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不了餐廳第二季》節目劇照
如果說去年的《忘不了餐廳第一季》給觀眾帶來的是一處處的感動，讓人看到老人的快樂晚年生活，那麼今年的《忘不了餐廳第二季》，則同時著墨於更嚴峻的老齡問題。與第一季不同，這一季的老人情況更加嚴重，身上的矛盾也更明顯。店長團的黃渤、宋祖兒和王彥霖，需要面對和處理的難題也接踵而至。阿爾茨海默症無法治癒，只能通過綜合治療延緩病情的發展。如果衰老是必然，遺忘是可能，我們又該如何認識阿爾茨海默症？在無法旋踵的人生路程裡，我們又該如何守護好一去不返的記憶，留下尊嚴、快樂與家庭？「上班」第一天，吃過員工餐後，孔繁漪奶奶和樸熙昌爺爺就表現出極大的不安，已然忘記了自己要在這裡當服務員的事情。樸爺爺甚至忘記自己是如何來到上海、來到這間餐廳的：「沒成想我上這來了。」孔奶奶則說「我要趕緊出去」，不聽勸阻執意要回家找到自己的兒子。▲《忘不了餐廳第二季》節目劇照
這是第二季的常態。如果說第一季的公主奶奶忘記前一天的顧客的催淚情節，足夠讓人看到認知障礙的可怕，那麼第二季的老人們則讓觀眾更真切地感受到認知障礙的殘酷。除了短暫的遺忘，老人們甚至出現時間和空間上的錯覺，有的出現臨近黃昏時的「日落症候群」。80歲的「誇誇群群主」孔繁漪奶奶是退休中學語文教師，與所有人見面都談笑風生，不停地輸出祝福與感謝。看到王彥霖一米八三的大個子，就興致勃勃地介紹起自己的老伴「也是一米八的大高個兒，是一個排球隊領隊和教練，現在退下來，也經常和朋友們打球一起玩」。▲《忘不了餐廳第二季》節目劇照
即便對每一個細節都如數家珍，但孔奶奶忘記，老伴已經去世十幾年了。而同樣的情況每天都在上演，上一秒還與孫女淚眼相認的孔奶奶，轉眼間就忘記了她的存在，腦海裡孫女的形象又變成了六七歲的模樣。▲《忘不了餐廳第二季》節目劇照
孔奶奶並非個例，這一季的忘不了餐廳涵蓋的認知障礙症患者類型更多。疫情防控的緣故，餐廳的顧客都是預約審核制，所以也容納了更多的阿爾茨海默症患者的案例進入節目，講述他們和家庭的故事。當人們感嘆患認知障礙3年的「夜鶯阿姨」賈迎芬今年只有58歲時，餐廳就迎來了38歲的阿爾茨海默症患者胡女士。顯然節目今年容納的案例更加複雜：除了退休的老人，也有夜鶯奶奶這樣在錄節目之餘，照顧老人、兼顧自己的工作職業的情況。服務員「小敏爺爺」「大樸爺爺」「酒窩奶奶」「孔奶奶」「夜鶯阿姨」都在不同程度上患有認知障礙。這一季所選取的幾位老人病情要更嚴重，衝突感也更強。▲《忘不了餐廳第二季》節目劇照
在上一季被一些觀眾批評「阿爾茨海默症並沒有你看到的那麼快樂」後，今年節目組對問題的著重展現，也讓這一季節目的立足點更高了一些。而在以爭吵與「撕逼」為主重情節、重炒作的綜藝趨向中，《忘不了餐廳第二季》選擇更平實的紀錄式的手法，來描繪一幅認知障礙症患者的「群像」。▲《忘不了餐廳第二季》節目劇照
「我們一直有個初衷，就是讓大眾去了解認知障礙這個疾病，消除偏見和隔閡。第一季針對症狀較輕的患者，希望觀眾能在現實中根據症狀對號入座，早發現、早幹預、早治療。第二季我們會直面更嚴重的病症，以及病人家屬的處境，家屬的記錄在這一季也會佔很大篇幅。」但僅僅停留在紀錄，遠非這檔真人秀的初衷，如何科學合理地幫助這些患有認知障礙的老人，才是第二季的真正落點。節目先導片和第一期都提到今天中國患有阿爾茨海默病的人群已經超過1000萬，而患有不同程度認知障礙的群體則已經超過了5000萬。患有阿爾茨海默病的認知障礙患者的病情，足以給家庭帶來翻天覆地的變化。前面提到的節目中患者胡女士的丈夫，就辭掉原本的工作，換成了工時更少的工作，全心投入照顧妻子，而這樣的生活也才剛剛開始。家庭的變化、記憶的遺失，以及難以預測的危險，不僅威脅著認知障礙患者的生活，也影響著他們的家人。眾多社會事例顯示，患者家屬在患者治療中扮演著極其重要的治療者、支持者和照顧者角色。可以說，患者與家人之間需要形成強關係，才能進而找到行之有效的相應措施。▲《忘不了餐廳第二季》節目劇照
除了家庭之外，阿爾茨海默症患者和其他認知障礙患者都面臨著社會認知的不足和社會支持的缺乏，其中就包括所面對的非理性的社會認知環境。▲相關報導
「老人」標籤的固化，讓社會群際之間的隔閡變得更加嚴重。但社會群際的交流，卻恰恰是幫助阿爾茨海默症患者不可或缺的關鍵之一。研究顯示，阿爾茨海默症患者和家人，都需要相當部分的社會工作和社會交流的介入，這也是餐廳設立的原因之一。社會群際交流不僅影響著患者自身的病情延緩，也有助於協調社區政府有效資源幫助患者家屬成為更專業的照顧者。其實在充滿標籤與想像的媒體背後，每一個老人都是活生生地、不加濾鏡地生活著。而正確和理性認識不同的社會群體，也是我們尊重不同群際尊嚴的重要方式。可以看出，第一季著重呈現「認知障礙老人需要社會交往來延緩病情」，第二季的《忘不了餐廳》則更多探討了處在患者周遭社會的我們，如何科學地認識、幫助和照顧患者，如何在每個細微角落處，尊重患者老人們的社會尊嚴。在第二季先導片中，黃渤、宋祖兒和王彥霖，提前穿上了「老年人模擬體驗教材」，通過模擬老年人的生活行為，體驗其生活不便。這些設備模擬了背部彎曲、腿腳不便、視聽模糊和觸感減弱等全方位的身體衰老特徵。▲《忘不了餐廳第二季》節目劇照
店長團在這些設備的體驗中，檢查別墅宿舍裡的樓梯、臥室、衛生間等各個生活空間的安全性、適老性。除此之外，節目還邀請了社工人員、適老專家、專科醫生等進入節目講解老人的心理活動、應對方法等，力求在每一個環節充分尊重老人們的尊嚴。▲《忘不了餐廳第二季》節目劇照
除了家庭支持和社會尊嚴，對於認知障礙老人而言，更重要的是在並不完整的記憶中留下快樂。孔繁漪奶奶的「選擇性遺忘」令人動容，對於近幾年的情節遺忘甚多，而對自己與老伴之間的美好愛情歲月，卻清楚地保留著。許多認知障礙老人，在記憶衰退面前，選擇留下最美好的那部分記憶。而《忘不了餐廳第二季》也在許多細節處告訴我們，嚴重病感的老人也可以像常人一樣擁有快樂。▲《忘不了餐廳第二季》節目劇照
不能誇張地呈現「痴呆」的刻板印象，也不必過度美化阿爾茨海默症老人的生活，我們最應該做的事是對這一病症持有清晰科學判斷解讀，並能夠精準施策，這一部分則是《忘不了餐廳第二季》更想著重展現的。消除「病恥感」的關鍵，不僅有患者自身的努力，還有那些亟待改變的社會認知。真正的尊重也不僅僅是「可憐」，而是在理性認知的基礎上，通力尋找方法，共同對抗在時間洪流中消逝的記憶。參考資料：
塗耀明：《社會工作介入阿爾茨海默症患者及其家人的方法與途徑》
嚴英秀：《赤裸呈現的孤獨》
娛理：《為了老人的尊嚴和快樂，〈忘不了餐廳2〉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