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芝芳遇到梅蘭芳的時候,他是高樓上的燈塔,高聳奪目。但緣分是一種很神奇的相遇,想讓你遇到的多也躲不掉,想讓你錯過的留都留不住。縱然你低到塵埃裡,想讓你遇到的人一個都不會少。
1921年的一天,吳菱仙老師和羅癭公先生受梅家之託,來到福芝芳家說媒。但此時的梅蘭芳已有妻子,嫁過去只能是妾室。
好在福芝芳有個精明的母親,她了解到梅蘭芳的妻子已經做了絕育手術,而他們的一雙兒女也在一場蕁麻疹中死去,自己的女兒嫁過去不會太委屈,況且梅蘭芳聲名遠揚。
福芝芳的母親答應了這場婚姻,但為了女兒也為了自己的後半生,她退回了梅家的聘禮,以示賢德(把女兒嫁給你不是因為看上你們家的錢);同時提出兩個不容拒絕的條件:一是梅蘭芳要按兼祧兩房的規矩迎娶福芝芳,她的女兒不做二奶奶,要與王明華同等名分;二是必須讓她跟著女兒到梅家生活,將來梅蘭芳要為她養老送終。
王明華深知孩子對梅蘭芳的重要,便也答應了下來。
婚後的梅蘭芳與福芝芳很是恩愛,一年後便產下一子。福芝芳遵從母親的意思,將第一個孩子抱去王明華的屋裡,表示她為長第一個孩子應在她名下。
王明華對福芝芳的大度覺得很是感激,向福芝芳道謝,並將家中的管理大權都交給福芝芳。兩人的關係更加融洽。
但福芝芳深知自己雖從小學戲卻並未都多少書,待梅蘭芳新鮮勁一過,定會將她棄之不視。
於是請了中年女教師,在家裡常住。每日上午,讀書、習經文。早上起床的那一個時辰練習書法。老師還教她白話文,閱讀雜誌。
生活甚是愜意。
梅蘭芳待她雖不熱情,卻也是給了她愛情,她已知足。她與王明華在母親的教導下也相處的甚好。她本以為她的生活會一直這樣下去,但直到有一天,孟小冬的出現打破了這個局面。
孟小冬美豔,有活力,而且在戲曲上的造詣是她望塵莫及的。她是和梅蘭芳一樣站在塔尖上受萬眾矚目的人。福芝芳第一次感到自己的婚姻受到了威脅。
正如張愛玲所說:也許每一個男子都有過這樣的兩個女人,至少兩個。娶了紅玫瑰,久而久之,紅的變成了牆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還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的一粒飯粒子,紅的卻是心口上的一顆硃砂痣。
她雖然傷心欲絕,但未表現出半點被人拋棄的樣子。除了不承認孟小冬的名分外,都依著梅蘭芳。為他打理家務,照顧孩子。她深知這是孟小冬所做不到的。
在這場沒有硝煙的戰爭中,福芝芳用她的溫柔賢淑,體貼大方得到了「梅黨」的認可,又用她的知書達理得到了梅蘭芳好友的認可,在梅蘭芳赴美演出歸來時看到孟小冬是一副怨婦的容顏,而看到福芝芳卻是溫文爾雅,家裡的上上下下被她打理的井井有條。
所以後來,福芝芳依舊是梅蘭芳明媒正娶的夫人,而孟小冬則消失在了梅蘭芳的故事裡。
雖然後來的梅蘭芳對福芝芳大不如從前,但她依舊守著梅蘭芳守著這個家。
1941年12月,日軍以重兵包圍香港,梅蘭芳被圍困在他的私人寓所裡,並與外界斷絕了音訊。各種關於梅蘭芳的謠傳通過偽報紙、電臺等媒介大眾傳播,鬧得滿城風雨。
說福芝芳不擔心是假的,但是修養極好的福芝芳為了勉勵一家幾十口人度過難關,常不露聲色地說:「知夫莫若妻,誰也沒有我福芝芳更懂得梅蘭芳。諸位別相信這些嚇唬人的鬼話,梅先生肯定會儘快安全回來的!」
後來梅蘭芳被日本人遣送回上海後,望著離別許久的妻子道:「知性者常居,咱倆二十年的夥伴,沒有白搭啊!」
福芝芳作為一個妻子,已是做到了極致。當梅蘭芳因為民族氣節拒絕為日本人演出時,她也依舊支持,縱然一家生活貧困艱苦,縱然他人將金條擺在她面前要梅蘭芳演出時,她都不為所動。
「人家都以為我這個梅太太,享盡了人間榮華富貴,殊不知抗戰八年期間,一直處在水深火熱中……」梅蘭芳聽了夫人的這席話,百感交集地說:「名人總有本難念的經。沒有福芝芳,哪有梅蘭芳?」
都說每一個成功男人的背後,都有一個支持他前進的女人。對於梅蘭芳,這個女人非福芝芳莫屬。
縱然波折凌亂,但她沒有放棄。
她堅持學習,看小說的習慣到老一直都有。作為那個時代的女人,她雖退出娛樂圈,但她站在另一個高度支持丈夫的事業。
婚姻,這個曾被稱為「適者生存」的詞,福芝芳再次詮釋了要守住它的真諦——修煉自己。如果你的另一半在極速前進,而你卻在原地踏步,用不了多久,你將會被淘汰,因為你們已經不再同一個水平線上。
要知道「沒有吃不了的苦,只有享不了福」。是因為你們在辛苦拼搏時無暇顧及對方的腳步,可一旦站穩腳跟開始享受生活時,思想上的差異便會暴露無疑,久而久之就變成了形同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