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選擇,都是有遺憾的。選擇了向東走,就有了沒有向西走的遺憾,東有東的風景,西有西的景致,選擇了安逸的生活,就有了沒有打拼的遺憾,安逸或許代表著平淡,而打拼可能代表著不平凡。人生處處都在選擇,一個人不可能選擇所有的選項,所以人生在一定程度上來說,就是一種遺憾的藝術。
一般來講,絕大多數的選擇,可以預期過程,甚至在某種程度上,結果也可以預判,但到底會怎樣,誰也說不清楚,所以做怎樣的選擇都是對的。有一種選擇的結果是完全知道結局的,又該做怎樣的選擇呢?比如得了癌症的人,已經晚期,是在醫院繼續治療,還是選擇放棄回家。
六伯先是肩膀疼,貼了些膏藥,有緩解,但還是疼,去醫院檢查,又是扎針,又是電烤,也沒有多大改善,拍片子,醫生也沒有說出個所以然,前前後後折騰了兩個多月,醫院住住又回家,回家不行,還是疼,又去醫院住。最後搞明白了,肺裡有積水,抽的肩膀疼。肺癌晚期,一家人傻眼,在痛苦的難以接受中,決定就是砸鍋賣鐵,也要為六伯治病,六伯開始了在醫院的日子。
同一時間,也有一個親戚住院,也是肺癌。當病人聽說自己是這病時,堅決要求回家,說他在城裡生活,老家還有好多人沒見,不顧兒女阻攔,就回了家,今天去這家諞諞,明天去那家聊聊,鄰村唱戲,也不落下,好些年沒住的老家,收拾得乾乾淨淨,又是種菜,又是養花,那裡像個病人的模樣。
六伯起初不知道自己什麼病,家裡人也都想瞞著他,後來同病房的人的各種舉動,漸漸讓他也知道了自己是怎麼回事,他沒有在親人面前說什麼,照舊一副開心的樣子,每次放化療時,他都說想回家,不治了,但兒女都勸他,讓他放心,說過幾天就好了。和堂弟堂妹溝通,要不不治了,帶老人出去逛逛,北京上海什麼的地方去去,反正時間不多了,就讓少些痛苦。但堂弟堂妹說怎麼能不給老人治病呢?
醫院住了一年多,把人折騰得完全變了形,期間的痛苦可想而知,六伯想回家,子女又不忍心,就這麼在理智與情感之間,讓一家人難受。快不行了,醫院讓回家,才回的老家,父輩的他們弟兄幾個在家等著,六伯看見他們時,一臉淚水,說才回家了,讓他們坐在他屋裡聊天,他一邊躺著,一邊聽著。聽著聽著,他合上了眼睛,走了。
那個沒住院的親戚,也走了,和六伯差不多時間走得,家人的遺憾是,如果住院,或許可以多活些時日。
或許所有的選擇,都是一種必然,是一種無法逃避的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