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海海》:上校拼出性命捍衛的紋身,是苦難和恥辱吻過的傷疤

2020-12-22 八桂錦鯉人

品讀麥家的《人生海海》的時候,讀者最迫切想知道的問題,和文中所有人一樣:到底上校的腹部上寫了什麼字?為什麼他會如此害怕別人知道這個小秘密?甚至就因小瞎子看了他的肚子,不惜被他砍斷舌頭,挑斷筋骨?讓他永世無法把秘密說出來?

比起上校的英雄事跡和行俠仗義,上校肚子上秘密是最牽動人心的,也是最扣人心弦的地方。因為它關係到上校的「性取向」和「性生活」。有人說他是「太監」,有人說他是「jijian」,有人說他是「多情」。

「我」從頭到尾,並沒有親眼看到那些不光彩的字,小瞎子是見過,但是他根本就不認得那是什麼字,所以他是胡說八道,而老保長說的那些畢竟是從他嘴裡說,他嘴裡的話也是別人嘴裡傳出來的,是否可信,也不能作為有效證據,人就是這樣,對秘密充滿了好奇心。

本來,「我」是有機會親眼見到那個真相的,那是上校自願「露出」來給我看的,但是當時他已經老而失憶了,我並沒有「趁人之危」偷窺,如果上校沒有患病,他是不會願意讓人看到他認為一輩子的最大的恥辱。

直到他死去的時候給他換衣服時,林阿姨鄭重地請「我」看,我看到的,那裡已經不是那個骯髒的秘密了,而是一幅美妙的畫。

1一個不為人知的秘密,卻被險惡之人不斷地打探

《人生海海》這本書主要講述了上校波瀾壯闊的榮辱一生。「我」從小時候偷聽到上校的故事,到成年後背井離鄉奮鬥,事業小有成後又回到了故裡尋根,完整地展示了上校關於愛情,關於兄弟情深,關於親情,從生到死的人生經歷。

這是一個錚錚鐵骨軍人的故事,也是一個救死扶傷醫生的故事。文中除了主角上校,還生動刻畫了一些配角人物,譬如老保長、爺爺、父親、小瞎子、胡司令等人物,深刻地刻畫了人性美醜。

儘管戰功赫赫,上校卻因為曾經做過國民黨而被十幾歲的紅衛兵列入批鬥對象,13歲的流氓小青年—小瞎子,出謀劃策,出了下三濫的點子,以上校的兩隻貓做「人質」,逼得上校不得已現身,卻被「嚴刑逼供」要他說出肚子上的秘密,不從,甚至被小瞎子扒下褲子偷看小肚子上的。

忍無可忍,最終對小瞎子下了狠心砍斷舌頭,又挑斷他的手上的筋骨,他不忍心滅口,但又擔心其作惡多端,害了更多的無辜,於是給他留下一條命苟且偷生,他對小瞎子,是又氣又恨的。

小瞎子對上校,恨也恨了,打也打了,為什麼還要扒下最後一層遮羞布,讓人無處可逃哦?對上校的懲戒,其實就是一場鬧劇,只是為了滿足欲望和好奇心的鬧劇而已,但是對於有偷窺愛好的小瞎子卻不依不撓。

2表面是秘密,其實是尊嚴,虎落平陽被犬欺

上校表面上是捍衛了自己的秘密,其實這是一個關於尊嚴的話題。如果正如老保長說的那樣,上校的肚子上的字是日本女人紋上去的字,我想,那不僅是上校的榮辱,更是一個中國男人的榮辱。一個民族情懷的男人是不堪受到這樣的屈辱。它是苦難和恥辱吻過的傷疤。

上校一直想方設法清除這個印記,但是無奈,即使身為醫生的他也還沒有這樣的條件,不得已每天帶著這樣的困惑,卻無能為力!人最大的苦惱就是我明明知道問題在哪裡,可是我卻無能為力。

當上校制服並懲戒了小瞎子,半夜三更跑到「我」家裡,在爺爺和父親面前悲悲戚戚哭哭啼啼。這時候他就成了一個柔弱無助的人。

一個高大的人背著我,摟著腰,身子前傾,坐在方凳上,雙肘撐著灶臺,兩隻手抱著耷拉的腦袋,肩膀一聳一聳的,就是這個人在嗚嗚,悲痛得不成樣子。

上校廢了小瞎子,算是為民除害,但是他並不覺得快樂,反而是痛苦。英雄的心裡是這樣的,他們寧可和自己勢均力敵敵人決鬥,但是對自己能力更弱的卑微的人,他們覺得有失公平,在他的心裡是,是很鄙視自己的這樣的行為的,但是,如果他不這麼做,受到傷害的人勢必是自己。

他這一哭,是出於善良,痛斥自己的殘忍,同時也為自己悲慘而哭,淪落到被一群小孩欺負不得不還手的地步,這是一種恥辱。虎落平陽被犬欺的悲哀。

上校有心放他一馬,沒想到小瞎子是頑固不化,沒有善根,留著只會禍害更多的人。所以他這哭,情緒很複雜,憐憫、仇恨、愧疚。

3秘密是一道無法癒合的傷,重新開始,學會忘記

人有臉樹有皮,臉面比什麼都重要,因為臉面都沒有了,活下去也失去了意義。就像爺爺,當小瞎子和瞎佬還有他叔叔聯合表演了一齣戲一樣,小瞎子在沙子上歪歪扭扭用腳寫字,他的叔叔把字用墨水寫在白紙上,上面留的一段話是「上校是jijian犯」。

這意味著爺爺的兒子,我的父親,就是另一個jijian,小瞎子說上校是jijian,jijian是兩個男的校只有一個,還有一個男的,就是我父親,被輿論逼得生了重病快要死去的爺爺,老保長進門救他,說他可以作證他不是jijian。因為上校肚子上的字是另有其字。

但是,爺爺為了得到一張公告聲明上校不是jijian的通告,出賣了父親和上校,最後上校被抓,儘管上校原諒了,但是,我們這一家被孤立。

為了兒子的臉面,為了家族的臉面,爺爺不惜出賣朋友,想著去死,秘密是可以殺死人的!

上校這一生受盡了磨難,99次的戰役經驗,卻敵不過一個紅衛兵的批鬥,他愛他的兩隻貓,像對待親生兒子一樣對待,他和父親親如兄弟,原諒爺爺的告發,還給父親以清白。

人世間有善良有情有義的人,也有醜陋罪惡的人,就像小瞎子,惡貫滿盈,不知悔改,不會知恩圖報,卻是恩將仇報,誘捕了上校的兩隻貓,最終逼迫上校現身被抓,不但和胡司令批鬥上校,還對他的隱私進行侮辱謾罵。後被上校割了石頭,挑了筋骨,還罵上校是jijian,直到他父親過世,過著可憐可悲的生活,卻依然不知悔改,還誹謗父親的為人。

秘密是可以殺死人的,所謂的秘密,本身是帶著痛苦和恥辱或內疚,不要撕開人的傷口,我們能做的就是忘記秘密,活過來了才有新生活,就像林阿姨那樣,在他的恥辱的地方輕輕地抹去清除,然後重新畫上一幅美麗的畫,可以展示在人前的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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