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念益生兄

2021-02-19 東門使者

 

懷念益生兄

諶建章

 

 

1

 

冷雨霏霏,氣溫驟降。

 

2020年12月13日,是個沉重而又悲傷的日子。

 

這天上午,我國三千餘名各界代表,在南京隆重舉行第七個南京大屠殺死難者國家公祭。

 

我們青年組一行12人,則在會龍山南面一小山包下,迎接從長沙回來的益生兄骨灰盒。

 

9點半,靈車準時抵達。

 

骨灰盒用紅綢包裹著,在益生的女兒、女婿捧送下,回到了家鄉的土地上。我們上前,向這位尊敬的老兄默哀,並深深鞠了三個躬。接著,由他弟弟益群及侄兒侄女等護送著,上山,前往他家祖墳。 

 

 

當年,我們是個超級青年組,一個有著27人的大家庭。

 

然,天下無不散的宴席。

 

繼幾次招工四散五方後,這個超級大家庭也陸續消亡。

 

在益生兄之前,已有曹建中、盛鳳仙、田建新,先後登了仙界,或駕返瑤池。其中,建中屬早逝,時年僅28歲,因招工在長沙,雖葬回益陽,卻沒驚動我們。鳳仙46歲,建新68歲,均招工回了家鄉,也葬在家鄉,我們是分別去單位和殯儀館與他們告別的。

 

像益生這種野外迎送,還是第一次。

 

考慮到我們年事已高,上了前面這包又要下那邊一坳,還要爬一座更高的山,益生的女兒女婿及親屬們,讓我們12位老人坐他們的車回飯店等候。

 

對這位曾一起種過田、擔過堤、排過漬、砍過柴,招工後又見面不多的益生兄,怎能因這點天色,將我們的告別草草收場呢?何況臨來之前,桂蘭子還將李叔同那首《長亭外,古道邊》發到了群裡,讓我們熟悉歌詞後,唱著為這位老兄送行呢!於是我們幾乎是同時謝絕了喪家的雅意。 

 

 

可益生的弟弟益群說:你們的心意我領了,但也請大家考慮一下他們年輕人,如果萬一哪個摔了跘了,不是倒還添累贅嗎?

 

看來,70邁就是70邁了,更何況我們中還有大幾位跟益生兄一樣,是老高三的。你再裝嫩,再不以為然,年輕人也不會買你的帳了,還是服老吧!

 

可是,正當我們停了下來,目送他們上山時,何愛珍卻不管不顧,跟在了他們後面。我夫人見狀,不聲不響,亦緊隨其行。

 

我一想,平常夫人老笑我膽小,一次半夜聽樓下喊抓賊,爬起來一看,自家客廳竟大門洞開,不將她叫起,我一個人還不敢去門邊呢,便俠肝義膽地也跟在了後面。

 

未料我的行動也感染了愛珍的先生鑫生,他也昂然直上,為我們殿後。

 

可是,剛爬到山路拐彎的那兒,前面的隊伍就停了。這個說,馬上就一個陡坡,溜溜滑滑你們老人怎上得去?那個說,上山容易下山難,回來的路更不容易呢……

 

可兩位老太不為所動。

 

最後,還是益群的話起了作用:昨天我來過一次,裡面的路比這還窄,還泥濘,我們辛苦點不要緊,給孩子們增加了心理負擔,會不安的……

 

於是,四位古稀便好漢彎上轉,次第拉扯著,下來了。

 

下山時,我不由亂想:當年躍進七隊的農民說時運不好為「走磨角運」,這2020年該是「磨角年」吧?年初,「天井那邊的同學」安湘中去世了,上個月,「八字哨」李兆民先生也走了,現在青年組的益生哥又不辭而別了。雖然他們都並非新冠疫情,卻不能因為是校友,就是病不是病地擠在這年湊熱鬧呀……

 

  

 

2

 

雖說依老輩人觀點,古稀是「懸車」或「從心」之年,即可以將你的車子懸掛起來,無須上朝了,或從心所欲,不受制於人了。如果你非走不可,那也是高壽或「順頭路」了,至聖先師孔子也只有七十一呢!

 

雖說益生兄女兒女婿、侄兒侄女,還有孫子侄孫的,層層疊疊一大路了,就是天堂有約,或閻王爺有請,似也無大憾了。

 

不過,我總覺得就我們現在的日子,現在的生活,及現在人們的普遍觀念,你才七十有三,走得太過匆忙,也太過遺憾了呀!

 

在我心裡,益生兄整天樂呵呵的。雖然你有兩道濃眉,一圈鬍子,不開口,還以為你挺嚴肅,但只要張嘴一笑,就像個大孩子。這一形象,也永遠定格在你我當年為青年組打前站的旅途上。

 

我們是1968年8月27日下放的。這個時間,比毛主席的「再教育」指示,還早四個月。因為早,大面積的下放尚未啟動,甚至也沒規劃,就需要有人打前站,看哪裡最苦,哪裡最窮,最需要知青,就去哪裡聯繫。

 

這個任務,不知怎麼就落到了你和我的頭上。

 

當然,當時不知怎麼,後來也就慢慢明白了。

 

一是,我們這支隊伍是自願報名走到一起的,初高中都有;

 

二是,因「革命造反」和「大聯合」使然,兩派同學都有;

 

三是,這支出發時叫「忠字隊」,下鄉後成了「向陽隊」的青年組,從籌建到正式下放,歷經了大半年,報名也有先後之分。

 

 

於是,這三方面平衡的需要,益生兄和我,便成了那次打前站的理想配對。

 

其所以是理想配對,乃因你高三,我初二,即屆別不同;「文革」初,你所在的紅衛兵是「紅色政權保衛軍」,俗稱「紅保軍」,你還是三中這個大隊的大隊長,我則屬「紅衛兵中等學校革命委員會」,簡稱「紅中會」,曾派別有異;在爭取下農村上,你報名較早,我則是好不容易做通了母親的工作,快到8月才進來的,為早晚有別。

 

由這配對也可見出,當年下農村的發起者鄒運琪,有水平!

 

說起來不好意思,我是「忠字隊」要下農村的消息都上《湖南日報》了,在多次給媽讀剪報,介紹了邢燕子、董加耕,及北京又出了兩個新知青,均打不動她的情況下,才拿了這省報又去讀的。當讀到黃益生時還特別說明,這就是隔壁黃家嬸嬸的侄兒,說他爸都在給他籌措行裝了,她才不再說「那是過去的」,「這是外地的」,而停下了嗡嗡作響的踩麻機……

 

 

也是這個給母親讀報的細節,1975年不知怎麼被省糧運隊外調到了。那位參與外調的南下幹部老胡在支部會上一說,先是滿堂肅靜,繼而全場掌聲,我的上大學和入黨,竟雙雙通過!

 

1968年初,「文革」還不到兩年,全省全國都沒有成建制的下農村,高三學生鄒運琪為什麼要帶這個頭呢? 

 

         鄒運琪(左二)。

 

雖說我當了30多年記者,卻從沒為此採訪過他。雖說我們青年組經常聚會,卻也從未聊過這話題。現在的我,也還是不想驚動他,就按當年我在市政協參與編撰的《流不走的歲月》——「向陽隊紀實」所寫的,來個簡述吧——

 

率先下去,並非是我們前瞻到「文革」會導致就業困難,或當年年底毛主席會有大部署,而是與長期接受這方面的薰陶有關,如邢燕子、董加耕、侯雋等老知青典型,從小就裝在我們腦子裡。即使在「文革」進行時,《人民日報》也經常有支農支邊的宣傳。可以說,「農村是個廣闊的天地,在那裡是可以大有作為的」,在我們腦海裡已生根發芽。

還一層直接動因——

 

  「文革」第二年,一批老知青舉著「造劉少奇戶口反」的橫幅,來到我們學校,希望得到紅衛兵支持。可能也就是鄒運琪這些人吧,認為上山下鄉是毛主席的革命路線,就勸他們回鄉鬧革命。他們說,那你們為什麼不下去?可能這個原因吧,我省「文革」中第一支自願下放的知青隊伍就出現了。

 

開始名字還挺「文革」,叫「支邊兵團」,主要倡議人是鄒運琪、劉俊旭、符鑫生等。因打的是支邊旗號,倡議一發,從者如雲。可是,後來省「四個面向辦」打招呼,湖南沒有支邊任務,一些好高騖遠者就退了出來。

 

從下面這兩張去大寨和韶山的紀念照可看出,分別為12人和13人的隊伍,臨到下放均還有4人退出(當然不排除,有些人只是去旅遊)。而三位主要倡議者,包括益生兄,在這兩張照片裡都能找到。其中,益生分別在中右二和後左三。特別是大寨那張,該老兄手拿紅寶書,仰望紅太陽,滿臉虔誠狀。

  

 

從著裝看,可能是六月份了,然真正下放的,還只有八九個,是到了快出發了,才増至17人的。可見有些人和我一樣,與家長是做了蠻多工作的。我夫人比我還晚,倒不是父母有阻力,而是要出發了,被她的閨蜜何愛珍(韶山照前中)生拉硬扯拽進來的。

 

雖報名者時進時退,時多時少,但鄒運琪不愧像他的綽號「鄒板」一樣,認準了的,就一板板住不回頭。到最後下鄉,雖才17個,但高初中比例和男女比例一樣,竟都是9比8。

 

 

3

 

邊疆去不成,大家就把目標定在本省最艱苦的地方。

 

哪裡最艱苦呢?一方面須聽官方介紹和推薦,另一方面也須派人下去踩點和摸底。基於此,也基於上面那三點,這個任務,便歷史地落在了益生兄和我的頭上。

  根據鄒板指示,我倆首先來到行署,找到了地區「面向辦」負責知青工作的王長漢。王幹部瘦瘦子臉,一笑兩條長長的酒靨,加上一口地道的常德話,看上去十分和善,沒有一點官架子。當益生拿出介紹信,並說明來意後,他伸出長長的臂膀,與我們熱情握了一下手。

 

20多年後,我到財委拍新聞,一下認出了這位王主任,說我平生第一次握手,是和你呢!他記起來了,說那時你還是個孩子,和你一起的那個也二十不到吧,他現在什麼地方?我說他招工到了長沙,下次回益陽,一定同他來拜訪你。

 

可惜,益生兄沒給我這機會。

 

當年,我們作為紅衛兵,到行署還是第一次。當王幹部問我們有什麼要求沒有,益生禮恭畢敬,說請領導一定要幫我們挑一個最窮的生產隊,並希望帶我們實地去看看。

 

倘是現在,說不定一句「工作忙」,或一個電話到沅江,就讓我們自己去了。可這位王幹部親力親為,第二天就帶我們坐「西湖班」,到了沅江。這種高規格接待,當然與我們人還沒下,便報紙上有文、電臺裡有聲不無關係。

 

到了沅江,縣裡也派了一個面向辦同志,坐縣裡的汽船,於第二天中午就到了黃茅洲。到黃茅洲,翻過大堤,改乘機船,沿塞陽運河北上,咚咚咚20多裡就到了陽羅鎮。晚上睡陽羅飯店,一夜無話。

  

 

到了第三天,吃過早飯,便來到區公所。所裡一幹部說,昨天接到電話,按你們提出的「最窮的生產隊」,經區領導認真研究,決定將你們安排到陽羅公社,在全區4個公社中,陽羅地勢最低,田土也最多,至於具體到哪個生產隊,就請公社去安排了。

 

就這樣,我們花了整三天,終於從地區到縣到區到公社到大隊,最後來到一個他們認為是「最窮的隊」——躍進大隊第7生產隊。

 

記得公社革委主任姓黃,是個不到三十的年輕人,一口費勁的湘南話,聽不大懂。因是軍轉幹部,他還兼任公社武裝部部長。那些年解放軍「吃通」,不僅中央和省地縣的革委班子都是部隊幹部掛帥,連公社也如此。

 

到了7隊,太陽已經偏西了。

 

隊長張德保一看從地區到大隊來了一大堆幹部,未免有些緊張,便連忙帶我們去看原也是給知青準備的一棟茅草屋,說這屋是兩年前起的,以為「文革」一搞,就不下放了呢!

 

一聽說會來17個姑娘和小夥,他打心裡歡迎,說他們隊有水田360畝,旱地30多畝,雖說有近百來口人,但能挑得扁擔、打得撬土的正勞只有20來個……

  

  益生的弟弟益群2017年來到青年

組舊址,看望張德保之弟張年先。

 

趁各級幹部看房時,益生突然問我:你在街上打過彈子盤吧?我說只看過,沒打過。不意他憨裡憨氣來了句憨話子:

 

你發現麼,今天我們是不是有點像那粒玻璃彈子,一級一級滾到了這個不能再滾的地方?

 

我見這話有點味,也很形象,30年後,便借用在那篇《向陽隊紀實》裡了。

 

由這句,還想到鄒板笑他的另一句,說一次他們到清水潭寶塔底下春遊,益生抬頭看看寶塔,也神不龍通地來了句:這寶塔咯高八高,如果誰從那頂上掉下來,不是死,就是活呢!

 

益生兄到底多讀了幾年書,或許也是因為到過大寨,一路上除了觀察,還不時提問,如7隊「工分值」是多少,並與其他隊作了番比較;大寨的「自報公議」推廣沒有?「死分活算」又是怎麼回事?見一路走過的地方有機埠,也有油榨,又問大隊支書賀光保:我們大隊有哪些副業,除了一路看到的芝麻,還有哪些經濟作物?

 

我呢,看到湖區天高地迥,一望無涯,渠道筆直,岸柳成行,農民的房子也不是我外婆家那種山村模式,而是一排一排很大氣,一家一家緊挨著,只覺得滿眼新鮮,滿眼好玩,對即將要落戶的這個地方,不知道從哪裡問起。

 

益生這個「不能再滾的地方」的確很形象,躍進7隊不僅行政級別最低,地勢也最低。在這個被老社員稱為「鍋竇子」的地方,我們先是17人後是27人,第一次招工後只剩14人的忠字隊,在挨餓受困或招工無望時,就有人嗔怪我:為什麼挑這麼一個鳥都不生蛋的地方?

 

每每這時,我就在心裡說:益生哥,我是在代你受「過」呢……

 

 

  益群看望當年的婦女隊長梁惠群。

 

 

4

 

第四天,我們結束了打前站的任務,勝利返程。

 

船到沅江,益生和王幹部道別,領我上岸來到他姑父單位——沅江縣副食品公司,說好久未見大姑父了,趁這機會來跟他道個別。

 

這位姑父就是前面說的黃家嬸嬸的丈夫。

 

我雖然不熟悉他,但對他的6個兒女,即益生的表姊妹堅雲、正卿、義滿、建妹幾、五妹幾和六伢幾,都很熟,且玩得來。

 

義滿的外公外婆,即益生益群的嗲嗲翁媽也很熟。特別是黃嗲,古銅色的臉,結實的身板,不像一般老頭剃光頭,而是像毛主席一樣,黑黑的頭絲往後梳,給人一種親和感。有時上女兒家來,還雄赳氣昂昂地掮一根帶鉤的粗竹篙,一看就知,東門外那半河床木排,是他工作的地方。

  

前排左起義滿、益生的小姑媽、大姑媽、翁媽、嗲嗲、益生的叔叔、益生。

 

在義滿家玩,還能看到相框裡有一張颯爽英姿的女軍人像,說這是她姨,即益生的小姑媽,是她外公撿來的——

 

原來解放前,一天黃嗲扎排回來,在碼頭上發現一遺棄的女嬰,本著「多兌瓢水也要養活這孩子」的想法,便將她抱了回來。老倆口像對親生女兒一樣,從小學一直送她到中學。1964年,這女兒光榮參軍了,後調入國防科工委某研究所,官至大校。

 

據說,後來她親生父母找上門來了。可這位大校認為,「親生父母在一邊,養生父母大如天」,在普遍工資只有35塊5的年代,每月準時給養父母寄80元生活費。 

 

  

黃嗲的家在東門外,每次到女兒家來,往往是他一個人,有時也老倆口同來,同來又還住上些日子。後來一想,二老同來可能意味著益生的爸媽都回了。因了這次打前站,我才搞清益生的爸媽原來在安化。

 

搞清了的還有,義滿的爸原來在沅江,還坐辦公。對這位黃家叔叔,不,應該是彭家叔叔,過去雖偶爾見過,卻不敢喊他。這次連續吃了他兩餐親手做的飯,今後他回去了,應該禮貌地喊人家。

 

益陽到沅江不過60裡,當年雖有公路,車卻不多,坐船吧,一來一去就是一整天,致使益生的姑父姑媽就這麼分居著。可能是老資格的分居了,以致街坊鄰裡都直呼義滿的媽媽為「黃潤桂」,或「黃家嬸幾」,而不隨夫姓叫她。到80年代,都快退休了,彭家叔叔才調回益陽。

 

黃家和彭家都是子女一大堆。也是這次,還知道益生不光有個弟弟叫益群,還有兩個一個比一個漂亮的妹妹。他們的父母除了身邊留一,其餘都是跟嗲嗲翁媽長大的。 

 

 

是什麼工作讓他們的父母去了安化?原來與他們嗲嗲有關。

 

嗲嗲和嗲嗲們的排放多了,就有個林木蓄積和水土保持問題,於是解放後,安化就有了專事這項工作的「森工站」,他們的爸媽便從事這項工作,且爸爸還是森工站站長,也可以說是一種高層次的「子承父業」吧! 

 

益生的父母(母親為畫像)。

 

第二年大下放時,益群和我的弟弟新章,均分別來到我們身邊,益群帶來的尖角鬥笠上,還有「煙溪森工站」幾個字。

 

為了工作,當然也是為了餬口,彭家6個孩子,全靠母親,黃家4個孩子,幾乎全靠祖父母。這在現在,自然是不可想像的,但在當時,卻是真的,且還比較地不稀奇。

 

最為遺憾,也最讓人心疼的,是下鄉第三年,益生和益群的媽媽又為他們生了個弟弟,可出生不久,媽媽就因病去世了,是爸爸作主,把才三個月大的弟弟送人了。直到2001年,這個失散了30年的小弟才從衡陽找到,與哥哥姐姐團聚了。 

 

後中為益生失散了30年的小弟,前中為小弟的養母。

 

這,便是當年的社會,也是當年的人民,為了國家建設,為了工作需要,不僅大人不講條件,連孩子也作了好多犧牲!

 

大概和益生是這種「半鄰居」關係,加上他人好,又特隨和,且比我大幾歲,我呢,與益生同屆的四哥在我9歲那年就去了省戲校,所以這次踩點及後來在鄉下的一年多,便無形中把益生視作自己的哥哥了。

 

 

5

 

也就距踩點十來天吧,1968年8月27日,市體育場召開萬人大會,歡送「文革」中全省也是全國第一批插隊知青——益陽市三中上山下鄉「忠字隊」。省地兩級革委主要領導都參加了歡送會。 

 

 

 

經過大半年報名、籌備、淘汰、及磨合,這個最初為「支邊兵團」後為「支農兵團」,最後縮編為「隊」的知青組,共有組員17人。

 

下去才兩個月,省報又派記者深入躍進7隊,以「廣闊的天地,煉忠的熔爐」為題,跟蹤報導了我們一整版。

 

這位記者姓什,忘了,只記得他,個子高高特瀟灑,風流倜儻會京歌,尤其是「臨行喝媽一碗酒」,簡直可以和舞臺上的李玉和有得一比。受其影響,後來青年組以鑫妹幾、田瞎子、金矮子為首的京劇演唱竟風靡一時。氣氛一來,黃益生也能有板有眼吼兩嗓,且不會掉鏈子。

 

雖是省裡的大記者,卻和住隊幹部一樣,與我們同吃同住同勞動。當時正值晚稻開鐮,他白天跟我們踩打稻機,或幹其他農活,晚上才在煤油燈下,以聊天的方式對我們逐一筆訪。

 

新聞是以事實講話的,一個整版除掉一兩張照片,可容納三四千字,上面該有益生兄一兩個事例吧?像那年編《流不走的歲月》一樣,我又來到赫山區檔案館,將1968年11月9日那張《湖南日報》找出來。遺憾,「忠字隊」的小將包括我這豬倌差不多都點到了,「黃益生」三字卻始終找不到。

  

 

    踩打稻機:廖白芝、張德保(生產隊長)。

 

我秋修一回隊,就被分配餵豬了。其所以讓我餵豬,是益生兄向鄒板透露了一個秘密,說我身體有恙,「不宜下水」,讓我哭笑不得。而隊長張德保呢,正巴不得我們餵豬,說老社員最相信你們知青了。

 

現在的年輕人不知,當年一個隊再窮,也要餵幾頭豬裝門面,說是集體化的象徵。何況毛主席有條最高指示,叫「大養特養其豬」。

 

因為餵豬,這個長篇通訊自然就少不了,說我接手餵豬一個月,把豬餵得「又胖又壯」云云。雖記者作風深入,採寫過細,遺憾卻也百密一疏,將我的「建章」二字筆誤成了「建華」。長沙的四哥看了報,還來信問是不是我。我說,錯了的又不是我一個,周桂蘭成了「周蘭桂」,肖春芳成了「蕭素芳」呢……

 

次年「五四」青年節,已改為「向陽隊」的青年組又在中央人民廣播電臺和《湖南日報》,分別發表了與工農相結合的集體署名文章。因是「文革」,當時包括記者,都不興個人署名,但我知這篇大作的主筆是鄒板。都在報紙上佔半個版面了,佩服得我五體投地。

 

因為宣傳,也因為需要,下鄉第一年和第二年,全省各級慰問團和取經隊便絡繹不絕,向陽隊因此成了全省乃至全國知青的一面旗。

 

連陽羅鎮上的應屆初中生,也由老師領著,一個來回10多裡,聽完我們的介紹,還到宿舍、廚房和田間地頭轉了一圈。

  

 

按說,這樣一場轟轟烈烈的上山下鄉,不管是毛主席認為的千秋大計,還是「文革」背景下的權宜之計,全國積壓了三年的「老三屆」,上千萬學生呀,基本讓農村給消化了。既然消化了,那就像服兵役一樣,讓農民領著好好幹兩年吧。可10個月不到,第一次大招工就來了,而且招的大都是骨幹!

 

這不啻是將一堆費了老力才燒起來的溼柴,劈頭蓋腦澆了場暴雨,或冷不丁抽走幾根燒得正旺的主柴,弄得所有知青點都冷火秋煙,人心思走了。

 

沒有善始,又焉能善終?這場大下放的最終結局如何,便可想而知了。

 

如果可以事後諸葛亮,筆者就鬥膽說說:為不影響知青情緒,或不幹擾「再教育」大方向,當年那些無關國家大局或重大建設的招工,應暫緩。如非招不可,也應將重點放在那些土地緊缺的湘南或湘西地區,湘北特別是洞庭湖區,人平有三四畝田的,暫可不動。

 

還有,一些集體典型,如向陽隊等,應發揚他們的帶頭作用,至少二三年不動。這樣,不至於滿塘麻拐叫,隊隊哭泣聲,亂了陣腳也亂了人心。

 

其實,那年招工,一些冠有「新生」「新民」的企業,包括湖南綢廠,多是一些勞改單位,不像後來修三線,有其戰略緊迫性,若將招工放緩一點,讓知青鍛鍊稍長一點,按說也問題不大。當然,如果非大換血不可,就乾脆來點前瞻性,與年初的大下放同步進行,因為「四個面向」本就有「面向工廠」一項,面對不同去向和選擇,應屆生會比知青簡單得多。

 

這種大換血,除了走了的知青高興,對未走的大部分知青,對被換下來的原勞改就業者,卻換來兩個不高興。尤其是後者,因是掃地出門,不像後來的下崗工人,有什麼「五險一金」,他們被斷了生路不說,還給社會添了包袱與亂源。

 

筆者在後來的新聞採訪中,剛好曾接觸過這些被知青搶了飯碗的人,他們中除了個別有文化有專長的,其餘的晚景都相當悽涼……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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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生也晚》留言選登

 

文老愚:記憶驚人!小學的老師、同學及當時形勢都記得如此清晰,令人佩服。個人記憶變成文字,就是民間的野史,野史是真實的,是對正史的補充或校正。

 

旭添:真佩服你,我小學怎麼就沒你咯樣諳事咯!同學倒記得幾個,對那些政治上老師的說教是無知懵懂

 

    鄒放平:拜讀諶兄大作感懷——

如煙往事總關情,

一縷相思腦際存。

年入古稀難自拔,

解玲還得系玲人。

 

龔立華:剛看完,寫得很詳細,資料也很齊全,費了不少心血喲!

 

鄧竹林:昨天是我的生日,和東門使者諶建章同學小19天。聯想到我也是出生在正是「抗美援朝」的日子裡。從小打心眼裡對美反動派的痛惡。到今天川普也有亡我之心不死之動作。我們不怕,豺狼來了有獵槍。接過蔡立嬌父輩手中的槍,隨時準備打豺狼。團結一心的14億中國人民,在共產黨的堅強領導下,我們能打敗任何敢於欺負我們的敵人。

 

黃正芳:有音三請進早,耳旁靜若罔聞,美篇引人入勝,期待續篇早登。

 

劉一平:作者還是懵懂少年就喜歡留意班上漂亮的小女生,且還沒有影響學習。因為他曾擔任少先隊大隊長,那個年代必須成績優秀才能當上少先隊大隊幹部,令人佩服!作者夫人讀罷此文一定會倍感榮幸,因為她才是正宮娘娘。

 

諶建章:知我者一平也!

 

劉恢義:轉發到了高十班同學群。

 

黃曙輝: @諶建章 嗯何嘎記憶力古裡好咯?

 

寨子村人:諶老師在解密。

 

天意:回憶的碎片點點滴滴,難忘純真美好的時光!

 

湯佩夫:王再玲我最熟悉不過了,從小住在同一個大屋。從童年,小學,高小至初中都是同學,至如建章兄與她的眼福之情,拜讀了此文後方知。蔡立姣我在幾十年前,我從氮肥廠龍山港過河走路回家,路過學門口,在正門書有「為人民服務」的招待所門前,相互問候幾句後至今再未相聚過。今天在建章兄《餘生也晚》毫筆的描述下,勾起了我對幾十年前兒時的回顧,喚醒了我這不老的童心。

 

諶建章:佩夫,佩服你超強的記憶,我哪怕寫了這麼長的文字,但蔡立嬌留給我的印象就是教室裡那句話。在學校的角角落落都搜遍無果的情況下,便試圖在上下學的路上再尋覓一番,卻也枉然。而你經常在街上碰到她,還「相互問候幾句」,簡直羨煞我也!唉,「記得當年騎竹馬,轉眼就是白頭翁」,願你我,還有六丙的蔡立嬌、王再玲們,都好好珍惜當下,活到九十九,一個不能少!

 

蔡麗嬌:諶建章,中午好,你又發文章了,真是一位可愛的才子,由衷地佩服,你都快成我心中的偶像了。你兒時的照片,可愛,樸實,忠厚,在我記憶裡就是這樣子,只是後來的形象一點都記不起來了,不好意思。從中隊長和你兩人的生日去推算,我可能比你大一天!

 

鄧竹林:諶班長,《餘生也晚》文中的姣字寫得不對吧?

 

蔡麗嬌:@鄧竹林 諶班長寫的嬌字,沒有錯,但「立」錯了。因我家三代沒女兒,就起名麗嬌,希望我美麗又嬌貴。可是我不美麗,卻有點嬌氣,上初中便改了……

 

周才銘:建章愛懷舊,善留存故事,陳穀子爛芝麻到他那裡便成了迷藥,經他那生花妙筆調配,就挑逗得老同學們情思迷亂。拂開歲月的風塵,返樸歸真,看到了人生的起點。當你面對著被歲月打磨的現情現景,記憶的羽毛紛紛抖落飄舞,豈可不成為孩子似的激動興奮呢。

 

李鳳林:因為今天去長沙看位病人,回來才讀,很好,佩服!

 

龔建俊:又拜讀尊兄大作,十六分高興!你的記憶和回想怎這麼清晰咯?萬分的佩服你了!哈哈~,你的同學佩夫是我的太級師父,我不勝榮幸!

 

劉濟剛: 看似平淡無奇的文章,卻能走進我的心靈深處……在閱讀之中領悟人生!

 

陳新民:諶建章好文筆!

 

周東欣:左一玲,右一玲,人生渺渺在其中。東一扯,西一扯,東拉西址多歡欣。

 

方清桃::讀《餘生也晚》,歡笑中隱含著淚水,幸福中滿滿珍貴的回憶。還有同學的父輩,他們在抗美援朝中作出的貢獻,冰天雪地饑寒交迫作出的犧牲,著實令人欽佩,讚不絕口。共和國的英雄們,人們是不會忘記你們的。

我們在一起,又年輕起來。古稀的我們,在諶老師的文字中享受著童年、少年的樂趣。和父母、老師在一起的幸福情景!好文值得分享。此生不會留下遺憾!

 

雲外天好藍諶老闆,人到了晚年,能提筆寫寫文章,回憶回憶忘事,是人生一大幸事,而且你的文思與文筆都到了一定境界,佩服!我對題目的理解是,因為我生得晚,沒趕上抗美援朝保家衛國,而徒添一種遺憾與傷感是嗎?

 

李爹:己轉發到群。一些人物,一些細節,一些人物的歷史背景,寫得如此周詳,實在難得,可敞可佩,值得我學習,寫得太好了。

 

諶建章:謝謝李爹,我的文章是黃婆婆的裹腳,煩您每篇都看,每篇都評,確實領當不起!今後若再有文章,煩您轉一下就行了,不必勞神費力的。

 

方清桃:看到諶老師對我留言的點評,頓覺受寵若驚!這些年來,一直受到老師的抬舉和厚愛,真不知怎樣感激你。相見恨晚,是我此時的心情,若能學到老師文學才華的一點皮毛,我就心滿意足了。可惜我沒有學到,但我努力在學。老師的人品更使我久仰。我們都錯過了讀書的黃金時代,古稀的我,能夠認識諶老師。也是我人生的幸運!謝謝!

真佩服你,我小學怎麼就沒你咯樣諳事咯!同學倒記得幾個,對那些政治上老師的說教是無知而又懵懂。

 

諶建章:@鄧竹林 謝謝尊夫人又一次留言!該留言提出了一個很有見地的看法,即我們這代人都錯過了讀書的黃金時代。這話我們都自知,也都說過,以至面對讀了一肚子書的兒子孫子都有點氣短,但卻從未這麼相互提醒過。那麼為了使我們的晚年生活更豐富,也更多採,除了昨天我說的玩玩看看,說說唱唱,是否還應加個讀讀寫寫呢?

 

鄧竹林:我也正好出生在開始「抗美援朝」戰鬥的日子裡,七十年啦。自從川建國上臺以來,與其幫兇彭佩奧不曉得他們這麼恨中國,使我也非常恨這些敵視中國人民的小丑。

 

熊學東:諶老師,我小學同校同學,比我高二個年級。他是六丙班,我也是六丙班。他畢業後,我升級到六丙班的。

諶老師在此文章中說到教導主任劉希孟,我競一時想不起來了。但在後面看到劉主任的相片,我記憶的閘門頓然打開,劉主任的形象也清晰的映在腦海:高高的個頭,長長的臉,鼻子端正的站在臉的中間;他走路也很端正,有威嚴感;他不是很笑,是一種似有似無的微笑,有長輩的慈祥和藹。

「他在禮堂作報告,從不拿講稿。」諶老師的回憶很準確。

他講話不拿稿子,卻聲情並茂滔滔不絕,臺下的同學黑壓壓的一片,都安靜的聽著,是一種享受。

他講的大體不記得了,但他講話的風趣和姿勢卻是觸動了我,心想,什麼時候也能有劉主任這樣能講會講就好了。因為我最害怕發言,也不害怕出眾。一遇到這樣的情況,就臉紅害羞,心砰砰的跳。

也許就是這一有意無意中的念頭,還有加上不斷的努力,後來的後來,我也能"滔滔不絕」的講話了。

二十一歲那年,我出席了益陽市的"先代會」,我坐在主席臺上,面著一千多人的會場,也能有模有樣的講話,雖然不是脫稿,但心裡沒有那麼怕了。

以後不管什麼場合,只要有發言的機會,我都暗自鼓勵自己發言。在不斷的歷練中,也終於比較坦然自由的發言講話了。

還值得一提的是,在冬天那些寒冷的日子裡,我們站在露天下,聽校領導和老師們講話,任憑北風那個吹,身體直打囉嗦。特別是那雙腳,就象站在冰冷的水裡,凍得刺痛。

我一邊輕輕的踩著腳,一邊看著周圍,同學們都站在那裡,也在忍受著同樣的苦。我也只能咬著牙,硬生生的忍著。忍到後來,腳麻木了,也就不知道冷了。

人生是苦,人生必定要經歷許多的苦。老班子講,受苦受苦,受一分少一分,受苦了苦。

人在艱難中,苦就是一種磨鍊。

正因受過苦,以後的苦也不以為苦了。

後來下鄉到農村,大冷的冬天,田邊的雪還沒化,我就能和鄉親們一起,脫掉鞋襪,挽起褲腿,下去翻糞氹子。

那些鄉裡後生子,想看我們城裡人的笑話,見我毫不猶豫地跳進那齊大腿冰冷的氹子裡,也不由得豎起了大拇指。

校長趙荷秀,我當然是認識的,但校長卻不認識我。所謂「一村的人都認識那個和尚,可和尚不一定認識那一村人。」

趙校長認識我,是來源於兩個小故事。

第一次就是打架。

不要以為我經常打架,不但整個學生時代,再沒打過架了,一直到現在也不曾再打過架了。

而且我一至六年級一直是班幹部。

那次打架什麼原因倒是忘了,但那個情景至今記得。還記住了那個同學,他叫趙躍進,還是好朋友。只記得我們打起來了,不知怎的一怒之下,我抬起右腳,猛地朝他踢去。我當時都不知道自己會有這麼大的力量和勇氣。要知道,我從來不打架,也不願打架的,似乎還有點膽小。

可見人在憤怒之中,失去理智多麼可怕。

只見我一腳蹬去,踢在他的腿上,他又馬上揮拳過來還擊。就在這千鈞一髮之時,趙校長突然出現了,只見她飛步向前,她大聲喝道:住手!幹什麼?

驚恐之際,我們都自然停下手來。

早有好事者告訴了班主任,又當場訓斥了我們。

就這樣校長記住了我。

趙校長不矮,微胖,嗓門大,走路也快,風風火火的,辦事也很利索。

趙校長劉主任,一男一女,一個男的剛中有柔,一個女的柔中帶剛,真是一對好搭當。

第二個故事,也是有趣。

那一年,全市小學生在體育場舉行田徑運動會。學校都放假,全力支持運動會。

一天下午,我來到了學校,學校裡很熱鬧,參加比賽的同學都在緊張的訓練。我來到一伙人中,這裡在練習打洋鼓,分大鼓和小鼓。那個打大鼓的是個女同學,反覆練習好多次了,仍然不到位。這時,趙校長來了,她看了一會,又要那個女同學再打一遍。在校長的面試下,那個本來不太熟練的女同學,顯然難以得到校長滿意的。她抬頭發現了我,喊著我的名字,說:"你會打鼓嗎?」我一聽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確認是喊我,就來勁了,也沒有考慮自己熟不熟練,就大聲說:"會打!」

"那你來試試。」

其實我也是前幾天,一個同學告訴我打了幾次,才初初的學會的。我也管不了那麼多,就披掛上陣了。我就現買現賣的在校長面前打也鼓來。

還好,沒出洋相,總算二種打法都比較熟練的打完了。

"那就是你來打大鼓。」

我說:「還要問班主任嗎?"

「就這麼定了!"說完她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好高興啊!在班上沒有分配我參加運動會的工作,我對班主任還有成見哩,自己是班幹部,不選我參加,正有些不舒服。

想到這裡,我很自信的繼續練習。

我是如願以償了,可是那個被我取代的女生就不高興了。如果沒記錯的話,她叫羅新民。她雖然沒說什麼,心裡還是不願意的。我倒是只顧自己高興,沒有理會她的心情,更沒有想著如何去安慰她。哎呀!現在想起來,太不應該了。在這裡,不管她知不知道,我向她問好,願她健康快樂!

這人世間,有歡喜就有憂愁,有憂愁也就有歡喜。不能真正平等,也不可能達到真正的平等。這平等中有不平等,不平等中有平等。每一個人的觀念不同,是不可能達到完全的平等。

這人世間的爭執吵鬧,以至到鬥爭戰爭,誰也不服誰,誰都有理。但這世界也太大了,這理也太深了。每一個人都是依據自己的經歷得到的經驗,自以為是的去分析判斷別人,就不可避免的產生分岐。

其實,我們每一個人都認為自己是對的,在這個宇宙大理則下,實際上只對了一半;同理,我們都認為對方是錯的,實際上也是只錯了一半。我們都拿自己一半的對,去指責甚至攻擊別人的那一半錯,世界就這麼混亂不堪了。我和同學爭論併到打架,不就是這樣嗎?

如果不去要求對方,只檢查自己的過失和不足,然後去學習對方的長處和優點,這個世界才會安寧。

說遠了,與我們無關吧,其實也有關,只要是人類是生命,都有密切關係,特別是現代社會,真的是休戚與共,唇齒相依的啊。

我們只有一個地球,不能再折騰了。

我們每一個人都是生命的一分子,我們有責任有能力使整個生命更美好!

好了,回到當年的運動會來吧,那天我們出發了,前面是我們學校的校旗,後面就是我們打洋鼓的。我在中間,兩邊是打小鼓的,後面就是二隊服裝統一,佩帶紅領巾的整齊運動員隊伍。運動員後面的是運動員的服務隊伍,也挺精神的走著。最後的是老師們了。一路浩浩蕩蕩,好不威風,大街上,行人自然為我們讓道,還有許多人,特別是小孩和沒有參加的同學們,追著看我們。看到他們羨慕的眼神,我充滿了自豪和愉快;我抬頭挺胸,意氣風發,鼓點也敲打得激昂熱烈。

 

羅花朝:諶老師:你好。如果沒有過去六年的風頭、太勁,您可能連中學都上不了。我小學讀了五年半,那時有個延五班,可連紅領巾都沒戴上。|成績雖然不是最好的那個,但小學升初中語數各120.分的考題我也都考了110分以上。戴不上紅領巾就算了,同樣是吃的五穀雜糧,貧下中農拉出來的大便是甲等,我們家拉出來的永遠是乙等,丙等,我想可能是油吃少了。

 

諶建章:@羅花朝 老弟太有才了!

 

何躍芳:我只讀了二年半書,因為成績跟不上,所以沒讀了,假如我有你這麼好的成績我會問老師我為什麼不能戴紅巾!我生在新社會,長在紅旗下,又不是嗲嗲養大的。

 

羅花朝:喜歡看諶老師寫的文章,通俗易懂,接地氣,也適合我這半工半讀了七年書的人看,及便有些字我不認識他,他也不認識我,但是還是可以讀懂文章所表達的意思,因為我與作者是親老表,很敬佩一九五零年出生的諶老師,七十多歲還有這麼超凡記憶,思路特別清晰,真乃讀書破萬倦,下筆如有神。所有老表的驕傲。

佑芳姐姐,你好,不好意思打擾你了。地富子弟等下次,結果等了三四個下次,我也不願意寫那無聊的申請書了,又不是不戴紅領巾就找不到老婆,大不了長不人家那麼胖。

諶建章:

 

何躍芳:@羅花朝 表弟同好!這麼講就不好意思了,開開玩笑,我也是如此呀!

 

羅花朝:佑姐,知道的,我家出身地主,你家出身富農,好不到那去。感謝鄧小平改革開放,你可以在家織布,我可以出來打工。老表可以在群裡天南地北,暢所裕言。

 

諶建章: @何躍芳 @羅花朝 謝謝你們跟帖並交流了感想!其實我除掉那三年工農兵學員經歷,也只讀了七年半,因為初二未完就文革了!然後就下農村,當知青,當學徒。因好歹還上了個初中,又讀了工農兵,處境總比那些因出身而上不了中學的同學要好,所以才想到建了個小學群,才有了引發你們感慨的這幾篇破文章,見笑了!

 

羅花招:星期天閒著,打開手機看一看有沒有諶老師的文章,呵還真有。戴上老花鏡認真閱讀,原來1964年就是四清時期,穾發奇想,我就是1964年出生的,當時父母可能是因為水平有限,也懶得動腦筯,所以我的名字就順其自然,姓羅,二月初二出生,就叫羅花招。其實我也是個不想動腦子的人,可是起個名字叫花招,覺得還不如叫四請,兄弟排行就是老四啊多好,也不用費神呵,這名字一叫幾十年,一輩子,就算埋入黃土還得這個名。1998年30多歲在家有點一混不下出的感覺出來打工,開始流浪。99年時財運轉,祖墳冒煙當了幾年隊長,湖南衡陽至祁東,吉首至壞化,倆期工程,工程難度大,時間緊迫,記得那時跟領導一起開車去看路由時,全線所看到的徐了石頭就是十多米高的整體石頭山,整條國道一邊是山一邊是河,山是石頭連河底也是石頭,我在車上自言自語了一句,這怎麼挖啊,車上有人接我話說,就是挖石頭上面。從當地老百姓中打聽到這條國道是五幾年開始,當時來了二支部隊,修了幾年,工具以炸藥為主,當的還死了幾個當兵的,通車應該是五八年.。幾天後我們也正實開始施工,工程難度就不說了,慢慢來吧,為法怎會有的。可不解的是多家單位領導聽到隊長叫羅花朝,反感就來了三天一檢,二天一驗,還有個丨什麼叫不定時的實擊檢查,說是不能讓工程跟名字樣。氣得我當時真的一種三十多歲人的衝動一下子冒了出來,當作領導的面說,為了工程,那我改名字吧。還好檢查也好,驗收也罷,功夫不負有心人,通過大家的努力,工程在四十天內勝力完工,驗收一切順利。時間過的真塊,一晃二十年過去了,記得當年驗收時有一位年過花甲的移動公司老領導對我說,辛苦了,名字就不要政了,驗收通過。現在想起來也是,當時母親生我的時候也許是聽到了左右鄰居出土地廟敬士地爹爹的煸炮聲,或者說是因當時家裡條件不好想讓我長大成人後能像名字一樣搞點什麼明堂出來。可惜讓您失望了,但名字沒有改,您說了算。快六十的人了名字就不改了,勉得小孩難記,今天是誰的生日,明天又是誰的生日,我只想告訴她們,踏踏實實工作,做個對家庭對社會有貢獻的人,看到有人到土地廟放煸炮那天就是老爸生日,你老爸跟土地爹爹是正兒八經的老庚。讀文有感,謝謝。

 

雲外天好藍:給你獻花啦!

 

諶建章:謝謝!

 

往期回顧:餘生也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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