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開500年的塵埃,「年更」紀錄片《故宮新事》用鏡頭刻畫養心殿研究性保護項目五年間的動態,為文物和傳承裹上有溫度的包漿,也打開一個關於文物修復的新故事。
對於故宮這個動輒以百年為時間單位形容的地方,427天仿佛只是一瞬間。但對於觀眾來說,427天作為紀錄片《故宮新事》第二集與第三集的時間間隔,還是讓他們等得太久了一些。
近日,紀錄片《故宮新事》第三集《寶匣與暗磚的秘密》開播。跟隨這部「年更」紀錄片,觀眾得以陪同故宮文物修復師們推開養心殿朱漆斑駁的大門,了解為期五年的養心殿研究性保護項目,也透過門窗洞察百年塵埃裡封存的歷史。
建築學家梁思成說過,歷史上每一個民族的文化都產生了它自己的建築。作為世界上現存規模最大、保存最為完整的木質結構古建築之一,故宮是中國古代建築的集大成者。《故宮新事》將鏡頭對準故宮西側的養心殿,這一建築始建於明嘉靖年間,至清雍正年間開始正式成為皇帝日常起居、決策地,具有很高的研究和保護價值。
以五年期限的養心殿研究性保護項目為記錄對象,《故宮新事》帶領觀眾以第三視角參與了宮殿撤陳、為文物「把脈」、養心殿開工等過程,將殿宇和文物「見證」的百年歷史徐徐訴說。
體順堂內,青玉松溪橋亭小山子、青玉蝶耳活環三足洗從多寶閣中取下,經由修復師除塵、留影、包裹收集;東西暖閣裡,古代的「牆紙」——裱紙被輕輕揭取,樣本被送進實驗室進行六小時的掃描,記錄大小、材質等方方面面的資料;西配殿南山牆外,或是被唱戲人「不經意間」擱置在暗磚下的除夕戲單兩百年後重見天日……《故宮新事》將養心殿的屋體修復和實驗室的文物修復捆綁在同一時間線上,雙重空間下發生的「新事」被娓娓道來,勾勒出了保護項目緩緩推進的全過程。
雖然都講述的是修復工作,但與紀錄片《我在故宮修文物》不同的是,《故宮新事》的鏡頭不再聚焦於富有故事性和人情味的文物修復師身上,更偏向於過程紀實。這對人們了解這座普通人難以踏足的宮殿隱藏的非物質文化遺產與歷史價值,有了更直觀、更現場的觀感。
修復文物是一個漫長的過程。據故宮修復部門表示,如果以現在的人員儲備修復現存文物,僅修一遍,就至少還需100年。養心殿雕甍碧瓦上的雪積起來又化,工作人員穿著的衣物從短袖到羽絨服又到短袖,對於在故宮修復人員的指縫悄然流逝的五年光陰,紀錄片無疑是最好的記錄和傳播載體。
如何規劃每集時長20分鐘左右的五集紀錄片?
不同於每集都有明確主題的紀實作品,《故宮新事》有著「形散而神聚」的韻味。在目前播出的三集中,該記錄片重點記錄了養心殿文物勘測、搬遷、修復、巡展等情節。
以文物修復進程為主線,多條副線交織陳述,讓紀錄片呈現出了諸多鮮明特質。一方面由於修復過程中力求小心謹慎和精益求精,修復的速度和進展並不是突飛猛進的,因此,紀錄片的節奏也一同被放慢了;另一方面,出於對文物和建築安全保護的考慮,養心殿內的拍攝沒有高瓦數聚光燈的打光,也沒有穩定器和三腳架的幫忙,在手持鏡頭觀察式記錄拍攝下的略帶搖晃的畫面中,工作人員麻利而謹慎的動作、文物細節處的特寫交叉出現,給人一種身臨其境的現場感。
《故宮新事》的畫外旁白也契合畫面內容,如在文物搬遷歸檔結束後,畫面掃過養心殿空曠的地板與橫梁,「養心殿褪去光鮮的錦衣,露出了遲暮之年的蒼老與殘破」的解說詞,與養心殿這座「寶藏宮殿」相得益彰。
不再以巨大的體量講述故宮每一個角落、每一件文物的前世今生,只以養心殿為主角,《故宮新事》嘗試提供一種介紹文化瑰寶的新思路——更小的區(領)域,更深的了解。
1890件文物和殿內挪不走的裱紙、槅扇畫心具有極高的文化價值、歷史研究價值。真實鏡頭記錄下的它們不僅目睹了養心殿重生的全過程,還帶領觀眾把目光從強故事性的文物修復師身上回歸文化和歷史本身。沒有大篇幅地描寫文物的精美,也沒有對修復過程之難、之繁瑣的過分凸顯,但在畫面無聲的語言中,觀眾也能感受到研究性保護項目的「硬核」,文物的價值被發現,而人們又從具體而繁雜的工作中進一步了解文物修復工作。覆蓋在文物修復這一事業上的「好玩」濾鏡被拿走,取而代之的是工作中無時無刻不存在的「匠心」。
2020年,養心殿的文物修復和古建築修繕都將進入尾聲,養心殿將重新向公眾打開大門,《故宮新事》也將迎來第四、五集。這部紀錄片如同它所記錄的主角——養心殿,以一個年邁老者的姿態和口吻,寫下五年修復間的一人一事。
正如這部紀錄片的名字所述,養心殿乃至故宮這座神秘的封建帝王居所,總會被挖掘出歷史車輪下的新鮮事,其蘊藏的浩瀚繁複的人事與歷史,遠非影視作品可以全部承載。不過,以頗具觀賞性的手段包裝故宮的新鮮事,《故宮新事》的出現,對傳統文化的承載和傳播也是一件「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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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 | 徐蕾 王海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