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學家們總能洞察人性,並能用極其精巧的言語來品味人生。
叔本華說:所有的人,平常和人相處時,最大的願望就是要證明自己勝人一籌,在政治生活中尤其是這樣。因此,唯有徹底的寒門之子,自感在所有方面都低人一等,不名一文,無足輕重的人,才能夠不聲不響地在政治舞臺上獲得一席地位。只有他才會一直卑躬屈膝、曲意逢迎,如在必要時,甚至會真實地表現出來;唯有他會屈從於一切,而又藐視一切;唯有他才會懂得功績榮譽毫無價值;唯有他在必需和他的頂頭上司以及達官顯貴交談或給他們通信時,粗聲粗氣,魯莽冒失,如若他們的上司胡塗亂抹了幾筆,他便會大加稱讚,稱其為妙筆傑作。唯有他,在幾乎還是孩子的時候,就知道該如何去懇求,所以不久之後,他便成了通曉這一隱秘的高級僧侶,歌德指明了這一隱秘:
抱怨卑賤的目的毫無用處,因為無論人們說什麼,都是它們支配了整個世界。
另一方面,生而不愁溫飽的人,一般地說,心靈上便多少有些傾向於能夠獨立自在;他習慣於高視闊步,也許他會有些濫用他的天賦,儘管他就當知道這一點,他絕不會用這種能力去和那些奴顏婢膝的平庸之輩爭個高低,他終究會明白那些頂頭上司的卑劣無能,如若他們侮辱冒犯了他,他會倔強執拗,感到羞恥。而生存在這個世界上,這並不是個好辦法。而且,這樣的人至少會贊同伏爾泰所直率表達了的這一觀點:即使我們只能再活兩天,如若要向卑鄙無恥的流氓委曲求全,那麼我們寧願即刻去死。我順便說一句,卑鄙無恥的流氓乃是可惡討厭之輩的標誌。
哲學家叔本華在二百年前的這段話,真實的展現了兩類不種性格,抑或說是不同的成長背景所造就的兩種類型的人。古今中外,古往今來,也許一直存在著兩種截然不同的人生觀,這兩者似乎又是絕難相融的。古往一代代忠良,用他們剛正不阿的性情,正視著奴顏婢膝之輩,雖「欄杆拍遍」,膽肝相烈,又何能挽救本已傾斜的渾濁之氣。雖如含冤沉江屈原者,雖如剖腹以示其真心比幹者,最終也只如大海中之一粟,只能換得相惜者的激憤外,作無畏之犧牲。然他們情願喪生也不苟且偷生,這便是人格高貴者之定律。寧為玉碎,不為瓦全,朱自清寧願餓死,也不食救濟糧,以示氣節。
盡眼窺視周圍,奴顏婢膝之輩,屈膝存於世,於求獲得更大的利益空間。殊不知,當他在婢膝之際,已丟失了自己的人格,自己的靈魂。人的罪惡在於貪婪,在於無恥,有時人的屈膝也未能換得醜陋者的憐憫與同情,何不一直高視闊步,讓自己的靈魂更明淨,讓自己的身軀更偉岸。
很欣賞那些面對正義凜然不屈的人,面對不正敢於質疑者,這些人身上有著一種正直不屈的精神。雖身軀不偉岸者,但依然用自己的行動維護著自己的良知與正義。然而在不正之下卻依然維護之、沉默之、迴避之,定是從中希望達到某種目的者,而最終往往是雞飛蛋打。
人生更多的時候不是奢望、渴求得到什麼,而是靠自己的力量去實踐什麼。雖然在某種場景之下,較難看到微弱的光明,然而歷史的車輪定將是滾滾向前,正義也終將為人所銘記。
有些人活著,他卻死了;有些人死了,他卻活著。這也許是第二種人的生存價值。人固有一死,是令人鄙棄之死,還是褒有自身高潔之死,是兩種完全不同的人生態度。
正如叔本華所言:第二種人生,生存在這個世界上,這並不是個好辦法。
但人的秉性,很難更改,他所成長的生活背景,也決定著他的選擇。明知此去無歸路,也定然凜然前行,這便是人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