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是空華 · 即無輪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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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定昌
過去,很多人都認為六祖惠能大師是一個砍柴的樵夫,是一個目不識丁的人。認為惠能大師在聽了金剛經「應無所住而生其心」以後,心有所悟,往黃梅,求法於五祖座下,因為他根深機利,得五祖心法與衣缽,成為永恆不朽的一代宗師,成為中國文化史上之奇葩。
惠能大師真的是一個文盲嗎?
饒宗頤教授的「六祖與新州」和淨因法師的「惠能之南禪」的講座,可以給大家一個很明確的答案:「六祖並不是目不識丁,而是一個有相當文化素養的人。」
文人輩出的新洲出了一位文盲大師,你信嗎?
俗話說:「一方水土養育一方人」,我們就從哺育惠能大師成長的新州談起。
《陳書》世祖紀:「文帝天嘉四年七年(571)新州刺史盧子雄。」《隨書》杜僧明傳:「(563)新州刺史華皎進平南將軍。」從新州設刺史官,並且新州刺史還可升任為平南將軍,可知新州在當時歷史時期的知名度和戰略的重要性;唐貞觀五年(631),倭國使者入貢,遣新州刺史高表仁持節使日,浮海數月方至。小小的一個新州刺史,既然能作為大唐國派往日本的使者,可以看出新州官員之文化素養;還有史料記載隋代之合浦縣是海上絲綢之路的重要登陸港,商賈往來頻繁,商品經濟很發達,與新州地理位置相毗鄰,同屬信安郡,所以新州之經濟也相對發達。
以上的史料給我們提供了一個綜合信息:「在六祖出生之前,新州已經是一個兵家必爭之地,它有了很深的歷史文化沉澱,並且文人輩出」。
一個人的成長和社會的大環境是分不開的,如孟母為給孟子一個良好的學習環境而三次遷家。六祖的啟蒙思想時期,都是在新州度過了。惠能耳燻目染新州的文化,不能不說新州之大環境對六祖惠能的影響,因此惠能在這個時期應該接觸到很多新州的文化。
惠能出家前一貧如洗、沒有求學的機會嗎?
據贊寧《宋高僧傳》中:「其先為範陽人,唐武德三年(620)六祖父盧行貶新州司馬。」說明惠能父親被貶以前是在北方,並且官比司馬還要大。
按古代北方士族婚姻門當戶對的風俗習慣,惠能的母親不太可能來自一個目不識丁的家庭。惠能的母親當出生於北方大家族,知書識禮應是大戶人家最起碼的要求。雖然惠能大師三歲喪父,但他仍然生活在具有一定家庭教育傳統的環境裡。
惠能出家前並非一貧如洗,而是有一定產業的。據《釋氏稽古略》記載:「唐中宗丁未十一月十八日,又敕韶州刺史重加崇飾,賜額為法泉寺,祖新州舊居為國恩寺。」
還有史料記載,唐玄宗先天元年(712)七月命弟子於新州故宅,建塔一所。如果惠能是家徒四壁,住的是茅草屋,又怎能建塔呢?這說明惠能老家有一定的產業,並不是一貧如洗的。
在《釋氏稽古略》中有生動的描述:「母守節育之。及長,家益貧。祖乃採薪,鬻而供母。」可以看出幼年的惠能,家境原是不錯的。只是他父親去世後,孤兒寡母的殘酷現實使家境一天比一天差,這也是意料中事。等到惠能長大成人,家境日益貧寒,惠能不得不以砍柴為生,侍奉老母。這說明了小時候的惠能,是可以接受良好的母教的。
目不識丁,怎能處處引經據典?
據《宋僧傳》記載,鹹亨元年,惠能三十三歲北上求法,母親已去世,到韶陽遇劉志略結為兄弟,劉志略有個姑母出家當比丘尼,法名無盡藏,每天誦讀涅槃經,惠能聽了為她解說經中大義。三十四歲那年到樂昌縣(今廣東省北)西邊的石窟跟隨智遠禪師學禪,又依慧紀禪師,聽他講說《頭陀經》。就拿現代大學生來說吧,他們都覺得理解文言文很難。如果說惠能是一個目不識丁的人,他怎能理解全是文言文之經文的含義呢?
當五祖弘忍欲求法嗣,令各述心偈,神秀作偈:「身是菩提樹,心如明鏡臺。時時勤拂拭,莫使惹塵埃。」惠能聽後立刻也和一偈:「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如果說惠能是個目不識丁的人,他怎能寫出這麼有韻味和禪意的詩呢?古往今來又有多少人能做到呢?
再說惠能在悟道後,南下避難,潛獵人中十五年。後去廣州受戒,聽聞了法性等印宗法師講《涅槃經》和達法誦《法華經》。惠能住世說法四十年,接引學人的方法除隨機點化外,還經常引經據典,如「摩訶般若波羅蜜多」。惠能大師為達法說《法華經》,闡述「心迷法華轉,心悟轉法華」之深意,為智通釋《楞伽經》,解答永嘉玄覺禪師學習《維摩經》時的疑惑,為內侍薛簡闡述《淨名經》真諦。在《壇經》中,引用佛經開示弟子是他最常用的方法之一。如果說惠能是一個目不識丁的人,他怎能夠處處引經據典呢?
分析了六祖惠能大師成長的社會大環境、家庭環境和求法經歷,我們豈能把六祖看做一個不識字的人呢?
不錯,在六祖壇經中,惠能大師確曾自稱是一個不識字的人,但這只是由於他自謙的美德。類似現代人交談,也有人常說:「我是一個不學無術的人。」也是一種自謙之辭,並非真的不學無術。還有更深的含義,就是警示後學不要拘泥和執著於文字,真正的佛法是無法用語言文字來表達的。
因此,我們可以肯定的說,六祖惠能大師不是真的不識字,而是一個有相當文化素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