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合投閒,天教多事,檢校長身十萬松」,這是辛棄疾遊覽江西靈山時寫下的詩句,他感嘆自己在該退隱的時候,卻還是多事,忍不住要去檢閱山中的十萬株松樹。
當辛棄疾回到瓢泉時,他建立新居,在停雲亭附近種植萬棵松樹。他在停雲亭時,準備給親友回信,不料桌上紙筆被大風吹走,只能寫下這首《永遇樂》。

投老空山,萬鬆手種,政爾堪嘆。何日成陰,吾年有幾,似見兒孫晚。古來池館,雲菸草棘,長使後人悽斷。想當年良辰已恨:夜闌酒空人散。
停雲高處,誰知老子,萬事不關心眼。夢覺東窗,聊復爾耳,起欲題書簡。霎時風怒,倒翻筆硯,天也只教吾懶。又何事催詩雨急,片雲鬥暗。
我告老瓢泉,親手種下萬棵松樹,這正是讓人感嘆啊。這些松樹何日才能長大?我也時日無多,看不見它們長大,就像見不到兒孫成人那樣。古來多少亭臺樓榭,轉眼成荒原草棘,真是令人極度悽涼、傷心。當年的良辰美景,如今也已經消散,夜深無酒人也都散去,只留下遺憾重重。
站在停雲亭的高處,誰知道我已經不問世事了。夢醒東窗,閒居無趣,姑且起來回信給親友。突然狂風怒號,吹我筆墨紙硯,天似乎也在教我偷懶。可又為什麼突然「黑雲壓城,急雨催詩」?

這萬棵松樹,直立挺拔,就好比辛棄疾的忠心耿耿。雖然他被排擠在朝廷之外,閒居瓢泉,但收復中原的理想還在,只是這種憤懣,無處發洩,只好手植松樹,消磨時光。
然年華不再,日子無多,很難親手見到松樹長大成蔭。「滄海桑田」,曾經的樓臺亭榭如今也成了荒原,真是令人唏噓。

下片承接上文,辛棄疾下定決心歸隱,萬事不在關心。夢醒時,百無聊賴,思念起親友,打算寫信給親友。不想狂風驟起,吹走筆硯,似乎不想他寫信,但又急雨催詩,不知是何意。
這樣的矛盾,這樣的彷徨,不就是辛棄疾出仕和隱居的矛盾嗎?他遠離朝政,卻又不甘寂寞,報國無門。「烈士暮年 壯心不已」,可以說就是辛棄疾晚年真實寫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