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美人》是西班牙導演路易斯·布努艾爾的代表作之一。白日美人,用日語講,是「晝顏」;用法語講,則是'Belle de jour',這是一種牽牛花的花名,它只在白天盛開。這也是電影主角塞維麗的「花名」,她也只在白天盛開。
我不擅長寫故事,也不擅長總結故事梗概,既然如此,就樂得拾人牙慧。下面,是豆瓣用戶@boovie的總結。我的觀點在它的後面。
清冷的郊外,馬車伴著鈴聲由遠及近,一襲貴族裝束的塞維麗和皮埃爾在車上情話纏綿。一語不合,皮埃爾像變了一個人一樣,粗暴地命令車夫將塞維麗拖入樹林中鞭打,之後,皮埃爾冷酷而輕蔑地對車夫說:「她是你的了。」……
這是第一個白日夢,一切剛剛開始。
林中的塞維麗
塞維麗和皮埃爾是一對結婚一年的夫婦,丈夫皮埃爾是一個溫文爾雅的紳士,他是醫生,賺錢養家;而妻子塞維麗終日無所事事,喝咖啡打網球,過著體面而空虛的小資生活。漸漸地,庸俗的日常生活使塞維麗感到厭倦,童年被男人猥褻的經歷時時出現在她的回憶中,她難以與深愛她的丈夫真正的結合,她的潛意識中產生了一種追求刺激的欲望。人類自己都意識不到的潛意識會在夢境中以某種偽裝的方式體現出來,塞維麗的受虐傾向正是她持久壓抑而產生扭曲的心理,她渴望強烈的刺激,這也是溫柔的皮埃爾和平淡的生活所不能給她的。在外人看來,她是衣冠楚楚的淑女;在丈夫身邊,她是撒嬌任性的小女孩;然而誰也不知道,在塞維麗內心深處,有一個連自己也不認識的「自己」。
認識你自己
在與朋友的交談中,塞維麗偶然得知了一家地下妓院,內心的欲望似乎看到了發洩的出口,在莫名力量的驅使下,她猶豫地敲開了安奈斯夫人的門,也打開了自己的欲望之門。第一個顧客是富有而粗俗的商人,他的粗暴使賽維麗體會到前所未有的刺激和滿足。從此。塞維麗撕下資產階級貴婦的面具,淪為一個出賣肉體的妓女,成了巴黎的下午風景——「白日美人」。
白日美人
荒涼的草原,農場主裝扮的皮埃爾和他的朋友哈森看著牛馬跑過,一身白裙的塞維麗被綁在牲口棚外的柱子上。皮埃爾和哈森將汙泥一把把扔向她的臉和雪白的裙子,叫罵著下流的髒話。
這是第二個白日夢,從此,她陷入了欲望的泥淖。
贖罪
塞維麗並不是沒有猶豫,第一次工作回來,她將內衣焚燒,拼命想洗去從安奈斯夫人那染上的汙穢,她的腦海中總是浮現著上面一幕。白裙是高貴的身份,汙泥則是骯髒的欲望。然而,在欲望的攻勢下,理智節節敗退,具有受虐傾向的醫生、虐待和戀物癖的亞裔商人、嗜屍癖公爵,塞維麗輾轉於形形色色的男人中間,變態扭曲的欲望得到了極大的滿足。她甚至遊刃有餘的行走在雙重身份之間:白天是下賤的妓女、欲望的機器,5點之後又是端莊的貴婦人;她一面遵循道德標準傲慢地拒絕丈夫朋友的示愛,一面拋開一切道德追逐瘋狂的欲望。
自我
馬塞爾的出現打破了雙重世界的平衡,他是一個亡命徒,殘酷暴虐,卻真正愛上了塞維麗,他得知了「白日美人」的真名,找到她的家裡,他試圖讓她徹底脫離主流社會。而當貴婦和蕩婦的生活出現矛盾時,塞維麗希望擺脫馬塞爾。畢竟,人們還是會用道德壓制欲望,用自我壓制本我。塞維麗需要宣洩欲望的出口,卻不認為那是她生命的常態。
禁錮
皮埃爾和他的朋友哈森開始決鬥,而塞維麗被綁在一棵樹上,眼睜睜看著男人們為她廝殺。皮埃爾戰勝了哈森,贏得了塞維麗。
這是第三個白日夢,她決定回歸。
決鬥
塞維麗的妓女生活被哈森撞破,這讓她感到惶恐不安,不知如何向丈夫交代。而亡命徒馬塞爾為了奪回賽維麗,將子彈射向了皮埃爾。最終,馬塞爾被警察斃於街頭,皮埃爾重傷癱瘓,與輪椅為伴。從那以後,塞維麗再也沒作過被丈夫凌虐的怪夢,也許她壓抑扭曲的欲望已經以「白晝美人」的身份得以滿足了吧?也許今後的塞維麗將徹底結束雙重身份,回到安逸而庸俗的生活中去。
皮埃爾從輪椅上站起來,擁著塞維麗討論度假的計劃,窗外的林陰道上,馬車伴著鈴聲經過……
現實與夢幻,在這一刻模糊……
這是一個典型的弗洛伊德故事,塞維麗的本我與超我被導演分別放置在了噩夢和家庭中,妓院則是它們的「戰場」,欲望的滿足中誕生了自我,殘酷而美滿。我無意做心理分析,我想談論的是性和家庭。
作為醫生夫人的塞維麗,應該接受丈夫的求歡,正如她不應該懷有那樣的欲望,這與她的身份是不相稱的。但她也不知道,為什麼身份與對待性的方式會成對地出現:受過教育的有產階級,就應當在家庭裡和配偶做愛;缺乏教育的窮困女子,就應當到妓院出賣肉體。美滿的一夫一妻制婚姻生活是較高社會階級的符號,與它同行的還有網球、奢侈品牌和僕人服侍起居。這樣的模式,對社會的穩定與發展無疑是大有裨益的。試想,倘若一夫一妻制的家庭不再是被推崇的風尚,那麼人類勢必回到財產與配偶數量正相關的時代,富人三妻四妾(三夫四寵whatever.),窮人不再有繁育後代的權利。且不論有違人道,這麼多的光棍將成為對社會與國家有著前所未有破壞力的威脅。而想要將一種認知方式變成風尚,實在是沒有比將其「高階級化」更好的手段了。
問題在於性,它少有被擺在檯面上討論,這也賦予了它本我在面對社會教化時最後陣地的地位。社會教會我們怎樣對待金錢、食物,甚至是情感,但對於性,它與它的成員諱莫如深。我們在成長的過程中,或是主動,或是受迫,都以一種自己獨有的方式去了解它,逐步形成自己對性的觀感。於是,孩子們有的愛上了偷窺,這是他的性;有的愛上了服從或是凌虐,這也是他的性。成年人們有的愛上了孩子,這是他的性;有的愛上了屍體,這也是他的性。但不是每個人都能有機會實踐他的性。這個時候,在我們性觀念形成過程中寸功未立的社會倒是恬不知恥地跑了出來,把一夫一妻制家庭擺在了我們面前:「在家裡和你的配偶一起,為人類創造未來吧!」大義凜然。
所以到最後還是得我們自己來解決這個問題。有的人選擇壓抑自己的性,有的人選擇堅持自己的性;有的人表面上壓抑自己的性,背地裡實踐之;也有人表面上實踐自己的性,背地裡壓抑之——他們最為耐人尋味。
塞維麗無疑是幸運的,這個從家庭裡逃出來的娜拉,為了實踐自己的性,去做了妓女。一位愛上她的亡命徒犧牲自己的性命,幫她重塑了家庭,以將她的丈夫變成殘疾人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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