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近代報刊一樣,報章文體在近代中國作為一種新事物,受到當時守舊文人及頑固勢力的刁難與詆毀,成為守舊文人、守舊勢力攻擊的對象。「遇鄉黨拘墟之士,輒謂報章體裁,古所無有,時時以文例繩之」,報章文體無法得到順利地傳播與接受,更不用說對之進一步的發展與研究。面對報章文體發展受限的窘境,1897年6月譚嗣同在《時務報》上發表了震動一時的《報章文體說》(又名《報章總宇宙之文說》),一針見血地指斥頑固派、守舊派「咫見膚受,罔識體要。以謂報章繁蕪閉茸,見乖往例。
此何異下裡之唱,聞鼓鏞而惶惑;眢井之蛙,語溟瀚而卻走者矣」。譚嗣同以辛辣的筆觸批駁守舊文人與守舊勢力的短見與陋識,指出他們孤陋寡聞,不能順應時代的發展,猶如枯井之娃,不能看到世界發展的大趨勢,給予了守舊、僵化的封建文人沉重地諷刺與打擊。他以非凡的氣魄與膽識把不為封建舊勢力所樂見的報章新文體,提高到崇高的地位予以高度讚賞與大力倡導。在《報章文體說》中,他開篇闡述古代傳統文體發展的歷史,無論是史書,還是文選,不但範圍狹窄,而且內容空乏、不豐富,而「若夫皋牢百代,盧牟六合,貫穴古今,籠罩中外,宏史官之益而昭其義法,都選家之長而匡其闕漏,求之斯今,其惟報章乎?」近代出現的報章文體,吸收了古今文中文化的精髓,彌補了史書、文選等封建舊文體的不足,是當時文體發展過程中出現的最為完美的文體表現形式。
其次,他從應用文體的角度出發「疏別天下文章體例,去其辭賦諸不切民用者」概括為三類十體。三類是名類、形類、法類;十體是紀、志、論說、子注、圖、表、譜、敘例、章程、計。他將近代報章上所出現的文體,完全可囊括以上這些文體類別,比較詳細具體地進行了分類。他認為「凡此三類十體,雖會九州之典冊鴻篇,魁耆鉅子,外教雜流,豎儒鄙士,展軸晦日月,束筆齊山嶽,誦聲奪雷霞,視草逾恆沙,源流若江河,正變在指掌,時時諷讀,家家撰著,蘄於開物成務,利用前民,要無能出此三類十體之外。」
他更為推崇的是報章文體較為自由的文體風格,涉及廣泛的豐富內容,盛讚的報章文體為「經國之大業,不朽之盛事」,「斯事體大,未有如報章之備哉燦爛者也」。他的這些深刻論斷及對報章文體的大力提倡,在清末民初諸多報人中,得到廣泛而積極的實踐響應。極大地提振了寫作、發展報章文體的士氣,有效地推動了維新派報刊活動的進步,使維新思想得到了廣泛地傳播,同時也首次奠定了近代中國報章文體發展的理論基礎。報刊內容由於受到報料來源、撰稿人員、編輯人員、出版時間等報刊出刊環節各種因素的影響,在出刊的作品中,時常會出現信息訛誤。
特別是近代報刊,處在報刊發展的初級階段,報刊內容信息受到信息來源、傳播條件等限制,同時也受到報館編輯人員數量與素養等的制約,報刊中出現訛誤的現象更為普遍。譚嗣同認為報館應設立專門的校對人員,負責報刊發布信息的校對工作。他廣泛閱讀《申報》、《時務報》、《知新報》等報刊,作為《時務報》報刊活動的參與者,在報刊的閱讀中,他不僅閱讀報刊的信息,吸收其他報人思想、見解,而且從報刊從業人員的角度,發現並指出報刊工作中應該加強的工作環節。在讀到《時務報》上刊發地圖公會的告白,「去年有云:改用日本銅印,樣張九月可到。
此自九月以前之說,到九月則當改為九月為本月矣,不料直到十月十一日第十一冊報,猶稱九月可到……諸如此類,不一而足,幾欲為貴報作一校勘記矣」。在寫給汪康年的信中,他強烈建議「貴館尤應專用人,主句稽校核之事,皆條陳於後」。譚氏認為報館尤為應該設置專門的工作人員,負責報刊出刊前的校對事項,減少錯誤信息的出現。當發現已經出刊報刊的錯誤信息後,要將錯誤信息刊載出來,校正讀者閱覽。
譚氏對於報刊校對的重視,不僅源於其深厚的中國傳統文化底蘊,對中國傳統書籍校勘思想的繼承與發揚,更是由於他深知報刊的作用,深知報刊對於讀者、受眾的影響。為了傳播新思想、宣傳新理念,給民眾以啟蒙,報館一定要具有嚴謹的精神,傳播真實無誤的信息,「毋乃疑誤後學」。譚嗣同深刻認識到不能傳播錯誤的信息,這樣不但會影響到讀者對信息的認知、接受,還會影響報刊的威信與聲譽,對報刊的正常發展產生不利的消極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