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系本人好友，米飯大學（Rice University）讀了本科，來到紐約（作者表示不願意透露碩士讀了何校），畢業後在一家基金公司工作。然而這並沒有什麼重要的，關鍵在於人家吐槽連篇，妙筆生花。最近他經歷了一次別（lie）致（qi）的面試經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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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如何進軍房地產的
作者/孔灃毅
首先我的確在找工作，各位朋友要是有什麼工作介紹請一定要告訴我。有朋友就要問了，你的夢想是什麼？我的夢想有三個，成為一名為普通人捍衛正義的律師，成為一個教書育人的大學教授，或者成為一名筆耕不綴的作家。可惜事與願違，大學考人大法學院落榜，大學畢業申請經濟PhD又落榜，想當作家怕吃不起烤肉只好作罷。所以淪落為金融分析師，三個偉大理想只好交給我兒子了。
其次，我面了一場別開生面的試，要跟大家說說。
卻說我大學好友妮寇在朋友圈招聘，我問是什麼工作，妮寇表示招聘者乃是她老闆的老婆所在的公司，該公司乃是德克薩斯最大的對衝基金，資金足待遇好。而她老闆的老婆則是全世界最nice的人，超級nice。我一聽，感覺是為一個腰纏萬貫的觀世音菩薩工作，欣然申請。
申請之時按照公司的名字搜索，死活找不到一個對衝基金，同名的只有一個殯葬公司。該殯葬公司網站低調，界面精簡，絲毫沒有透露出自己腰纏萬貫。不過倒有一張墓地的照片有一個聖母塑像，和觀世音沾了一點邊。我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在求職信中含糊不清的寫到，我本布衣，躬耕紐約，熱愛投資，覺得這個職位和我天作之合，相見恨晚。
不幾日，觀世音郵件表示，謝謝你的申請。不過你表示想要做投資，我們可是一個殯葬公司，你還有興趣麼。我更加迷惑了，這到底是觀世音還是閻羅王，傳說中的德州最大的對衝基金呢？事已至此，只能硬著頭皮答應，定了電話面試。
面試當天我簡單介紹了我自己——當然我沒有提到我的律師教授作家夢——隨後我問出了困擾已久的問題：敢問殯葬公司和投資公司是個什麼關係呢？
觀世音道，這個簡單，好比說你想要你的葬禮你做主，這樣你家人也不用操心了，對吧。我說，嗯……對。她說那你就給我們一筆錢，我們帶你選好墓地，訂好儀式，對吧。我說，嗯……對。她說這筆錢給了我們，可能很久你也用不上……我連忙說，對對對。她說那我們拿著這筆錢就去投資了，只要跑贏通脹我們就賺了。我說，這不是保險公司麼？觀世音說對對對。
我表示明白了，不管紅事白事，能賺到錢就是好事。誰知道觀世音話鋒一轉道，所以你這個職位有百分之二十是幫著做做投資分析的。
我大驚道另外那百分之八十呢？難道我要幫著賣賣墓地麼？觀世音道這就說來話長了，卻說天下大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北美殯葬事業多為小型私有企業，有三家大集團分別融合了許多小企業，成三分之勢。去年，北美第一大的殯葬集團要收購第二大的殯葬集團，卻在最後因為反壟斷法案夭折。因為併購失敗，兩者旗下的小型企業紛紛獨立，我們公司趁著這個機會大肆併購，搶佔了巨大的市場份額……
我興奮道，那另外那百分之八十是做併購嗎？
觀世音道，並不是。去年我們已經把能買的公司買的七七八八了。而下一次遇到第一買第二未遂而我們撿漏這樣的機會估計也要幾十年以後了。不過因為我們公司迅速成長，需要理清一下報告流程，需要精簡一些成本，並對一些墓地和火葬場重新估值和定價。所以這個職位百分之八十是定價估值和作報告。
革命工作不分高低貴賤。我在紐約給能源企業定價也是定，到了休斯頓給墓地定價也是定。怎麼說也算進軍房地產了。仔細想想，黃老闆賣的磁鐵，圓圓賣的教育，袁野賣的儀器設備，我們都不一定需要。但是我賣的葬禮，大家都是需要的。我混好了說不定還給大家打個八折，辦個貴賓卡什麼的。假以時日，當作家說不定也水到渠成了，寫幾本《火葬場的燈》，《盜墓周記》，《環太平間》之類的，出書不要太簡單。
這時候，觀世音問我，你為什麼想要離開紐約，來德州啊？
這時候我耳邊響起了妮寇的故事。卻說此觀世音為愛走天涯，本來在華爾街翻雲覆雨，考入西北大學MBA，深造後重新殺回華爾街，正要大展拳腳，卻為了老公定居休斯頓，義無反顧，有口皆碑。
我心想觀世音和我英雌所見略同，想必厭倦了紐約的喧囂繁華，想要棄暗投明，歸園田居，每天牛排烤肉為生。我於是緩緩道，紐約繁華，燈火通明，卻沒有哪一盞是我的。紐約熱鬧，酒吧通宵，喝完酒剩下的只是空虛。紐約人腳步匆匆，卻連點頭問好的時間都沒有。不如休斯頓，優雅嫻靜，友好溫暖，如傳世的青花瓷自顧自美麗，此心安處是吾鄉。
觀世音若有所思，問道，你上班在哪啊？我說在十四街五大道，聯合廣場旁邊。觀世音笑道，真的呀，我以前在十七街五大道，我們都是鄰居呢。客氣幾句，面試就這麼結束了。
過了幾日和妮寇打電話閒聊，我好奇問道，你說她是世界上最nice的人，她到底怎麼nice了？妮寇說，我只是聽說，他們公司去年評選全公司最nice的人，贏的人可以有免費度假旅遊。結果她贏了。
我無語半晌，想不到殯葬公司的辦公室氛圍也是有聲有色。誰知道妮寇順口跟我說，我告訴你哦，她可是土生土長的紐約長島人，除了去西北大學讀書兩年，就沒出過紐約城，一直以紐約為自豪。這次跟老公來也是不情不願，到了德州半年多了都不肯把自己的紐約駕照換成德州駕照，按理來說過了三個月不換就是犯法了。她熬了半年去換駕照那天還特別沮喪，特別捨不得。你說什麼都行，千萬別賣紐約啊。
唉。。。。現在明白為什麼我長篇累牘的歌頌休城，鞭笞紐約之後，觀世音要問我在哪條街上班了。時也命也。我真恨不得告訴觀世音，我搬到新澤西一年了，犯法都犯了四回了，還沒把紐約駕照換成新澤西的。
當然主要是我太懶了。
看來打八折無望了，貴賓卡也沒戲了。希望各位好友福如東海，壽比南山，百年之後，等第一大殯葬公司收購第二大殯葬公司未遂，這家公司再次發展的時候，我一定把握機會，打入內部，造福大眾，江山帝景，一坪只要八萬八千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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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原創，公共號Archxi經作者本人授權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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