在王家後院,大小姐閨房門外。」狀師扭頭問王家大小姐,「大小姐,請問,事發當時,你在何處?」
「我正在房內歇息。」
「那敢問,令尊令堂何在?」
「家父家母有事外出,家裡只我一人。」
狀師起身,一拱手,慷慨激昂:「大人,賴老三趁著王家老爺夫人都出門,家中只有小姐一人之際,翻牆進入王家後院,還試圖進入小姐閨房,其居心之叵測,可見一斑。」
「不然,大人,賴老三雖有不軌之心,但終究沒能形成事實。更何況,就算賴老三有心為惡,也自當有法律制裁,怎麼也輪不到王家人去殺害他的性命。」
又一個狀師站了出來。
我偷偷溜過去,軍士大都認識我,也就放我過去找老白。
「什麼情況?我剛收到消息就過來了。」
老白嘆了口氣,也開始低聲說起了經過。
那個少年,是王家老爺進山的時候撿回來的,他當時正和一窩狼崽子一起廝混,老王頭把少年從狼窩裡帶了回來。據說他是小時候被遺棄在山裡,是被山狼養大的。
老王頭把少年帶回城裡, 想要讓少年重新變回人。
可惜,還沒等老王頭徹底把少年教育好,就發生了這種事,狼少年把賴老三活活咬死了。
我和老白交流劇情的時候,兩個狀師的辯論已經到了針鋒相對的地步。
最終,還是老王家的狀師贏得了最終的勝利,他說:「這位少年從小被遺棄,是被狼撫養長大,沒有接受過人類社會的薰陶,其性格、其行為,更像狼,在他還沒有真正變成人之前,不應該以人法去強求他。」
最終,唐縣令做了判決。
少年不會被以殺人罪判刑,殺人罪是給人定的罪名。但他會被當做一頭襲擊人類的狼而處死。
凡牲畜,傷人性命者,皆殺。
老白命手下的軍士,從哭天搶地的王家大小姐手中,帶走了狼少年。
行刑之地選在森林邊,不允許老百姓圍觀,但老白強行把我拽到了現場。我眼睜睜看著他把那個少年放歸了山林,然後他指著一顆人頭大的石頭,「來,給我變個人頭出來。」
我瞪了他半天,試圖喚醒他心中因為坑朋友而出現的一絲絲羞愧,無果,只好給他變了一個障眼法,讓他拿回去糊弄賴老三的家人。
這混蛋肯定早就想到了這一招,就算沒有我,他也能矇混過關,只是有了我的法術,會更容易一些。
這臭不要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