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蕭條背景下的美國,人民一貧如洗,找不到工作,看不到出路。女主角是一家餐廳的服務生,白天要面對無聊的工作來賺錢,回家還要面對失業粗魯的丈夫,這個男人完全靠著她養活,但對她一點都不好,公然偷情,非打即罵。因為他知道,她只能和他在一起,她也沒有其他別的出路。
女主角是一個文藝女青年,喜歡看電影,天真浪漫,經常一個人去電影院一遍遍看,甚至白天工作的時候也總是忍不住想著電影裡的那些浪漫情節而走神。電影,是她枯燥生活的慰藉,仿佛面對著屏幕就進入了另外一個世界,暫時忘卻了身邊的煩惱。
一天,在看同一部電影第七遍的時候,她最喜歡的男主角從屏幕中走了出來,他說他愛上了她,要和她在一起,給她愛和浪漫,忠貞不渝,他們在廢舊的遊樂場互訴衷情,深情擁吻,和電影一樣美好。
很快她發現,這個從屏幕中走出來的人,儘管來到了真實的世界,但他仍然是一家虛構的人物。他不需要吃飯,不需要睡覺,不知道生活需要賺錢,他的認知和思維,只停留在電影中的情節裡,他不是真實的人。
我們是否也有過這樣的經歷:當你非常喜歡一部電影的時候,會重複看許多遍,記得裡邊的每一個場景,每一句臺詞,幻想著自己也能生活在電影的世界裡面,成為裡面的人,和他們談笑風生,把酒言歡。
導演伍迪艾倫真就這麼做了,他不但讓電影裡的角色從屏幕中走了出來,這還不夠,還讓女主角也穿過屏幕,走到電影裡她夢寐以求的故事裡面去。你們不是想嗎?我做給你們看。看究竟會發生些什麼。
再後來,現實中飾演這個從電影中跑出來的角色的男演員也來到了這個小鎮上,他怕他塑造出來的角色胡作非為,惹是生非,他長得和他一樣,有一樣的指紋,一樣的臉。這個演員也假裝愛上了女主角,她看過他的每一部電影,為他痴狂。他說要帶她去好萊塢,但女主角必須從這兩個一模一樣都愛她的人中選擇一個:一個是電影中跑出來的虛構的人,一個是現實中塑造了這個角色的演員。她選擇了現實,選擇了跟他去好萊塢。
然而,什麼又是真正的現實?當演員利用女主角讓跑出來虛構的人回到電影中之後,便急不可耐的不辭而別了,哪有什麼帶她去好萊塢。
是啊,這才是現實,一個事業上升期的好萊塢男明星,怎麼會喜歡上一個小鎮上餐廳裡當服務員的已婚婦女?這才是現實。
女主角兩次因為不堪忍受丈夫而離家出走,第一次遇到了從電影裡跑出來的人,共同度過了一段她夢想中的浪漫時光,但發現他終究是虛構的,她最終還得回家。
第二次收拾行李準備和男演員去好萊塢,奔向更好的未來,卻發現他已經不辭而別,一開始就是為了利用她的,她還是只能回家。
影片結尾,無家可歸的她又來到了電影院,屏幕亮起,光打在她的臉上,只是這一次,好像眼神裡多了一些東西,但不再是完全的渴望,五味陳雜。
導演拍這部電影,是在告訴大家,電影裡其實都是假的,片面的,它可以人為的創造和修改。目的就是帶你暫時逃離現實,用一個美好的世界給你希望和慰藉。
有人說,電影的出現,讓人的生命得到了延長,你可以經歷不同人的人生,感受不同的際遇,然而真的是這樣的嗎?即便你感受到了,又如何呢?未曾真正經歷就沒有深刻。
所有的文化、宗教、藝術,其本質最終都是心理安慰。因為生活總有不如意,詩和遠方總是更令人嚮往,所以順應人性,誕生了人文和藝術。
文藝卻常常使人潦倒,在看多了那些影像和故事中的迷幻場景時,反觀充滿著無聊乏味的現實世界,人會失去興趣和動力。稍不小心就容易沉淪和抱怨,對真實世界沒有興趣。
伍迪艾倫早就看透了這些,告訴文藝青年們,搞文藝雖好,適可而止。
這部《開羅紫羅蘭》拍攝於1985年,在2011年的時候,伍迪艾倫又拍了一部《午夜巴黎》,講的是類似的故事。縱使明白這一切道理,他還是那個文藝青年,這可能就是人的天性吧,與生俱來,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可是,千千萬萬文藝青年中,有幾個伍迪艾倫?有幾個藝術大師?
都道是「不瘋魔不成活」,有人即使明知不成活也要瘋魔,有人瘋魔到最後也未能成活。誰做選擇,誰承擔代價,無關對錯。
說到這又想起最近看到的一句話:自由就是有人可以去努力,有人可以去跳舞。
但現實卻往往事與願違,人性有嫉妒、有攀比。
最後,該努力的努力,該跳舞的跳舞,該嫉妒的嫉妒,該攀比的攀比,所有這一切匯總起來,構成了真實社會和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