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節已到冬至,天氣一天比一天的更冷了。
灰濛濛的天空,陽光似乎也失去了熱情,蒼白、無力,缺少了溫暖。走在清冷清冷的街上,一陣寒風吹過,渾身冰涼。不由得裹緊衣服,加快了腳步。
轉過街角,匆匆前行。忽然一股香甜的烤紅薯的味道,隨風飄忽而至,猶如一股暖流般,瞬間激活了自己那已被凍僵的神經。循香識味,轉頭看去,果真在路邊的巷子口,看到了一個烤紅薯的火爐,和火爐旁拿著火鉗,吆喝著賣烤紅薯的大嬸。不由讓我這特愛吃烤紅薯的人一陣欣喜,心生溫暖。
這個寒冷的冬天,能夠讓人看到且心生溫暖的,莫過於街頭巷尾那吐著火苗,飄著甜香的烤紅薯的火爐了,那是一道屬於冬天的有溫度、有味道的甜美風景線。
停步,轉身,奔向烤紅薯的火爐。烤紅薯的大嬸滿臉堆笑,熱情的笑容比那冬日裡的暖陽還要燦爛。大嬸熟練地用火鉗從火爐裡夾出幾個烤熟了的紅薯來,放在爐邊供我挑選。剛出爐的烤紅薯,熱氣騰騰,表皮焦黃,在爐火的映照下,透著一股濃濃的誘人的甜香。
挑了一個,過秤,付帳,一個冒著熱氣的香噴噴的烤紅薯便到了我的手裡,一陣暖流順著我的雙手立刻傳遍了全身。去蒂,去皮,橘黃色的紅薯肉裡,一股冒著熱氣的香味撲鼻而來,甜香,軟糯,熱乎。幾口下肚,身心俱暖,涼意頓消。唇齒留香,回味無窮。
捧著熱乎乎的烤紅薯邊走邊吃,腳步越走越輕,身體越來越暖。心情越來越美,思緒也隨之飄遠。
小時候,家裡面做飯燒的是柴火,飯菜做好,灶膛裡會堆滿了還冒著火星的柴灰。我從小就喜歡吃烤紅薯,這個時候,母親就會從堆在牆角的紅薯堆裡挑出兩個還帶著泥土的紅薯來,洗乾淨後放進灶膛裡。火叉撥開熱灰的剎那,灶膛裡火星四濺,像極了煙花滿天的夜空,讓人心生美好。把紅薯放進冒著火星的熱灰裡,上面再用一層厚厚的熱灰覆蓋好,便不再去管它。等到一頓飯吃完,灶膛裡的紅薯也就已經烤熟了,一縷縷烤紅薯的甜甜的味道,便會從灶膛裡飄了出來,飄滿了廚房,飄到了院子裡,一下子便勾起了我的饞蟲。
每每這個時候,我便會迫不及待地走到灶膛口,用火叉撥弄著灰堆裡的烤紅薯。沒等母親 「 別燙著,別燙著 」 的話說完,一個冒著焦糊味的滾燙的烤紅薯已經被我拿到了手中。放在灶臺邊磕去上面的灰,揭開烤糊了的紅薯皮,一股香甜的味道撲面而來,讓我饞涎欲滴,也不管燙不燙嘴,一口便咬了一大塊吃了起來。一個烤紅薯吃完,仿佛已經吃下了一抹冬日裡的暖陽,心中一片溫暖,一片陽光。
有時候,剛吃完一個烤紅薯,嘴巴、雙手和衣袖上都沾滿了黑灰,這時候如果有小夥伴跑來相約去玩,來不及洗手揩嘴,便會隨著他們一溜煙地跑了出去。惹的母親拿著毛巾在後面追著喊 「 回來,回來,擦乾淨了再去玩 」 ,可我們已經跑出去很遠了,任母親在家門口怎麼喊,通通當成了耳邊風。等到瘋了半天,回到家看到了鏡子裡的自己,噗嗤一笑,原來已成了大花臉。
回想著,歡快著,行走著,一聲汽笛將思緒拉回。手裡的紅薯已經吃完,心裡的溫暖正在升騰。不由又想到了遠方的老家,老家的父母,以及父母的灶膛裡烤著的香噴噴的紅薯,那是一種摻雜著家的溫暖和父母親情的最香甜的味道。
我知道,我這是想家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