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泰國開淘寶店賣小鬼的那幾年——方剛的過去

2021-03-03 深夜說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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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泰國開淘寶店賣小鬼的那幾年

  素材來源於—鬼店主田七

  又過了半個月,八卦周刊又登出富商之子的幾個女朋友與三流女演員爭風吃醋、大打出手的新聞,鬧得不可開交,富商之子面對採訪的時候也表示考慮與三流女演員分手。但過了幾天,三流女演員踢曝在醫院治傷檢查的時候查出已經有了身孕,並用性命擔保這孩子就是富商之子的。這下富商之子慌了神,開始撇清關係,但富商堅決要他迎娶對方,結果沒出半個月,富商之子被逼正式與女演員奉子成婚,八卦周刊上登著女演員曬手指上巨大鑽戒的照片,這條新聞也轟動當時。

    女演員還算守信用,幾天後就打電話聯繫方剛,把剩下的五萬新臺幣交給了他。

    兩人分了錢,方剛請闞仔在臺北大吃大喝玩了幾天,又找了兩個靚妹陪睡,闞仔可能是害羞,堅決不要,方剛也沒再客氣。這樁開門紅的生意如此順利,讓方剛和闞仔都很高興,尤其是闞仔,分到手的五萬塊新臺幣足夠讓他在新埤大魚大肉吃兩年。但方剛不同,他是見過大世面的人,對這筆折合僅一萬出頭人民幣的錢並不滿足,他的目標不是剛才這個三流女演員,而是那些真正的明星大腕,要是運氣好,從他們身上賺到的錢絕不止十萬。

    事物的發展總有其規律,就像多米諾骨牌那樣。當方剛還在考慮怎麼才能成功打進港臺明星名人圈子的時候,有位臺灣女星卻已經找上了他。此女星的知名度可不是那名三流女演員所能比,就用姐代替吧。她電影和電視劇都拍過不少,但以電視劇為主,比較擅長飾演那種富豪太太式的心計少婦,在五六年前風頭最勁的時候嫁了臺灣本地一位富豪。

    按理說姐各方面都不錯,有名有利,但江山代有人才出,新人女孩既漂亮又青春,姐壓力倍增,自己在電視臺的地位也不那麼穩固了。她很清楚人總是要老的,演戲不能吃一輩子,最頭疼的是,她老公對她的感情似乎也開始有所動搖,在外面可能有了外遇,只是還沒抓到把柄。

    姐與那名三流女演員其實沒什麼交情,但看到她居然在短時間內就成功上位變成闊太太,而且還有了身孕,要是能生個一男半女,那地位就更不用說了。沒有不透風的牆,坊間開始有傳聞說三流女演員用了某種神秘手段才達到目的,姐也堅信這裡面肯定有內幕,於是她不惜放下身段,找機會故意接近三流女演員。

    女演員雖然成了闊太太,但畢竟是演員出身,看到姐這麼大的腕肯和她交往,自然是喜出望外,沒幾次,就把方剛和闞仔的事告訴給她。姐才知道臺灣農村居然還藏著這麼厲害的南洋法師,於是就找到了方剛。

    姐和方剛約見面是先通過的中間人,問方剛有沒有鎖住男人心一輩子的法術,而且能不能讓事主匿名交易,不露真實身份?方剛擺起譜說:「不行,這是起碼的誠意,不管你是多大的明星,在法師面前都只是普通人而已。必須要我們知道事主是誰,目的也要說得清楚具體,否則你找別人去吧,世界上的法師也不只我們這一位。」宏布匠劃。

    中間人連忙說:「不是沒誠意,是姐的名氣比較大,你也知道,那些八卦周刊記者整天就是靠這些新聞吃飯的,要是洩露出去可就糟了。」

    方剛說:「我們不可能洩露,而且連你們自己也不能夠洩露,否則不僅僅是上八卦新聞頭條,而是惹禍上身了。」

    中間人不明覺厲,連連點頭,又問價錢方面。方剛開出五十萬新臺幣的價格,全款先付,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中間人疑惑地問:「之前你們幫那個小女演員施降才十萬,現在怎麼漲這麼多,是不是看到姐名氣大?」

方剛嘿嘿笑著:「有這個因素,幫越大的明星做事,擔的風險也大。另外還有原因,你沒看到那時候女演員差點就被那個富商的兒子給甩掉嗎?如果不是檢查出有身孕,她很有可能嫁不成豪門。就因為她只肯出十萬,所以法師也只能施十萬的法術。要想提高成功率,就要用更高深霸道的降頭術,不但耗費法力健康,也對大師的福報有影響,你以為這錢賺得容易?」

    話說得這麼清楚,中間人也不再說什麼,回去報告了。闞仔一聽有這麼多錢可拿,心裡反倒沒了底氣,想打退堂鼓。方剛說:「你那本術書上到底記載了多少種邪術?要不你把書和那顆頭骨給我,讓我來學,錢我自己賺!」

    闞仔連忙擺手:「不好不好。這南洋降頭術可不是人人都能學的,有很多禁忌。」

    「狗屁禁忌?是你小子不肯交出來吧?」方剛罵道。

    闞仔回答:「練習邪術的五年內都不能洩精,否則終生陽痿;不能吃狗肉和虎肉,不然施法會被反噬;用域耶修法的話,每月還得有兩天要用左手中指肚的鮮血滴在域耶上,如果忘記一次就會大病幾天,特別痛苦。」

    聽了這些禁忌,方剛立刻表示算了,還是由你來學吧,五年不碰女人,那還不如自殺算了。闞仔取出術書翻了幾頁,勉強說:「那我、我先試試。但不敢保證每次都能成功。」

    方剛說不用急,中間人還沒回話呢,要先拿出五十萬新臺幣,換成誰也得考慮考慮,也許對方還不做了呢。闞仔說要不把價格壓低些?方剛連連搖頭:「不行,和這些明星做生意不同於別人,要先樹立起你的權威,其實五十萬塊錢已經很便宜。合美元才一萬多,換成香港有名的法師,至少開價幾百萬港幣。但你現在還沒有名氣,以後生意做順手了,讓別人捧著錢跪下來求你幫他。這樣才好賺大錢。」

    闞仔嘆了口氣,說:「那還不知要哪年哪月呢!」

    方剛笑了:「你小子不懂,姐是臺灣娛樂圈的名人,也是我們的活名片,她的朋友不是明星就是巨富,只要你能讓她滿意,不愁沒生意。」

    大概過了一周,那名中間人給方剛打來電話。說姐想和你見個面。在屏東某大酒店的套房中,方剛終於見到了這位姐,他這幾年東躲西藏,無聊的時候經常用看港臺劇來打發時間,對姐再熟悉不過了,見面時還有些激動。

    真正的名人果然不一樣,姐對方剛很客氣,比之前那位三流女演員都客氣。直接對方剛說了來意,其實中間人之前都說過了。姐說別的都不重要,只想問幾個問題。第一,那位法師的情況可否做個介紹。第二,除了錢之外,還需要提供什麼東西。第三,有無副作用和注意事項。

    方剛早有準備,說:「第一,那位法師隱居在屏東以南的新埤鄉村,爺爺曾經在東南亞修習邪術,將一本古書傳給了他。他修習十幾年,在認識我之前還沒出過山,但法術高深,你也應該有所了解才找到我的,這點不用懷疑。第二,五十萬新臺幣一次性先付,再提供你們夫妻二人的詳細資料,包括生辰八字、任何部位流出的鮮血、頭髮幾十根和合照幾張。第三,要看施法方式,如全程由法師控制,事主沒有任何副作用,但畢竟距離遠,效果時好時壞;如由事主控制,效果最好,也最長久,只要事主不破壞規矩和方法,否則出了事還得找法師施救,很麻煩。」

    姐想了想,道:「還是由我來控制吧,你放心,我不會給法師添麻煩,只要我先生對我不變心就行。」

    方剛滿口應承,姐讓中間人把一個裝有五十萬元新臺幣的大皮包交給方剛,讓他開收條按指印,又對他說:「方先生,您也知道,我在臺灣娛樂圈裡還算有些名氣,所以這件事從頭到尾都希望您能保密,不然到時候我惹上麻煩,您也不會好過。」方剛點頭,說你自己也不能洩露,否則會對法師不利,協議達成。

    一周後,中間人來到新埤,把東西湊齊交給了方剛。闞仔將兩個小玻璃管內的鮮血分別混入清水中,用此水和墳場土混成泥,裡面摻入姐夫妻二人的頭髮、兩人合照與生辰八字燒成的灰,捏成兩個小泥人。午夜十二點整,兩人從閣樓順梯子爬到屋頂,把兩個小泥人放在瓷盤裡,借著圓月照下來的光,闞仔用乾淨的新針刺破左手中指肚,把鮮血滴在域耶頂骨上,開始念經咒施法加持。方剛在旁邊仔細看著,說來也奇怪,在闞仔的施法過程中,兩個泥人就像曬化的雪糕,越來越矮,越來越小,最後混成了同一攤泥。

    做完這一切,闞仔癱倒在屋頂,渾身大汗,像從水裡撈出來似的,大口大口地呼呼喘氣,方剛連忙扶起他,從屋頂下來讓他躺在床上休息。

    闞仔有氣無力地說:「快把那、那攤泥給我,不能讓它變軟,要馬上製成古曼。」

    方剛連忙爬上屋頂把那攤泥連同瓷盤一起端下來,闞仔支撐著坐起,用這攤泥捏成了一個東西。闞仔不是藝術家,捏好的成品讓方剛辨認了半天,才看出原來是兩個抱在一起的人。闞仔忙完之後已經累得爬不起來,告訴方剛:「把這尊古曼交給那位姐,告訴她放在臥室裡。每個月必須有一天,在午夜十二點整的時候,把自己手指肚上的鮮血滴在古曼身上,有幾滴就夠,但千萬不能忘記,否則會出大亂子。」

    安頓好闞仔,方剛第二天就把古曼聯繫姐的中間人,把東西交給他,並囑咐相關事宜。中間人顯然從沒接觸過這類東西,頓覺高深莫測,小心翼翼地帶著這尊古曼走了。

    回到新埤的住所,方剛看到一位中年婦女在房前徘徊,看上去有些眼熟,隨後立刻想起來,之前在大武山的陳鬼師父家裡看到過,不知是他老婆還是保姆。這中年婦女看到方剛回來,就告訴他陳師父想見他,請他有空抽時間去一趟大武山。方剛大概能猜出來是什麼事,就直接跟著中年婦女去見陳鬼師父。

    陳鬼師父這次看到方剛的臉色完全不同,沒有一絲笑容,沉得像水。方剛假裝糊塗,問:「陳師父找我過來有什麼事情嗎?」

    陳鬼師父說:「老吳的死和你有關係吧。」宏布池巴。

    方剛說:「老吳,那個單身漢?他不是病死在家裡的嗎?」

    「我知道和你有關係,不知道是哪位法師給老吳落的蟲降,新埤附近幾百公裡內都沒有降頭師,也沒有茅山術士,是從屏東找來的幫手?」陳鬼師父直截了當。

    方剛心裡發毛,但臉上仍然擺出不知情的神色:「陳師父,那老光棍和我爭風吃醋,居然想找您給我下降。可不是人人都和他一樣,我還不至於為了這點小事就找人尋他的晦氣,女人有的是,那趙寡婦又不是天仙,您說是不是?」

    陳鬼師父半晌不語,最後抬起頭說:「不是你做的最好,雖然老吳的死不關我事,但我畢竟是修術的,不能眼看著有人在我家附近隨便尋仇落降,致人死命。對了,你村裡是不是有個叫闞仔的年輕人,聽說他在修習黑法?」

    方剛假裝不懂:「什麼黑法?」

 陳鬼說:「就是給人下降頭、製作陰物的法術。」

    方剛失笑:「那個闞仔連飯都快吃不上了,怎麼可能會什麼黑法?我不知道。」

    離開陳鬼家,方剛心中惴惴不安,他沒見過陳鬼師父的手段,只是道聽途說,但畢竟高人不露相。看氣質陳師父就不會是凡人,要是讓他知道了闞仔在偷偷修邪法的事,恐怕不會輕易罷休。

    方剛和闞仔商量之後,兩人決定離開新埤搬到大城市去,一來能避開陳鬼,二來更方便開展生意。闞仔也想去大城市開開眼界,於是向父母提出想去高雄打工賺錢。他父母覺得很奇怪,這個遊手好閒的兒子居然轉變了,連忙答應下來。

    就這樣,方剛和闞仔帶上域耶和法術書,從屏東來到高雄。租了間有兩個臥室的舊公寓安頓下來。這附近有一條著名的六合夜市,兩人整天睡到自然醒,下午起來看看電視打打牌,到了晚上就去夜市逐家吃喝,什麼鹽蒸蝦、十全排骨、蚵仔煎、焗花蓋蟹,闞仔哪裡有過這樣的生活?簡直美到心眼裡去了。但他仍然記得修南洋黑法的禁忌,好在沒有老虎肉可吃,也不用擔心,臺灣法律禁止吃貓狗肉,但還是會有偷偷摸摸的香肉(狗肉)攤,闞仔看到也都會繞著走。

    這天方剛接到姐中間人的電話,說南洋法師提供的古曼很靈驗。她老公最近有了很明顯的變化,留在家裡的時間增加了,對她也越發好起來,姐特地託他向方剛和法師道謝。方剛很高興,在外面叫了個站街妹回來快活,闞仔隔著臥室門聽到裡面的動靜,搞得他十分難受,但牢記著不能洩精的禁忌。於是第二天對方剛說:「方大哥,你可不可以別在家裡泡妞?」

    方剛這才想起闞仔的禁忌,立刻說:「好好好,是我忘了,下次我帶她們去外面開鐘點房好了。」

    一連幾十天。方剛和闞仔都沒什麼生意做,電話倒是接了不少,大多是普通人家尋人、鎖夫、旺運之類的小活,奇怪的是方剛都推辭了,闞仔很心疼:「小生意也是錢啊,難道我們有錢都不去賺嗎?」

    方剛說:「這些都是小錢,賺了意義不大,現在我們手裡不是沒錢吃飯。你別急,最多再有兩個月,就會有大生意尋上門來的。」闞仔不相信,但方剛經驗畢竟比他豐富,也不好說什麼,反正成天就是和他吃喝玩樂,在家就是鑽研邪術背經文。

    還真被方剛猜中了,十多天後,有個人給方剛打電話,稱受人所託,想找一位厲害的法師解決問題,價錢方面好談,只要有效果。方剛本來不想接,但聽對方說「價錢好談」的時候,敏感的他覺得這人肯定不是普通老百姓,於是答應和對方面談。

    在一家茶餐廳碰了面,對方是個四十左右的中年男人,中等身材,一身黑色西裝,連皮鞋領帶和墨鏡也是黑的,面無表情。方剛最早在廣東惠州也是混混出身,打眼就知道對方不是白道,於是在說話中也帶著幾分小心謹慎。

    果然,交談中得知,對方是臺灣某黑幫大哥手底下的堂口負責人,受大哥所託來找法師。該黑幫正與另一個幫派爭搶一塊地盤,其結果直接影響到兩個幫派今後的存亡。可就在這最關鍵的當口,大哥突然得了怪病,怎麼也治不好,大哥的朋友懷疑他被人下了邪降,於是把方剛和闞仔介紹給大哥,想讓法師給看看。

    方剛心裡沒底,他對黑道這些人很敏感,就問:「大哥的朋友是哪位老闆?」

    對方不說,方剛說出姐的名字,這人說:「與你無關的事不要多問,就說這生意接還是不接吧,什麼價錢。」

    方剛連忙回答:「當然接,具體價錢要看到病情才能定,不知道你們大哥什麼時候有空?」

    這人說:「那就說定了,今晚八點準時在這家餐廳門口,有人派車接你們。」方剛說沒問題。回到家後和闞仔一說,他嚇得舌頭都硬了,連說不敢和黑社會打交道。方剛說沒事,現在的黑社會都已經正規化,辦事講規矩,只要你不得罪他們,就沒有危險。

    闞仔說:「怕的就是得罪啊,他們的大哥要是真被人下了降,我怎麼辦,解還是不解?解的話不成功就得罪他,成功就會得罪給大哥下降的那個降頭師。」

    方剛笑了:「得罪降頭師又怎麼樣?」宏叉記弟。

    闞仔害怕地說:「你不懂,修黑法這一行,不管南洋術還是茅山術,最忌諱破解同行施的降,或者施降被別人破解,因為極可能發生反噬而讓施降者死亡,所以破降必定結仇。」方剛一聽也害了怕,敢向黑社會老大施降的人,肯定不是善男信女,得罪誰都不好過,於是他給那人打電話,婉轉地說不想接這生意了。

    沒想到那人說:「晚了,大哥已經準備派車出去接你們,做事要言而有信,黑社會也一樣。你要是敢擺我們大哥的道,小心讓你們好看!」方剛沒辦法,只好極力說服闞仔先去看看,大不了到時候說無法破解,那大哥就算吃了我們也沒用。

    晚上八點,兩人硬著頭皮又來到茶餐廳門口,一輛黑色奔馳準時駛到,那人從副座鑽出來,打開兩側車門,很客氣地請方剛和闞仔上了車。

    汽車在一家夜總會門口停下,那人在前面領路,大廳裡有喝酒的,打撞球的,跳舞的和賭博的,十分熱鬧。那人帶著方剛和闞仔從夜總會大廳的側門進去,喧鬧聲漸漸聽不到了,走廊裡有幾名保鏢模樣的人站著把風,個個都是滿身文身,腰裡插著木柄短刀。順樓梯上四樓,最後來到一個豪華套房,剛進去就能聞到一股怪味,類似用舌頭舔鋼條的那種濃濃的鐵鏽味道。

    套房分內外兩間,外間有四五個身穿黑西裝或黑襯衫的人或坐或立,神情嚴肅緊張,看到幾人進來,有一人連忙迎上去和給方剛領路的那人低聲交談,隨後來到內間房門前輕輕敲了幾下。門打開,出來一名穿得性感漂亮的少婦,雙方說了幾句,那少婦看著方剛和闞仔,臉上露出懷疑之色。她走到兩人面前,問:「請問二位誰是南洋法師?」

    方剛連忙說:「這位就是隱居在屏東的闞大師。」

    少婦上下打量闞仔,臉上滿是疑惑,問:「闞大師能治得了邪病嗎?」

    方剛說:「如果真是中了邪降,闞大師就能解,要是病菌引起的疾病,那就只能去醫院看大夫了。」

    少婦點了點頭:「那兩位快請進來。」

    進到臥室內,那股鐵器味道更大了,床上躺著一個男人,全身赤裸,不停地低聲呻吟著,床頭柜上有個金屬託盤,裡面放著很多細細的鋼針,旁邊有一把小鋼鉗。少婦說:「他是我老公,也是本幫派的老大,大家都叫他耀哥。十幾天前他突然覺得右臉劇痛,最後竟拔出一根細細的鋼針,就是託盤裡的這種。第二天胳膊疼,又弄出兩根針,就這樣,每天都換不同的部位冒出鋼針,越來越多,現在已經拔掉一百多根了,現在我老公每天都好痛苦,醫院X光片也看不出有異常,有人說可能是中了邪術,但我們又不認識這方面的法師。我老公有個演藝圈的朋友,是她介紹你們給我認識,於是就找了你們過來,希望能幫到我們,價錢方面不是問題。」

闞仔來到床前,仔細地從上到下檢查了耀哥的體表皮膚,並沒看到有針。他剛要對少婦說話,忽然耀哥大叫起來,痛苦地捂著肚子。少婦說:「又要冒針了,每次都得半個小時才能冒出來。很折磨人的!」

    「有磁石嗎?最好是那種電磁鐵,吸力越強越好。」闞仔說。

    少婦一愣,連忙吩咐人去找。幾分鐘後有人拿著一大塊磁鐵過來,說是從夜總會電力室的電機中拆下來的。闞仔把磁鐵放在耀哥肚子疼處約半公分左右懸浮,耀哥喊得更厲害,身體扭來扭去,方剛說:「快來幫忙,把耀哥按住。」

    幾個大漢上來用力按住耀哥四肢和身體,少婦擔心地說:「小心點兒!」半分鐘後,一根細細的鋼針被磁鐵吸了出來。耀哥痛苦減輕,呻吟聲也漸漸歸為平靜。少婦很感激:「謝謝你們,不然我老公還要多受苦。」

    方剛低聲問:「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嗎?」

    闞仔說:「這是針降,不會送命,但又能讓人很痛苦,生不如死。幸好還沒從眼睛裡出來,不然耀哥早就變瞎了。」

    少婦恨恨地說:「我就知道有人在背後搞鬼,又不想殺人,又讓我們顧不上搶那塊地盤!大師,您有解決的辦法嗎?」

    闞仔搖了搖頭,少婦很意外:「您知道這是什麼邪術,卻不會解?」

    「不是我不會解,解降頭是有很大冒險的,會結仇家。萬一把對方降頭師破法。他很有可能死掉,要是他沒死,這輩子都不會放過我,這種事我不能做,你們另找別人吧。」宏他共亡。

    少婦哼了聲:「您兩位既然肯來,我以為是會幫忙的,更何況你們都了解,看了就走,恐怕說不過去吧?」

    方剛說:「大嫂,我們實在是不想和別人結仇,請你理解。」

    少婦把杏眼一瞪:「你不願給我老公治病,是想和我們結仇,還是看不起我們社團?今晚你們治也得治,不治也得治。否則別想走出這間夜總會!」旁邊幾個黑衣人都抽出腰裡的短刀,還有的慢慢掏出手槍,雙手交疊搭在身前。方剛和闞仔嚇得直縮頭,話也不敢說了。少婦說:「方先生,闞大師,你們放心。給耀哥治好病,那個仇家由我們來擺平。其實我早知道是誰幹的,無非就是那個小幫派,就算找上門來又怎麼樣?全都讓他們橫屍街頭!」

    方剛心想,躲是躲不過去,到現在也只能試試,於是開出一百萬新臺幣的價碼。少婦爽快地答應了,說治好馬上付錢,現在就叫人去準備鈔票。闞仔無奈,只好再次走到床前,從背包中取出一個小皮盒,裡面是幾排整齊的鋼針和小刀,他用小刀割破耀哥左手中指肚,手指醮著流出來的血,在耀哥胸前畫了幾個符號。

    「這是什麼意思?」少婦問。

    闞仔說:「阿迦羅符能鎮住耀哥身上的陰氣,讓針暫時飛不過來。」

    少婦又問:「你說這些針是飛來的?從哪裡飛過來?」

    闞仔說:「從降頭師那裡飛過來,用眼睛是看不到的,只是一瞬間的事。降頭師施法落降,把針激到這裡,就會從耀哥體內源源不斷地鑽出來。」

    少婦和幾個黑衣保鏢互相看看,表情顯得很恐懼。闞仔對方剛說要是繼續解降,就有可能讓那個正在施降的降頭師立即死掉。但如果對方法力比我強,那中針降的就又多一個。

    方剛心想,現在是騎虎難下你沒看到嗎?槍和刀都掏出來了,不做一樣會死啊!他剛要說什麼,被少婦打斷:「法師,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能開始解降?」

    闞仔打開背包,把用黑布包著的域耶頭骨取出來,慢慢展開黑布,把少婦嚇得發出輕聲的尖叫,旁邊那幾個保鏢的臉色也都變了。闞仔左手按住域耶頂部,嘴裡念著巴利文咒語,右手張開五指,在放鋼針的託盤上方慢慢來回晃。半分多鐘後,託盤裡的鋼針開始移動,然後越來越快,就像有人用磁鐵在上面掃似的。

    方剛很緊張,既怕闞仔解降不了得罪大哥,又怕解成後拿不到錢,走不出這個屋。闞仔的右手晃動越來越快,託盤裡的針劇烈顫動,來回亂跳,忽然有幾根針離開託盤飛出去,轉眼就不見了,也沒看到落在什麼地方。就在大家疑惑的時候,闞仔大叫起來,大家看得很清楚,他的臉頰和脖子處各插著一根鋼針。

    「怎麼會這樣?」少婦問。

    方剛連忙用小鋼鉗把這兩根鋼針拔除,闞仔喘著氣說:「法力相衝,我輸了。」

    少婦焦急地問:「是不是你的法力沒有他強?這可怎麼辦?」

    闞仔支撐起身體,說:「沒有退路,只好跟他拼了!」他挽起左臂袖子,露出胳膊上紋刺的經咒,再用牙咬破自己的左手中指,鮮血不停地滴在域耶頭蓋骨上,很快就滲進去。闞仔右手掌重新在託盤上方晃動,嘴裡念著經咒,越念越快。鋼針又開始亂跳,忽然幾根鋼針飛出去消失,但闞仔並沒有受傷,方剛心裡暗喜,估計這次有門。

    果然,闞仔繼續施法,那些鋼針也越飛越快,朝著左側牆壁的方向一個勁飛出去,站在那邊的兩名保鏢連忙閃開,生怕被誤傷,其實是多餘的,鋼針飛出託盤的瞬間就不見了,好像消失在空氣之中。

    最後只剩下幾十根鋼針,突然它們同時離開託盤而起,飛得無影無蹤。闞仔滿身是汗,幾乎都快坐不住,方剛連忙上前扶住他:「你怎麼樣?」闞仔有氣無力地點點頭:「還、還好,對手不是處男。」大家都驚呆了,這和處男有什麼關係?不管怎麼說,反正鋼針都消失了,耀哥也恢復平靜,沉沉睡去。

    第二天,已經行動自如的耀哥在某大酒店的豪華包間擺了一桌酒席,特地宴請方剛和闞仔吃飯,由少婦作陪。在酒桌上,少婦問闞仔為什麼能知道對方降頭師不是處男?闞仔不好意思地笑了:「按理說他和我法力差不多,可他最後輸給了我,說明他不是處男,精血不純。」

    少婦笑著問:「原來你還是處男啊?要不要我找個靚妹幫你洩洩火、轉轉運?」

    耀哥馬上拿起大哥大:「對,打電話把佩佩叫來,她功夫最棒了!」

    闞仔連忙擺手:「不行不行,修黑法的五年之內不能近女色,處男修法更能保證精血純正,所以我不能泡妞。」大家都笑了。

    耀哥又拿出一個大紅包交給方剛,說:「這是二十萬塊,一點小意思。另外,希望闞法師能擔任我們幫派的護法大師,以後專門為我服務,要是有人敢和我搶地盤爭生意,我就下降讓他死翹翹!」

    方剛臉上賠著笑:「耀哥,我和法師雲遊四方,還有很多事情要做,您的好意我們心領了。」

    耀哥把臉一沉:「怎麼,是嫌錢少,還是看不起我這小社團?」

    「不是不是,我們真的有很多事情要做,過幾天還要去印尼找師父修法,不然闞法師的法力就會下降。」

    耀哥哼了聲:「下降就下降,他都能把人弄死,下降一點怕什麼?你不同意跟著我做事,是不是想以後再做別人的生意,如果有人出大價錢讓你們給我下降,你們也做是嗎?」

    方剛連忙擺手:「當然不是,我們真的不能答應。」

    耀哥臉部扭曲地笑著,說:「我這麼有誠意,可你們倆一再不給面子,讓我這大哥以後還怎麼做?你是不是想逼我?」

方剛無話可說,他已經看出,這個耀哥擺明了是個不講理的傢伙,他把牙一咬,說:「耀哥,我們也是有苦衷的。要不這些錢您拿回去,就當我們交個朋友,以後只要有事,叫我們一聲就行,您看怎麼樣?」

    耀哥哈哈大笑,又把臉一板:「做事就要收錢,你偏偏不收,擺明了有古怪。你們是不是對手派來想搞死我的內奸?」

    那少婦拿起酒瓶給耀哥倒酒,慢慢說:「你們不知道,我們這些出來混的最恨兩種人,一是吃裡扒外。二是奸細。砍手砍腳都是其次,最慘的要殺全家的!」

    方剛心裡恨得牙根發癢,闞仔早就沒了主意,剛要說話,方剛用手攔住:「好吧耀哥,既然您這麼有誠意,那我倆就答應了,這錢先收下。」

    耀哥斜眼看著方剛:「說得這麼勉強,不會是心裡有鬼吧?」

    方剛苦笑:「耀哥,我們不答應你不同意,現在答應了還說我們有鬼,這讓我們太為難了吧?」

    耀哥猛拍桌子,瞪著眼睛:「你他媽的敢指責我?」

    少婦連忙打圓場:「老公算了。他們倆也是年輕不懂事。就讓他們拿出點錢來請兄弟們喝酒就是了。」

    聽到這裡,方剛全明白了,這個耀哥不但不放他們走,還不想出錢。他把紅包拿出來推到少婦面前:「大嫂,不知者不怪,這二十萬塊錢您就代我們收下,改天分給社團裡的兄弟們喝酒跳舞好了。」

    少婦臉上笑開了花:「那也用不了這麼多吧?你再拿回去點。」方剛連忙推辭,少婦就收下了。

    當晚,方剛和闞仔就住在少婦給安排的房間裡,就在夜總會三樓,隨後耀哥又以欣賞為由,把闞仔用來施法的域耶頭骨給拿走了。用意很明顯,是怕闞仔報復,找機會給他落降。闞仔在房間裡非常生氣。質問方剛為什麼把錢退回去?

    方剛瞪了他一眼:「你小子懂什麼?對方擺明了想黑我們,你當然看不出來!」

    闞仔不相信:「不可能吧,耀哥怎麼會這麼卑鄙?難道一點道理也不講?」

    方剛恨恨地說:「你小子毛太嫩,當然不知道這幫混黑道傢伙的特點,和他們講理,還不如去找條狗聊天。媽的。那個賤女人,早晚有一天栽在我手裡,看我怎麼收拾你!」

    闞仔苦著臉:「錢沒賺到不說,又被人家困在這裡,我們以後怎麼辦?」

    方剛讓他別急,現在要做的就是老老實實夾起尾巴裝狗,讓耀哥和大嫂放鬆警惕,再找機會跑掉。闞仔說:「可域耶被那個耀哥給收走了,沒有那東西,就算逃掉以後也沒辦法賺錢了呀!」

    「能逃就是好事,域耶丟了以後還能再找,萬一哪天耀哥起了殺心想幹掉我們,到時候再後悔,那可來不及了。」方剛訓道,闞仔只好點頭稱是。從那以後,方剛和闞仔整天無所事事,除了吃飯就是睡覺看電視,想出去買些東西散散心,大嫂會派兩個人在後面以保護為名跟得很緊。

    有一天,耀哥把兩人叫到夜總會包廂喝酒,方剛就知道他會來找,也知道用意,而闞仔卻毫不知情。果然,耀哥把一個文件袋扔給方剛:「這傢伙叫肥東,是我們的死對頭,另一個幫派的老大,我被人下針降就是這傢伙搞的鬼。袋子裡是他所有資料,你們好好看看,還需要什麼就和大嫂說。」耀哥把臉湊近闞仔,惡狠狠地說,「在這傢伙身上落個降,把他給我整死!」

    闞仔臉上露出為難的神色,方剛連忙說:「沒問題,我們先看看資料再說。」然後拿過文件袋收起來。

    晚上回到房間,闞仔問:「真要給那個叫肥東的幫派老大落死降嗎?」

    方剛想了想,說:「必須要落,而且還得有效果,這樣耀哥才不會覺得我們沒用,也不會殺掉我們滅口。」

    闞仔只好去翻術書,方剛問你想用什麼方法,闞仔撓了撓頭皮:「針降威力不大,蟲降又得有五毒粉做降引,臺北可不是東南亞,找五毒蟲太難了。血降、藥降和符降又一時殺不死人,飛線降我還沒學會……」

    方剛打斷:「到底有沒有合適的?」

    闞仔說:「可以試試魂魄降!」

    第二天深夜,方剛和闞仔、耀哥夫妻等人走進夜總會四樓最裡面的一間套房,這個房間緊挨耀哥臥室,已經按照闞仔的要求布置成法壇,是按地壇布置的。闞仔赤裸上身坐在壇前,左邊放著域耶,右邊有個大託盤,裡面是兩件男式內衣和襪子,另外還有幾根頭髮、兩張照片。耀哥拿出紙條,念了一串生辰八字,闞仔用黑色毛筆在一張符紙上把生辰八字寫出來,下面又畫了幾個巴利文經咒,再把符紙放在大託盤的物品上方。

    耀哥說:「千萬別手軟,把肥東整死,不要讓他活著。媽的,想搞我!」

    闞仔拿起一根木條,用草繩點著後,再用木條引燃託盤上的衣服和照片,火慢慢燒起來,發出焦糊味道,最後把符紙也燒成了灰燼。闞仔咬破左手中指,把血滴在域耶上,念著經咒,右手抓起託盤中的一把灰揚向空中。沒等灰塵落地,他右手揮了幾圈,灰在風的作用下在空中打著圈,最後落在闞仔臉上。

    方剛對耀哥點了點頭,少婦連忙用大哥大撥通電話,問:「監視得怎麼樣了,肥東現在都在做些什麼?」

    從大哥大中傳出清晰的聲音:「大嫂,我正用望遠鏡在看呢。肥東現在西餐廳吃牛排,手裡拿著刀叉,旁邊是他老婆,對面還有一個中年男人,很高很瘦,不知道是誰。」

    闞仔加速念經咒,身體一動也不動。電話裡的人又說:「耀哥,肥東現在一動也不動,他老婆怎麼推都沒反應。」

    闞仔慢慢舉起右手,虛握成拳頭,忽然朝自己右眼處用力一揮。電話裡的人驚呼:「肥東把餐刀插進眼睛裡了!」

    方剛一驚,闞仔把右拳放下,耀哥瞪著眼睛:「別停,把肥東給我弄死!」闞仔剛要再做動作,忽然他的右手死命掐住自己的脖子,手指用力摳,臉都漲紅了。「怎麼回事?」少婦驚道。

    少婦的大哥大中又傳出聲音:「耀哥,坐在肥東對面那個瘦高男人一隻手按著肥東的腦門,另一隻手在掐自己的脖子!」

    幾人大驚,難道肥東竟然在與另一個降頭師吃飯?方剛上前去掰闞仔的手腕,卻怎麼也掰不開。闞仔被自己掐得眼珠突出,舌頭也伸了出來,方剛沒辦法,抄起旁邊的一尊銅塑像猛擊過去,把闞仔打昏在地,然後和耀哥共同把闞仔的手指掰開。

    闞仔慢慢醒過來,連連咳嗽,對方剛說:「有更、更厲害的降頭師在幫肥東,我不能再、再施法了。」宏他估扛。

    耀哥大叫:「不行,快給我施法,必須一次把肥東搞定,不然他會來搞我。」

    方剛說:「再施法闞師父就有危險了,不行。」

    耀哥掏出手槍頂在闞仔腦門上,紅著眼睛說:「不施法我就打死你!」闞仔只好支撐著爬起身,左手按在域耶上繼續念經咒。忽然從少婦的大哥大中傳出焦急的聲音:「大嫂,那個瘦高男人好像在念經,他站起來了,正在往外面跑!」還沒等大家回過神來,闞仔突然站起來,朝窗戶方向猛跑過去,譁啦一聲把玻璃撞碎,整個人從四樓跳下。

    三個人跑到窗前往下看,只見闞仔正巧摔在夜總會外牆的巨大霓虹燈招牌上,火花四濺,電線崩斷,把招牌都給砸掉了。方剛喊了一聲沒反應,連忙衝出夜總會,街上行人都嚇得逃開,只有闞仔躺在地上渾身冒煙,眼睛圓睜,已經被電死了。

方剛扶起闞仔用力搖晃,大聲叫著他的名字,但闞仔毫無反應,只有那雙眼睛仍不甘心地睜著,似乎也在奇怪自己剛才為什麼會那樣做。

    耀哥生氣地罵著:「笨蛋,什麼法師。上來就被人弄死?耽誤老子的大事!」

    方剛怒道:「你當別人都是狗嗎?無條件為你做事,死了還要被罵?」

    耀哥舉起槍對準方剛:「你他媽的算什麼東西,敢說我?」正在這時有兩個保鏢慌慌張張跑過來,說:「耀哥,那邊來了十幾輛車,看上去像是肥東的人!」耀哥慌了神:「沒看錯?」

    保鏢說:「應該沒錯,有幾輛車以前我見肥東的兄弟開過,我們快躲躲吧。」耀哥連忙擺手,帶著少婦和幾個保鏢鑽進汽車,轉眼功夫就駛遠了。方剛用手把闞仔睜著的眼睛合上,就聽到街拐角傳來急促的汽車引擎聲。他無奈只好放下闞仔,跑到街對面的小巷裡。幾輛車停在夜總會門口,其餘車輛繼續行駛去追耀哥的車,從停著的某輛車中走出幾個人,方剛躲在巷裡的陰暗處看得很清楚,其中有一個人就是新埤大武山的陳鬼師父。

    這幾個人走到闞仔身邊,陳鬼彎腰蹲下用手翻開闞仔的眼皮,和旁邊的人說著什麼,離得太遠方剛聽不清楚,但他怕被對方抓到,又不敢上前,只好抽身悄悄逃開。

    在屏東的時候,陳鬼師父就找方剛問過闞仔的事。方剛沒說實話。但很明顯陳鬼那時已經對他們倆起了疑心,只是沒有證據。現在看到闞仔的屍體,肯定會告訴肥東,肥東不但要四處找耀哥,還會在全臺北抓方剛。

    方剛在臺灣不敢多逗留,匆匆忙忙把所有現金都帶上,又偷渡回東南亞。選擇在哪裡落腳讓他猶豫了很久,越南太亂,柬埔寨太窮,馬來又不敢去,新加坡法制健全容易暴露身份,印尼和菲律賓喜歡排華,那隻剩下泰國。這個國家沒那麼窮,物產豐富。法制相對寬鬆,也更好混一些,而且色情業發達,雖然禁賭,但地下賭場有的是。就這樣,方剛輾轉幾個國家。最後來到了泰國。

    為了選擇在哪個城市落腳,方剛花了不少心思,從北到南,清邁、清萊、曼谷、羅勇、芭提雅、孔敬、彭世羅都呆了幾天,最後覺得芭提雅比較好,四季如夏,風景好,遊客多(好隱藏身份),吃喝玩樂都方便,於是就在這個城市找了一片公寓樓安頓下來。

    方剛生存能力極強,這一點很像蟑螂,他懂得在什麼地方用什麼活法。泰語和粵語相通,方剛只用三個月就學會了,而且當地華人也不少,他憑著敏銳的嗅覺,很快就把附近幾條街有幾家賭檔、幾家KTV和夜總會、多少家三溫暖等都摸得清清楚楚。宏他估圾。

    他不敢回廣東,畢竟有人命在身,起碼幾年內都別想再回大陸,方剛身上的錢,在泰國吃喝幾年還是夠的,但他是個不安分的人,吃喝嫖賭無一不好,是離住處最近的一家地下賭檔的常客,不到兩個月,就和這裡的老闆賭徒們混得極熟。

    方剛賭技不錯,但奇怪的是,經常和他同賭的一個叫桑差的賭徒水平普通,卻能經常贏錢,方剛輸在他手裡的錢不少,他懷疑這傢伙出老千,可又抓不到手腕子。

    一次喝酒的時候,別的賭徒悄悄告訴他,那個桑差曾經找過一名極其厲害的黑衣阿贊,阿贊在他背後紋過招財秘咒,所以才經常贏錢。方剛很好奇,他和降頭師打過交道,但不懂什麼叫阿贊,那賭徒對他說:「阿贊就是師父的意思,一般習慣把降頭師和修法師都稱為阿贊。」

    「那黑衣是什麼意思,幹他們這行的都喜歡穿黑色衣服?」方剛問。

    賭徒哈哈大笑:「黑衣就是專修黑法、邪法,專門製作陰牌陰物,而白衣阿贊修的是正法,做的也是正牌。你看,我也戴了一塊佛牌,但沒有桑差那塊厲害,效果也不大。」賭徒把脖子上的佛牌拎起來在方剛眼前晃了晃,方剛手捏佛牌看著,這才懂了--慘死的闞仔也修黑法,這麼說他也算黑衣阿贊。

    方剛開始故意接近桑差,經過十幾天的觀察和接觸,他發現桑差和典型的賭徒有著相同的特點--沒什麼城府,好勝,缺乏主見,容易輕信。方剛經常請他吃飯泡桑拿,桑差對方剛很感激,在一次酒醉之後,終於把自己在黑衣阿贊處紋了秘咒的事告訴給他。原來桑差的父親曾經和那名阿贊有些交情,於是阿贊師父才給桑差紋了招財秘咒。那位黑衣阿贊在曼谷東南一個叫BanBueng的地區隱居修習黑法,名叫塔那蓬,大家都稱為阿贊蓬,他功力了得,但不怎麼見人,除非特殊情況。所以就算是有交情在,也收了桑差近十萬泰銖,相當於兩萬多塊錢人民幣,那在1993年可是一筆不小的錢。

    為了能接近阿贊蓬,方剛想了不少辦法。機會終於來了,桑差頭腦發熱輸了一把大牌,身上錢不夠,方剛主動替他墊付。散局後桑差很感激,方剛說:「沒什麼,要是你能帶我認識阿贊蓬,讓他給我也紋個秘咒,我給你墊的賭資就不用還了,怎麼樣?」

    桑差動心了,連忙答應下來。在他的引領下,方剛終於在BanBueng見到了阿贊蓬,陳贊蓬似乎不太喜歡見陌生人,方剛連忙說其實就是很想拜訪一下著名的黑衣師父,表示表示景仰之情。

    馬屁永遠不會過時,阿贊蓬也是肉做的,對恭維話也很喜歡。當聽到方剛說想在身上紋個招財秘咒時,他就說最近正在研究一種新的陰法紋刺配方,如果你有興趣可以試試,但是否有效還不清楚,價錢大概要兩萬泰銖。

    方剛心想,都道江湖風險多,人生靠賭博,索性豁出去了,於是同意讓阿贊蓬在自己身上試一試這個新的方法,用特殊方式配製的液體來進行紋刺,這種液體中包括很多稀奇古怪的東西:兩名上吊自殺賭徒的屍油、棺材釘鏽水、背上有白點的黑色蜘蛛毒液、壁虎背皮油等物。為什麼用這些東西,阿贊蓬只是簡單解釋了一下,那種背上有白點的黑蜘蛛很像骰子,所以能轉賭運,壁虎是招財蟲,至於賭徒的屍油,可能是把他們生前迫切想贏的怨念附到別人身上吧!

開始給方剛紋刺的時候沒什麼感覺,圖案也是透明的沒顏色,但紋過後幾小時,他就開始覺得火辣辣的疼,說不出的難受,圖案也開始顯現出灰色,又從灰到黑,從黑到紅,最後疼得方剛滿地打滾,阿贊蓬的徒弟不停地往他後背上潑涼水止疼,足足折騰了兩天才好轉。

    說來也怪,從此後方剛賭運飛漲,他本來賭術就不差,現在更是運氣好,無論天九、紙牌、骰子還是骨牌,都是逢大牌必勝,比桑差那個秘咒厲害得多,搞到最後全芭提雅知道內情的人都不和他賭了。方剛開始後悔紋個這麼厲害的東西,他甚至想離開芭提雅,去澳門或菲律賓等地大開賭戒,多撈幾票,可又想世界上不可能只有他紋過泰國秘咒,到時候撞上更厲害的就不好玩了。

    但這些已經不重要,因為方剛覺得,他已經看到了一種更好的賺錢渠道--佛牌生意。

    在他認識的賭徒中,幾乎有一多半都戴著佛牌,各種各樣的,還有很多人身上紋著經咒,什麼招財咒、五條經、保命咒等等,泰國人相信佩戴佛牌能給人帶來好運。方剛看到這種生意風險小、利潤大,只要你有人脈就行。於是他和阿贊蓬師父牽上線,專門幫他聯繫此類生意,阿贊蓬修習黑法一半是出於人對未知的好奇,一半也是為賺錢,只是生性好靜,不喜歡接待陌生人,現在有方剛從中經紀,他也就答應了。

明晚繼續Ⅰ閱後即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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