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種生活美學叫成都。這種美學魅力,不僅在於成都的美食、美景令人流連忘返,更重要的是它的包容與宜居讓越來越多的外地人因為難以抗拒最終選擇成為「蓉漂」,成為新時代的「新成都人」。為此,紅星新聞特別策劃推出「蓉漂詩人(作家)——參與生活美學的新成都人」系列,推薦他們的新詩、新文與新書,以饗廣大讀者朋友,共享成都生活美學。
最近,在成都市作家協會、四川文藝出版社聯合推出的「成都作家·新力量」系列新書中,作者均是千挑萬選出來的優秀「蓉漂詩人」。其中,來自四川大巴山的90後「蓉漂詩人」朱光明比較打眼,除了他的詩集《小河秋意圖》出版後迅速引起文壇關注,還因他對成都的兩次「選擇」。最初,他嚮往成都,成為「蓉漂」;後來搖身一變「京漂」。如今,他堅定地把成都作為自己的精神棲息地,再次成為「蓉漂」。
他以寫詩的方式參與成都生活美學,成都也用夢想的名義照亮他的生活。正如他被成都接納的心情之詩「少小離家,滿城芙蓉花接納了我/成為我荒蕪少年唯一的色彩」,以及他在成都生活的感悟之詩「如果要在成都生活一年,那就要把生活慢成一輩子來過//在成都喜歡上一個女孩,我慢慢地喜歡」。
周末讀什麼好書?今日,紅星新聞推薦90後「蓉漂詩人」朱光明,和他的新書《小河秋意圖》。
《小河秋意圖》
作者:朱光明
出版:四川文藝出版社2020年7月
『周末讀書』
成都,是他的「光明之河」和「希望之河」
——讀朱光明詩集《小河秋意圖》有感
◎左手
二〇一七年七月的某個晚上,程川、萊明與我在成都小巷擼串之後,便一同前往「蓉漂詩人」朱光明的住所擺龍門陣。這是我第一次見到朱光明,方形眼鏡框支撐起瘦削而堅毅的面頰,平靜的眼神仿佛已然洞察人間世事,散發出這個年紀少有的成熟與淡然。會面的瞬間,他試圖用精瘦的身子抱起我,在這樣的擁抱中我感受到骨骼的質感、河流的呼吸以及大巴山深處迷人的心跳,而這些奇妙的感受也都自然流淌於他的詩歌作品當中。後來,讀朱光明的新書《小河秋意圖》,我深感他是一個善於從日常生活提取詩意的人,而且他在詩中反覆書寫的河流,其實就像這些年奔波的生活寫照。
他的詩中河流就像奔波的生活
作為先是「蓉漂」後是「北漂」然後繼續選擇「蓉漂」的青年詩人,朱光明的詩歌作品具有蜀人的風骨、拙樸的質感與平實的品性,他攜帶著少年時期浪漫主義的夢幻,進入大城市謀生與寫作。其間,朱光明經歷了「大巴山-成都-北京-大巴山-成都」這樣反覆的轉折與奔波,恰似一條河流的奔流不息:
一條河流的流經路線,向南走了,又向東走/向東走了,又向北走,向北走了,又向南走/如此循環,如此往復——《一條河流的成名史》
而這些生命足跡都逐漸滲入其詩歌表達中。也可以說,他的詩中河流就像他這些年奔波的生活。
朱光明詩歌中關於「河流」意象的書寫與挖掘相對而言較為突出,《河流》《河流之美》《金馬河邊的蘆葦》《我原諒了一條河流的全部》《岷江》《白沙河》等眾多詩歌作品對於「河流」意象的不斷「拼貼」與「強化」,使之轉化成一幅漫長、深遠、情節曲折的「河流意向圖景」,詩人試圖將這些年漂泊的「無根感」,寄託於河流的「流淌」「潮汛」「清澈」「悲哀」與「暗語」當中。讀懂詩集《小河秋意圖》「河流」這一意象,也就慢慢進入了詩人的生活歷程與精神動態。
作為朱光明詩歌寫作的重要向度,「河流」這種獨特的「觀演視角」進一步拓展開詩歌的空間維度與時間歷程。隨著「河流」意象的推進與演化,我們可以從中看到「如此眾多的河流/源源不斷地從大山裡流出」(《如此縱多的河流》),而「出了巴山,河流走向了低處,渾濁」(《出巴山記》)、「小重山已過」之後(《故鄉河流的悲哀》)、接著「河流對大地寫下纏綿悱惻的情書」(《平原禮讚》),最後「在東海裡物我兩忘」(《一條河流的成名史》)。「河流」成為詩人娓娓道來的寫作方式,由此也成為「故鄉」「村莊」「梨花」「高原」「雪山」「洞庭湖」等一系列相關意象的「連接體」與「導火索」,這些意象帶著故鄉綿綿的思念、異鄉淡淡的愁緒以及對生活持續的期許,共同生成朱光明詩歌的意象群落,與詩人的生活經歷相契合,構成詩集《小河秋意圖》中重要的「建築結構」。
另一方面,「河流」也成為詩人寄託情感、施展抱負與傾訴的對象,「一條河流/承受的東西,比我多得多」(《河流》)、「小河的上遊住著我心愛的人」(《春潮》)、「我了解一條河流/如了解我的前生今世」(《河流之美》)、「我時常羨慕大地上那些奔騰的河流」(《九月》)、「當一條河流從我的身邊譁譁流過/在低處,呼應著我的內心深處的暗語/我便原諒了它的全部」,從這些詩句中可窺見一斑,河流承載著詩人的「愛情」、「思鄉之情」、「內心愁緒」與「向上動力」。
他的詩意提取源於精神棲息地
值得一提的是他為人處世的樂觀。作為從大山中走出的90後詩人,朱光明一心要到大城市發展,無疑會有許多波折,承受生活給予的「幸運」與「不幸」,卻總能像河流一樣「學會拐彎」,誠實地生活。他是一個善於從日常生活中提取詩意的人,他的詩意提取主要源於精神棲息地。某種意義上說,他的詩意河流從家鄉流至成都,也就成為他生活的「光明之河」、「希望之河」。
新詩寫作的重要動機,或者說最終目的之一是忠實於內心,並寫出自己。在日常生活中思考,提取詩意,淬鍊情愫,並藉由詩人獨特的美學特性與清晰的語速、節奏,形成屬於自己的語言磁場。這種意象化的磁場、碎片式的場景、夢囈般的敘述,經由一組,或者多首詩歌作品拼合詩人在詩歌中的「完整形象」,並讓讀者體會到詩歌飽含情感的語氣,以及日常生活中詩人內心世界的生長與蛻變過程。如果說要從詩集《小河秋意圖》中探尋朱光明詩歌意象的本質源頭,必定涉及詩人自身磁場與生活經歷,其精神棲息地。
除了「河流」系列代表詩,朱光明的「火車」系列也飽含著詩人刻骨銘心的生活情愫與經歷,並藉由《關於火車的推理》《火車穿過大山》《火車駛過我的村莊》等詩作中「火車」意象的空間轉移,與《貧民窟》《重慶,重慶》《車過武漢長江大橋》詩歌作品中的城市生活形成鮮明對比。而這種空間的錯位與情緒的對比也成為「河流」這一詩歌意象生成與流淌的必要條件,藉此勾勒出詩人的精神宇宙。
每當讀到朱光明的詩歌,我都會情不自禁聯想到詩人給我的第一印象,這種印象往往成為詩人作品當中最為迷人的部分。詩集《小河秋意圖》充分印證了我的這一感受,其詩歌肌理與詩人本身的獨特氣質構成了某種和諧的「生命共同體」。尤其當我讀到
一隻螞蟻舉起的重量豈止那麼多/如果我們重新審視,倒置一下視野/生活在大地上的螞蟻/舉起的就是整個世界」——《一隻螞蟻舉起的重量豈止那麼多》)
詩人成熟、質樸、精瘦的形象頃刻間浮現眼前,詩作中「螞蟻」的詩歌意象自然而然嫁接於詩人的個人磁場,而就是這樣一隻「弱小」卻能「舉起世界」的螞蟻,在四處漂泊中試圖尋找精神的棲息之所,並實現個人抱負。
朱光明在詩集《小河秋意圖》中流露的「樸拙」與「平實」,形成了一幅幅寫意圖景。從詩歌構成內涵、現實轉化成語言的能力、獨特的主題演繹以及逐漸呈現出來的複雜化寫作體驗來看,朱光明詩歌的寫作向度與動機不斷促使「詩歌、現實、詩人」構成三位一體的融貫系統,其作品值得更多人仔細品味與研究,其未來寫作態勢值得期待。(作者左手,本名王華,詩人、詩評家,重慶大學城鄉規劃學博士)
『另一種品讀』
朱光明從小在鄉村長大,年少時叛逆的他卻有著一種極具「正統」的詩歌抒情,他以溫暖的筆調、澄明的吟唱,去回首歲月,打量現實,俯身自然,從中探尋人與世界、生命與自然的多重聯繫。在這個浮躁而快速的時代裡,朱光明詩歌中宛如明月清風一般的抒情秉性,恰恰是一種難能可貴的詩歌品質。——熊焱(成都市作家協會主席)
作為被巴山蜀水養大的詩人,身形瘦削的朱光明天生是座獨秀峰。這位自中學時期就自印詩集自稱學渣的狂熱詩寫者,從「蓉漂」到「北漂」,再回歸「蓉漂」,一直都被詩歌照耀,心有光明。赤誠人寫赤誠詩,朱光明的詩作是人詩合一的詩壇暖流,這本《小河秋意圖》便是朱光明的山河長卷、成長史冊、俗世悲歡……讀來唏噓,不已。——沙白(新華網悅讀頻道主編)
朱光明寫了不少關於山水、自然的詩,尤其是「河流」,或許「河流」是他生活中熟悉的對象。他在詩歌中不厭其煩地提到了許多河流的名字,諸如岷江、金馬河、白沙河……我想完全有理由說,河流是朱光明比較偏愛的意象,而且在「河流」這個意象上,朱光明傾注了許多難以言盡的情感。我覺得很多時候,朱光明既是在寫河流,更是在寫自己,以及自己這一代人。——馮雷(文學博士,北方工業大學副教授)
朱光明的詩歌在抒情的布局上就是在抒情達意,他的詩歌統一了輕鬆與沉重的色調,詩歌的節奏、措詞和線條有著語境上的豁達與恣意。「世界在我走進山林的那一刻/瞬間小了下來/幾棵大樹就撐起整個天空/幾堆黃土,幾塊石頭就填平了大地」,在90後詩人中很少體現出這種詩歌抒情意味上的豁達徵候,常見的詞語在朱光明詩歌中變得明澈而遼闊,情感起伏稜角分明且湛然透徹。——樊子(著名詩人、《詩歌月刊》編輯)
朱光明,1994年生於四川萬源,90後代表詩人。巴山文學院首屆中青年作家高級研修班學員。曾參加第八屆中國星星大學生詩歌夏令營,先後獲得第二屆巴渠文藝獎、第三屆中華校園詩歌節一等獎、第三十二屆全國大學生櫻花詩賽二等獎等文學獎項。入選詩刊社編選《我聽見了時間:崛起的中國90後詩人》《2019年中國詩歌精選》《30 Under 30 - 90後中國詩選》(紐西蘭中英雙語詩集)等文學選本。《小河秋意圖》是其第一部詩集。
『他的成都情詩篇』
《蓉城記》少小離家,滿城芙蓉花接納了我成為我荒蕪少年唯一的色彩在這座異鄉的城市裡,我拼命長大用白襯衣修飾過往的身份為了生活,忙碌奔波為了愛情,向心愛的姑娘表白讓夢想開花撫慰內心的浮躁終日沉迷於小說中的人生衣錦還鄉,抑或浪跡天涯實際上,只是為了平凡的生活
《觀岷江》越往南走,它懂得越多比如南下三十公裡,到了新津它就會懂得南江蘆葦的蒼茫金馬河被攔腰斬斷的痛楚以及兩岸村莊、植物的美麗人們生活的幸福、困惑岷江把沿途所遇到的通通咽下把它們消化成胃裡的泥沙當泥沙開始咆哮、喧騰、翻滾還有什麼可以阻擋岷江前進的步伐去而不返的悲涼?顧及?思念?層出不窮的堤壩?水庫?城市?誰又可以告訴我:是生活的泥沙多?還是岷江的泥沙?如此眾多的泥沙是否也可以用來沉澱一生漫長的時光從成都到眉山,有那麼一刻我覺得我更像是坐落在岷江之畔的東坡湖,畏畏縮縮想跟它走,卻又伸手把它留
《在成都的慢節奏生活》
成都的時間過得很慢,「少不入川,老不出蜀」的古言在我腦海一晃而過之後,便跑得不知蹤影在成都生活一天,要當成一年來過,過日子像過年一般如果要在成都生活一年,那就要把生活慢成一輩子來過在成都喜歡上一個女孩,我慢慢地喜歡,慢慢地追求慢到她都等不及了,變被動為主動,找我戀愛,找我結婚在成都街頭和朋友吃飯,三葷五素,再加兩打啤酒就可以從晚上十點,喝到凌晨一點,喝到老闆困意綿綿哈欠連天在成都人生不是拿來拼的,是拿來享受的正如蓋碗茶不是喝的,是要用時光來品的在成都的慢節奏生活裡只有我口袋裡的錢,花得流水一樣快
(編者註:以上詩作有部分刪節)
編輯 李學莉
(下載紅星新聞,報料有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