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地產經紀人,跳蚤市場賣家約翰·馬羅夫為寫當地公園的小冊子找舊照片時,在舊家具拍賣場買下一箱薇薇安·梅耶的底片和照片。據說那是一個民用倉庫收不到租金拿出來抵賣的許多舊家具及雜碎物件的一部分。
馬羅夫沒有找到他想要的照片。不會攝影的他剛開始也不知道怎麼處置這批底片和照片。後來馬羅夫有時間仔細整理這批底片和照片,慢慢也喜歡上了攝影。並且有意識地在跳蚤市場收集薇薇安·梅耶的照片底片膠捲。
馬羅夫哥哥的朋友羅恩·斯萊特裡一直在收集舊照片。生活窘迫的斯萊特裡沒有醫療保險,為付醫療費他將他收集的薇薇安·梅耶膠捲的大部分,以一美元一卷的價格,共1000卷賣給了馬羅夫。
馬羅夫一共收集到100,000多張底片,2,000多卷還沒有衝洗出來的膠捲,3,000張照片和許多8毫米影片。時間跨度大約是六十到七十年代。
傑夫·戈爾茨坦,從跳蚤市場聽說了馬羅夫收集薇薇安·梅耶照片的事兒,也加入了收集的行列。功夫不負有心人,目前戈爾茨坦收集到12,000張底片,700張照片,20個影片和許多反轉片。時間跨度大約是五十到七十年代。
就這樣,薇薇安·梅耶的攝影開始慢慢浮出水面。其規模,其質量,其時間跨度令人震撼。那麼,薇薇安·梅耶又是誰呢?
薇薇安喜歡在休息日周日拿著她的祿來福來相機到處走到處拍。她從來不和別人分享她的照片,有一大部分照片因為沒有衝洗出來,連她自己都沒有看到過。
儘管有僱傭過她的家庭出來說一些她的事,儘管她常去買膠捲的照相店認識她,但因為她的內向,薇薇安·梅耶是神秘的。
到底她是誰?有過什麼樣的人生?為什麼拍了一輩子的照片又不去衝洗出來看?為什麼不衝洗出來還不停地拍攝?她又是在哪裡學的攝影?
2009年4月的一天,馬羅夫在其中一個盒子裡找到一個衝膠捲的信封,上面用鉛筆草寫著:薇薇安·梅耶。馬羅夫趕緊再次在網上查找,驚奇地發現薇薇安·梅耶的名字出現在芝加哥論壇報的訃告欄裡,是前幾天剛剛過世的。發訃告的是約翰,萊恩和馬修。他們留下的地址和電話都不準確,馬羅夫試圖通過芝加哥論壇報和他們聯繫也沒有聯繫上。線索斷了。
2009年5月18日馬羅夫專門建立了一個薇薇安·梅耶博客,並逐步開始貼薇薇安的作品。2009年10月9日馬羅夫在照片分享網站Flickr貼了一個專題「我該如何處理這批照片」,反映很熱烈,馬羅夫也得到許多熱心的建議,這些都增加了他整理出這批照片的動力。
馬羅夫隨後在另外一個盒子底部發現一個高地公園地區的地址,上面的名字是俄夫仁·根斯堡。仔細調查之後發現俄夫仁·根斯堡的確住在這個地址,而且他的三個兒子的名字是約翰,萊恩和馬修,正是在芝加哥論壇報發訃告的那三位。就這樣,從根斯堡家開始,馬羅夫總算找到一些了解薇薇安·梅耶的人。
薇薇安是1956年應徵根斯堡家登在報紙上找保姆的廣告到他們家的照顧他家三個兒子的。這一做就是十六七年,一直到1972年孩子們長大成人薇薇安才離開根斯堡家。
薇薇安不太願意提起自己的過去,誰也不知她怎麼會來芝加哥做保姆。但薇薇安很直爽,從不隱瞞自己的見解和觀點,尤其喜歡對政治和電影發表評論。根斯堡太太南希印象中薇薇安對做保姆興趣不大,只是她不知道還可以做其它什麼。
儘管她有濃重的法國口音,薇薇安·梅耶1926年2月1日出生於紐約,母親是法國人,父親是奧地利人。薇薇安4歲時,父親就不再和她們在一起了,原因也無從查起。
在1930年的人口普查中,薇薇安和她母親的名字出現過,但那時戶主名字是49歲的法國婦女珍妮·貝特朗。珍妮·貝特朗是小有名氣並得過獎的人像攝影家,也認識紐約惠特尼博物館的創立者格特魯德·范德比爾特·惠特尼。但是沒有人知道珍妮和薇薇安母女的故事。
薇薇安母女後來去了法國並在那裡生活了很長時間,可以說薇薇安是在法國長大的。但是她們在法國具體生活在哪裡,有什麼經歷,薇薇安又怎麼喜歡上攝影目前還不清楚。
我們知道的是薇薇安於1951年4月16日隻身從法國港口勒阿弗爾登上了去美國的輪船。10天後她抵達了紐約,那年薇薇安只有25歲。已經沒有人知道薇薇安在紐約的5年在做什麼,只有馬羅夫手上的一些紐約的照片顯示薇薇安已經開始她的攝影生涯了。
從1956年到1972年在根斯堡家做保姆的日子是薇薇安最安穩的17年,根斯堡夫婦尊重她,孩子們喜歡她。薇薇安將專門留給她用的廁所改成了暗房。「不讓我們進她的暗房」,俄夫仁·根斯堡先生回憶說,「儘管我們也沒想過要進去」。
從來沒聽說薇薇安約朋友見面,也沒有男朋友,更不用說丈夫了。在薇薇安不用工作的日子裡,她要不去看電影,要不就將自己鎖在暗房裡,但是最多的就是到處去拍照片了。脖子上吊著祿來福來相機成了薇薇安的經典形象。
1959年到1960年中有6個月,薇薇安一個人去週遊了世界。儘管薇薇安不怎麼聊起自己的家庭,根斯堡先生記得薇薇安繼承了一小筆遺產:法國阿爾薩斯一個小農場的一部分。薇薇安兌現了屬於她的那部分並用這筆錢去了洛杉磯,馬尼拉,曼谷,北京,埃及,義大利,法國,再回到紐約。
「如果她想好去哪裡,她就會去」,根斯堡太太南希回憶說,「你也完全不必去問具體她去哪裡的。當然你可以問…可是,薇薇安是很注意自己隱私的人。」
薇薇安也會給他們看她拍的根斯堡家孩子的照片,但從不會送他們這些照片。「如果你喜歡一張照片,你就得花錢買。」 太太南希說。但是她相信薇薇安也不是願意靠照片謀利的人。「就像畫家不捨得出賣自己的畫一樣,薇薇安非常喜歡自己拍的每一張照片。」
薇薇安在1972年離開根斯堡家時帶走了她所有的東西,卻隻字不提她去哪裡做保姆。就是後來時不時回根斯堡家看望她帶大的孩子們時,也從來沒有提過她在哪裡工作。薇薇安的故事還不完整,但看來她一直在芝加哥的北岸地區做保姆。
1987年薇薇安到烏瑟斯金家做時,她隨身帶著30年的攝影積累。丈夫扎爾曼是芝加哥大學的數學教授,太太卡倫是教科書編輯。他們記得在面試薇薇安時,她就清楚地表明:「我必須要告訴你們我可會帶著我的一生來的。而我的一生就在一個個盒子裡。」
烏瑟斯金告訴她沒問題,他們家有個大車庫。「可大大出乎我們的預料的是,薇薇安真的帶來了200多個大盒子。」烏瑟斯金記得她對孩子們很好,但對其他人就沒有那麼好了。太太卡倫感覺她不喜歡買貴重的東西:「我想薇薇安將自己定位成窮人,並為此自豪。」
從1989年到1993年, 薇薇安在費德裡科·貝裡德家照顧他有殘疾的女兒。對她的印象和以前的幾家差不多:薇薇安對他女兒很好;她在地下室堆了幾百個盒子;她喜歡評論電影,對政治話題的討論也很有興趣。
根斯堡家的人常為薇薇安擔心。和以前一樣什麼都不怕,薇薇安經常很晚了還在芝加哥治安不太好的地區到處走,和高速橋下的無業游民說話,還教他們怎麼去庇護所。
2008年聖誕節的時候,薇薇安在市區滑了一跤並傷著頭部,被送進了急診室。根斯堡家的人幫忙找最好的醫生。南希嘆道:「孩子們實在太了解薇薇安了。她是一個非常獨特的人。但她從來不覺得自己有什麼特別。」
薇薇安2009年4月20日在在羅傑斯公園的療養院過世。根斯堡家的孩子們將薇薇安的骨灰撒在他們小時候薇薇安帶他們去採過野草莓,共同度過許多快樂時光的樹林裡。
這就是目前我們知道的薇薇安的一些故事。也許我們有機會知道更多她的生平故事。但也許薇薇安·梅耶將永遠是個謎。她給我們留下的,只是她的攝影作品,讓人驚嘆的攝影作品。
作者:童加涵,轉自童加涵新浪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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