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標題:【2020服貿會】李耀:技術和金融是「雙循環」的重要推動力,產業鏈和價值鏈要有效連結
摘要
【李耀:技術和金融是「雙循環」的重要推動力 產業鏈和價值鏈要有效連結】國內國際「雙循環」新格局之下,產業政策與金融政策的結合更加緊密,技術與金融將成為「雙循環」的重要推動力。世界銀行集團國際金融公司(IFC)亞洲區首席投資官李耀在「第六屆金融大講堂」上表示,從2008年金融危機後,「雙循環」就已經初露端倪。(經濟觀察網)
國內國際「雙循環」新格局之下,產業政策與金融政策的結合更加緊密,技術與金融將成為「雙循環」的重要推動力。世界銀行集團國際金融公司(IFC)亞洲區首席投資官李耀在「第六屆金融大講堂」上表示,從2008年金融危機後,「雙循環」就已經初露端倪。
9月9日,由經濟觀察報、經觀傳媒攜手國際綠色經濟協會共同主辦的「第六屆金融大講堂」在國家會議中心舉行。
李耀認為,要把內循環怎麼樣變成一個高層次的內循環,把外循環怎麼樣變成全球高水平的外循環,而且要把內外循環充分結合,這需要通過產業鏈和價值鏈的有效連結,而持續的技術變革則是有效連結的連接器和推動器。
李耀還表示,金融政策可以看作是龐大的產業政策的一個有機組成部分,資本市場一定要考慮雙市場運作,信貸市場在規模控制情況下要推動產品創新,而包容性地推動發展區塊連金融、數字貨幣是對於內外雙循環的一個戰略性布局。
以下為演講內容:
大家好,我的演講題目是雙循環新格局下的金融創新和可持續發展。
先講雙循環下的挑戰,探討一下這個挑戰到底怎麼有效解決,有什麼樣的思路,金融在裡面到底起到什麼作用。
「雙循環」提出有一個大的背景,就是這幾十年的發展,從上世紀開始中西方的交融,到改革開放,再到國際大循環,逐漸提出了國內大循環。
我的理解是,這樣的「雙循環」很大程度上,從2008年金融危機之後已經慢慢開始了。有一個數據可以顯示出這樣的變化,出口相對於GDP的比重在2008年開始下降,外循環很重要,但是中國內部循環的重要性越來越大,當然「脫鉤」使得這樣一個雙循環的戰略變得更加現實了。中國已經成為世界的工廠,疫情使得「雙循環」的戰略性加速。
內循環和外循環是結合在一起的。中國目前的內循環面臨著一系列的挑戰,第一是凱恩斯流動性陷阱,中國是債務驅動的經濟體。實際上我們債務上升的速度和很多發達國家是非常相似的。還有馬爾薩斯陷阱,我們的老齡化問題已經出現很多壓力,勞動力供給已經在下降,我們和印度等發展中國家相比已經沒有優勢了,甚至開始出現發達國家的富貴病了。此外,還有長期投資率的問題,長期投資率在下降,這是在內循環過程中要面對的挑戰。而所謂的蓋茨比 /皮克迪陷阱,意味著經濟發展到一定程度,收入分配、貧富差距、國際貿易結構等可能會導致投資率下降。
從依賴外循環變成內外循環並舉,要特別警惕內循環在不好的局面下會出現至少三個問題:一是產能的過剩,二是企業負債增加,三是內捲化。
所以理想的「雙循環」是內外循環相互影響的良性循環,這應該是成為共識。內循環怎麼樣變成一個高層次的內循環,外循環怎麼樣變成全球高水平的外循環,而且怎麼把內外循環結合在一塊兒?通過技術變革所推動的產業鏈和價值鏈的連結。
第二方面就來談談,如何以技術創新為核心推動「雙循環」的發展。
技術創新是「兩個循環」的連接器,技術創新是持續繁榮的助推器。第一,在以技術創新為基礎的當代全球價值鏈中,中國已經擁有了相當中心的地位。世界銀行的一個研究表明,1995年中國處於全球價值鏈的邊緣,而到了2006年,中國的位置已經處於整個全球價值鏈的中心連接位置,而且與眾多其它經濟體的連接關係和經濟交流規模,從研發的支出來看,中國表現是非常好的,中國在世界上的格局也是在慢慢上升。而且很重要的一點是,全球的技術中心在慢慢改變,美國想把中國甩在遊戲規則之外是做不到的。這是逐漸發展的過程,很多的中心在中國已經慢慢發展,這是一個趨勢,尤其是在2010年之後這一趨勢更加明顯。從價值鏈上講,雙循環很難截然分開。美國、中國和德國同屬於最重要的中心連接者之一。
第二,全球體系中,研究開發中心R&D的一些世界級中心在逐步形成。中國是這個發展潮流中的一個主要參與者。有幾個指標可以參考。中國的科研費用佔GDP的比重,到2018年達到2.18%,這個比例超過了多數發達國家,美國為2.8%;當然,如果考慮每1000僱員中的研究人員這個比例,中國還遠遠低於幾乎所有發達國家。從1990年代開始,美國跨國公司所擁有的傳統科技地區中心主要集中在英國、德國、日本、法國和加拿大,而之後發展的30年時間裡,中國、印度、以色列逐步得到美國跨國公司的大規模投資,成為「非傳統的科技中心」。到了2016年,美國跨國公司的科技中心,在傳統型科技中心和非傳統科技中心各為一般。
第三,從企業活動層面看,技術創新活動在中美之間逐漸形成了競爭態勢。比如年度新增獨角獸數量,2013年美國75%,中國是0%,其他國家25%;2017年,美國為41%,中國為36%,其他國家23%,2018年美國為48%,中國為28%,其他國家為24%。專利授予數量,1995年,中國的數字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美國為10萬件,到了2005年中國為5萬件,美國為13萬件;2015年美國為30萬件,中國為35萬件。
確實中國的很多數字上看,發展趨勢非常咄咄逼人。
但是我們要非常清楚中國對外循環有嚴重的依賴。從很多指標來看,中國的生產成本以及產業價值鏈在很多核心技術方面高度依賴於美國為首的西方。實際上技術是分好多層級的,最核心的技術,中國完全需要的,大概幾十項,半導體等等都在裡面。
接下來,我想談談金融所扮演的角色,主要從三個方面來談。第一是資本市場,第二是信貸市場,第三是網際網路金融。
我認為金融產業發展及其核心的金融政策是龐大的產業政策的一個組成部分。如果按照內外循環來講,產業發展恰恰包含著內循環中的經濟增長,也包含著外循環中的國際貿易平衡和國家競爭優勢。所以大家可以想見,如果國際貿易不平衡,國家競爭優勢必然會出現失衡。產業政策的作用,就是想方設法用一種很巧妙的政策或者用歷史觀去解決不平衡問題、避免激烈衝突。
20世紀末所興起的第四次工業革命或者說第四次產業革命、技術革命,為所有國家包括後進國家帶來了新一輪的機會,這個無法改變的軌跡,提供同樣的機會,就看哪個國家能夠抓組機會。技術的進步反而導致發展中國家差距越來越大,有些發展中國家被甩出去了。
在世界銀行公布的全球營商環境報告中,企業獲得融資是最重要的一個評價指標,也是經濟發展最重要的一個環節。支持「雙循環」金融部門任重道遠,金融政策和金融部門的有序發展可以充當產業政策的重要組成部分而發揮效果。
第一先看看資本市場。從資本市場的短短歷史發展來看,在資本外循環當中,實際上美國資本市場為中國的發展提供了很大的幫助。國際資本市場率先孕育了一大批網際網路科技公司,這些大的、科技公司帶動了近年來的經濟結構和經濟模式的持續變革,無論是騰訊、阿里巴巴、百度、小米,都利用了美國或者香港的資本市場,而美國方面自然地把他們與自己的亞馬遜、谷哥、蘋果去對號比較。這意味著中國的外循環發展得到美國市場的正面影響,而中美之間的比較和博弈也從各個層面不經意地展開。
資本市場一定要考慮雙市場的運作,尤其是要考慮香港市場的重要性。整個過去三四十年香港資本市場發揮了非常重要的作用,千萬不要把這個市場丟了。我們看到的分析表明,香港在全球的競爭力,如果按照從2000年到2019年的近20年跨度比較看,表現得越來越好。尤其近10幾年時間發展得特別好,無論是貨幣交易、企業融資還是衍生產品都做得非常好,這是中國的窗口。在2014年以來,整個國際資本對中國資本市的參與是慢慢增長的,這是內循環或者是內外循環結合的很好的體現。2014年國際資本在中國國內資本市場的比例是小小的土豆,但是這個比例在每年上升,相信到了2030年中國資本市場一定成為世界上數一數二的國際化大市場。
傳統的信貸市場也很有意思。剛剛說的資本市場有產品創新和制度創新之外,信貸市場同樣也有產品創新和制度創新,只是由於信貸市場過於成熟,這部分的市場制度創新略顯緩慢,更多的是產品創新。比如近年來,金融科技發展迅速,其中的小微小貸如何支持實體經濟等,綠色債券、綠色金融等等。從貨幣政策比較和統計看,實際上目前的中國信貸市場是有收縮趨勢的。儘管美聯儲心照不宣地推行低利率、零利率甚至負利率政策,而中國正在適度地勒緊韁繩。
我們從統計上可以看到,中國的銀行資產在2010年已經超過了美國,銀行信貸產業的規模已經超過了美國。讓我們更加警覺的是,如剛剛提到過的中國整體負債率,這個負債率確確實實比較高了。但是好消息是中國的負債率並沒有那麼危險,通過國際的比較來看,與一些國家相比比如韓國、馬來西亞等,還沒有達到國際最危險的狀況。作為一個大國來講當然不要到那樣的危險境地,我們還有一定的空間。所以,信貸市場適當發展、繼續活躍,很重要的一個推動力就是與科技結合,要進行大量的產品創新,同時不斷調整中長利率、短利率的比例。無論是精準金融、普惠金融、綠色金融、還是與資本市場掛鈎的信貸資產證券化等等,都是從產品角度進一步優化信貸服務,降低金融風險。
還有一個很重要的是金融部門與外循環的相互支持連接點。比如一帶一路,中國的企業到全世界去,肯定需要銀行業支持中國的企業,全球布局非常重要。從我們看到的統計數字看,中國銀行業的國際資產比例非常低,按照國際清算銀行的估計,中國的銀行業對於國際產業項目的信貸支持,從2015年才有實質性的起步,到2019年,中國銀行業所提供的跨境借貸規模存量,佔全球存量的比例,也就區區的6-8%左右,遠遠低於歐元區的30-32%規模,也低於日本的25%左右規模,和美國的12%左右規模。所以說,中國銀行業提供跨境融資支持的道路「剛剛開始」。
最後講一下數字貨幣和網際網路金融問題。大家知道,人類經濟活動的信用演化進程,一方面是從純粹商業信用到金銀本位、美元本位到一超多強到大國信用的競爭,這個過程也是大國博弈的結果。另一方面,信用演進的進程,體現為使用工具的演化,從商品貨幣到重金屬貨幣,到信用貨幣再到電子貨幣,現在出現了數字貨幣。當然,這裡的電子貨幣和數字貨幣是兩碼事情。但是,我們已經看到,從電子貨幣慢慢向數字貨幣變化的進程又在發生了,也許未來的5年、10年就會發生巨大變化。貨幣形式的變化等於內循環、內外循環會產生什麼樣的巨大不可逆的影響?簡單地從宏觀制度上講,數字貨幣大規模出現之後,很大程度會在支付體系、清算體系上帶來不可逆的劇變。當你關起門時,從陝西到河北,從湖南到貴州,在一個統一大市場的內循環裡,金融流通、貨幣交換等都沒有問題。但是在大的全球化的場景下,內循環和外循環之間是否有效率,甚至是否能夠實現互聯互通,所有問題就會立竿見影。所以,我在這裡強調和提醒,網際網路金融的發展是推動內循環和外循環相互正面影響的重要領域。除了普惠金融已經大力推行之外,對於數字貨幣、區塊聯金融等的試驗和探索,應該具有前瞻性、包容性和戰略性。
金融改革、金融發展、金融創新離不開大的背景、大的時代,在內循環、外循環的「雙循環」之下,金融一定是為此服務。
如果外循環轉不起來,內循環的推進出就會有問題,而且是大問題。反過來講,如果把外循環齒輪轉起來,同時再加上一個內循環,我相信全世界都會去買你的東西,依靠你,因為你是中心,技術恰恰是一個很重要的抓手,金融在技術發展的裡面也會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資本市場對於大的技術公司的推動是無與倫比的。所以我相信全球價值鏈不會斷掉,外循環不會斷掉,消費升級和產業升級都是金融在推動。
謝謝大家!
(文章來源:經濟觀察網)
(責任編輯:DF5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