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蘇州到威尼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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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第57屆威尼斯國際藝術雙年展上,我國南宋畫家李嵩的名作《骷髏幻戲圖》以刺繡的方式出現在展會上,瞬間豔驚四座。
大骷髏頭戴紗質幞頭,身罩長衫坐在地上,右臂提線吊著一個小骷髏玩耍。一小孩子撲向小骷髏,被身後穿對襟旋襖的婦女呵護阻止著,而大骷髏身後的女子正在哺乳幼子。
畫中出現的骷髏牽線實為懸絲傀儡遊戲,作品用了上百種針法展現超現實的民間生活場景。
這是中國刺繡史上,蘇繡第一次作為當代藝術進入威尼斯雙年展。
而這幅作品的創作者,正是一代「針神」沈壽的第四代傳人——姚惠芬。
姚惠芬是我國蘇繡傳承人,出生在蘇州一個有「刺繡之鄉」稱號的村莊裡,家裡世代以刺繡為生。
在讀小學時就跟著媽媽學做刺繡,16歲隨父親去蘇州時,看到一位師傅正在繡達文西的《蒙娜麗莎》,她驚喜地發現蘇繡還有這樣精湛的繡技,回家後就讓父親幫忙物色繡人像方面的老師。
後來先後拜師近代仿真繡創始人牟志紅,中國工藝美術大師任嘒嫻,不過都是學習傳統的蘇繡技藝。
傳統技藝與當代審美的碰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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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結識當代藝術家鄔建安後,姚惠芬才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和鄔老師第一次合作,就打破了傳統手工藝的製作習慣,融入當代藝術的審美。
因生而不同,融合勢必面對顛覆,於傳統蘇繡,這是一種嚴苛的挑戰。
姚惠芬說:「以《骷髏幻戲圖》為例,如果按照平針繡一般用五六種針法,最多用到七八種。但鄔老師說要把傳統的幾十種針法全部都用上,而且在創作過程中要不斷地創造新的針法。」
鄔老師直言:當傳統工藝與現代審美結合,針法越是變化,越是矛盾就越生動,這時蘇繡產生了自己的美學邏輯,不是工筆、攝影、油畫的效果,就是針法自己的美感。
毫無疑問,最後他們成功了。
不僅推廣了新的蘇繡針法,更讓全世界人民看到了擁有厚重生命力的中國傳統藝術。
10年探索研究,獨創簡針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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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繡作為中國四大名繡之首,距今已有2000多年歷史,以精細素雅著稱於世。
然而和其他古老工藝一樣,蘇繡在發展中困難重重。因圖飾設計落後、審美無法跟上潮流等問題使得技法也隨之沒落,這些姚惠芬都看在眼裡。
筆墨當隨時代,刺繡也應當隨時代。
於是她歷時十年探索研究,獨創了一套刺繡技法——簡針繡。
簡針繡有別於傳統概念的亂針繡針法技藝,融合了中國傳統刺繡針法與西方素描技法於一體,以最少的針法、最素的線色、最精的線條構成蘇繡全新的表現形式。
姚惠芬在運用針法時基本以傳統的平針繡針法為主,局部施於細亂針,以不同粗細、不同色階的絲線來進行刺繡,使作品具有光影透視的明暗效果。
與此同時,作品背景儘可能留白,使作品的表現形式更簡單、清晰和徹底。
「簡針繡」的創造,讓姚惠芬獲得了國家發明專利證書,她開始大力推廣這個新的蘇繡技藝。
2013年奔赴英國倫敦大學美術館表演時,代表作品《四美圖》與《鄭板橋水墨蘭竹圖》分別被大英博物館和倫敦大學美術館收藏。
「簡針繡系列」、「寫意刺繡系列」中的《葡萄少女肖像》、《寫意牡丹》等代表作又被蘇州博物館收藏。
這些作品在充分繼承傳統針法技藝基礎上,吸收新的審美觀念,作品形式更簡潔、純粹,審美內涵更豐富了。
蘇繡,正在播下傳承的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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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繡的女子,是將兒女情緒傳遞給了銀針和絲線,針針動情。
2020年疫情爆發,姚惠芬還運用平針法和亂針法結合創作了《守護系列》致敬白衣天使。
姚惠芬曾說:「蘇繡要發展,必須回歸傳統,把傳統的刺繡技藝紮實地學好,結合自己的實際情況,運用新的理念、技法去創作,這樣才能繼承傳統、創新傳統。」
為了讓蘇繡更好地傳承,姚惠芬創辦的「琴芬繡莊」和蘇州幾個大學合作開設刺繡興趣班,由姚惠芬親自教授刺繡技藝。
她說:「我很希望他們當中有願意把刺繡當成自己職業的,我想把他們吸收到我們的藝術館裡來,給他們工資,把自己掌握的所有刺繡技藝傳承給他們。」
在傳承創新路上,姚惠芬運用傳統的刺繡語言表現了當代蘇州園林的全新形式與審美;以亂針繡與平針繡的針法組合去刻畫寫意水墨畫的全新氣象。
這一改變,既成就了這名中國當代蘇繡藝術家,也成就了國際藝術舞臺的」中國刺繡之美「。
感謝姚惠芬這樣的藝術大師,哪怕時代飛速更迭,傳統手藝人也依然有路可走、有枝可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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