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連 | 大連人到底是哪裡人?這是個知識點.

2021-01-19 那一座城

傳說,在中國有三大傳染病:感冒、哈欠、東北話。

 

假如你有一個東北同事,不出半年,就能給你整一辦公室「東北同事」,結果到頭來,你還不一定知道,這個同事到底是黑吉遼哪個省的。

 

除非他是大連人。

 

沒錯,東北話所到之處片甲不留,能把「說的比唱的好聽」的廣東人都給同化,也沒能搞定自家的城市——大連。

 

中國大連,一座最不像東北的東北城市。

東北人出門在外,不管是瀋陽的、遼寧的、黑龍江的,在南方人眼裡,簡稱東北的。但大連人不一樣,在一些南方人腦海裡,大連市約等於青島市隔壁,常常被誤會是山東的。

大連人,到底是哪裡人?這是中國地理上的一大難題。

 

這也不怪大家,畢竟在地圖上,大連看上去就跟「東北」不怎麼搭嘎。

 

在東北人眼裡,過了山海關,都是南方。偏偏大連,緯度比山海關還低,成了一座「偽東北」城市。

在大連人心中,東北也跟自己沒啥關係,大連人習慣稱東北為「北面的」。當北面人「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的時候,大連人還是會堅持說自己是大連的,打心底沒把自己當作「東北人」。

 

大連人這種「自恃清高」的氣質背後,隱藏的可是幾千年的歷史底蘊。

大連,這座躲在中國胳肢窩——渤海灣一帶的海濱城市,冬暖夏涼,一點也沒有大東北「千裡冰封,萬裡雪飄」的高冷。

 

特殊的港口地理,註定了大連不平凡的命運。大連的古代史,就是一部動蕩史。

 

早在4、5千年前,大連就跟隔海相望的膠東半島有著千絲萬縷的緣分。廟島群島如同一根根鏈條,橫亙在膠東半島和遼東半島之間,兩岸島民們輕舟駕熟,往來交流,偶爾也去對方家裡做做客。

漢代之後,遼東半島的戰事不斷。社會動蕩,民不聊生,受苦受累的大連人撐不下去了,就乘船跑到對岸去謀生。等形勢好轉了,再搬回來。這樣一來二去的,遼東半島和膠東半島,差不多就是一脈相承的了。

 

甚至到了明朝,統治者還一度將大連地區和山東視作一省,也就是說,那個時候的大連人其實也是山東人。

大連人也供奉著泰山神,圖為岱廟天貺殿壁畫「泰山神啟蹕迴鑾圖」。

等到清末,華北人開始闖關東,人們抵達遼東半島,發現膠東島民早就在大連紮根多年,只好繼續往北遷,遷成真正的東北祖先。

 

連年動蕩的大連,根本沒有機會建立成一個成熟的城市。直到19世紀末,俄日兩國先後霸佔這裡,大力「改造」一無所有的大連。殖民在這塊土地上播撒了苦難和仇恨,也留下了一個近代化城市的雛形。

 

如今,飛黃騰達的大連,吸引了大量的移民,更不再是東北的大連了。

 

別說外地人,就連本地人,在大連也找不到東北的感覺。

同樣是東北,國慶一過,漠河都零下三十度了,大連還沒開始供暖。當南方人開始組隊去東北看雪,大連人還能不亦樂乎地下海遊泳。毫不誇張地說,在大連,你可以穿著單鞋過整個冬天。

大連人說話,也不是東北日常的「你瞅啥」、「瞅你咋地」,而是「你血彪啊」,聽得「北面人」一臉懵逼。

 

這一口「海蠣子味」方言,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混血效果。不僅是方言,大連人連歹飯,也跟「北面的」吃不到一塊兒去。

 

東北人動不動就整一桌硬菜:鍋包肉、豬肉燉粉條、鐵鍋燉大鵝、白肉血腸,聽上來就特別「補」。

大連暖和,人們不愛整這些。正式的家宴,也跟山東人民的口味更接近,更偏向曾經的貴族——魯菜,比如糖醋鯉魚、九轉大腸、蔥燒海參。

 

青睞渤海灣的大連人,各個都是遠洋捕撈能手。早在還是個小漁村的時候,大連人就開始吃海鮮了,不管是蟹還是蝦爬子,擺上餐桌就是好歹。

大連人吃海、聽海、看海,玩海,無疑是最愛浪的東北人。浪著浪著,還能像先輩一樣,去到對岸的煙威青串串門

大連在東北的最南端,擁抱了膠東半島,跟山東的距離更加近。待大連煙臺海底隧道建成後,從大連出發到煙臺,只需40分鐘。

這種先天性的親密關係,拉近了大連人對膠東半島的距離。所以,當人們簡單地依照行政地理的劃分,把大連歸入東北,大連人不會爽快地答應。

但是,當大連人打著山東祖籍的旗號,說大連文化跟山東齊魯文化一脈相承時,山東人同樣是拒絕的。

 

人們對城市的身份認同,執拗得出乎意料。進退兩難的大連人,只能按著自己的性子往前衝。既然不當東北大連和山東大連,那大連只有一個目標——中國大連。

1945年,日本投降後,大連又重新回到了俄國的掌控下,這一回,又是10年。

 

10年後,大連港口地位的優勢,在百年前的堅船利炮後又一次凸顯。當整個東北都在發展重工業,大連再次脫離東北模式,轉向一個外向型經濟的「沿海港口城市」。

於是,在當下東北三省經濟低迷的環境下,大連成了最後的遮羞布,但卻也不得不被誤戴上經濟落後的帽子。

 

或許,只有大連人心裡清楚,大連人不窮:大連的人均收入,遙遙領先東北其他城市,甚至可以跟其他大城市媲美。大連想要比較的對象是一線城市,不是東北三省。

漫步大連,連迎面吹拂的海風,都帶有「浪漫、文藝、時尚」的氣息,跟鄉村愛情的東北真的不是一回事兒。

 

俄國人留下的第一條風情街,至今仍保留著不少「塔式」閣樓建築,大連人行走其中,就像中世紀童話故事裡出走的人物。

以威尼斯為藍本的水城,城堡錯落,倒映在河面上,清波流動,浪漫隨著蜿蜒的水巷,流進大連人的骨子裡。

大連還很洋氣,漂亮的女騎警和雙層巴士,是大連的日常。

從小耳聞目染,大連人的審美也相對潮流,自然就很難看得上土裡土氣的「北面」城市。

 

所以,與其說東北三省排擠大連沒有東北氣質,不如說是大連,更想摘掉「東北城市」的標籤。

 

在大連人眼裡,大連永遠都是大連。如果硬要給它加個前綴,大連人希望是「中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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