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影評作業
大家隨意看看吧
不看也沒事
記得很早之前在知乎上收到過這樣一個問題邀請:
【為什麼程蝶衣在見到段小樓後要自刎而死?】
我當時的回答很長,但是總結起來就是一句話:一直生活在謊言和錯位中的程蝶衣,無法承受醜陋真相的重擊,生,不如死。
要想讀懂程蝶衣的死,先要讀懂他是在怎樣的活著。
每部電影都有自己的幕中高潮,它是全部前半場鋪墊的集中爆發,也是後半場得以推進的核心關卡。在在《星球大戰》裡,是「尼克,你不能殺我,我是你父親」;在《霸王別姬》裡,就是那場遊街戲。
在那場戲裡,程蝶衣和段小樓被塗上了誇張妖冶的油彩,美醜難分。火光搖曳下,身著戲裝的二人被變形扭曲,互相揭發互相謾罵。此時的程蝶衣是第一次從他一直以來蒙蔽自己的幻夢裡被拖出來,暴露在真實裡。也正是在這段戲裡,悄悄揭示了這整個故事的文眼:真相與謊言的對抗。
在《霸王別姬》這個故事裡,程蝶衣是一個非常單純的人。看到學生遊街,他覺得「領頭的那個唱武生倒是不錯」,因為給日本人唱戲而被審判,他說「要是三木在,京劇早傳到日本了」,他是活在戲裡的人。母親剁掉他的手指把他推進戲班,這個劇情在我看來象徵著重生。他自此之後就是一個戲中人了。
也正是因此,他寧可被毒打也不願意唱出「我本是女嬌娥,又不是男兒郎」。對於戲外之人,這只是唱詞;但是對於他,這就是妥協和承認。
而故事的所有衝突也就都起源於他想說真話的欲望。
但是戲就是戲,戲是假的,也就是說,程蝶衣從一開始就是一個活在巨大假象裡的人。這個假象如夢似幻,曼妙美麗,但是也纖弱易碎,隨便一點現實的真相都能把它擊破。
這就是為什麼他會那麼激動地衝段小樓喊:「說好是一輩子就是一輩子,差一年一個月一天一個時辰,都算不得一輩子!」
對他來說,戲裡的一切才是真的,霸王就該頂天立地,虞姬就該矢志不渝,說出口的承諾,就該一生一世天長地久。他再承受不了哪怕一點謊言的疊加了。
所以程蝶衣也是一個非常扭曲的人物。他在現實裡是男人,但在自己的內心世界卻是個女性;他活在極端的虛假幻境裡,但又渴望其中片面的真情;他對於「真」會有著超乎尋常的追求,但是他要的「真」又只是表面上的「真」。
這就像最恨別人猜自己心思的皇帝,最信任的卻往往就是那些最會揣摩聖意的人。
而在程蝶衣的世界裡,只有兩個東西最真,一則是戲,二則就是段小樓。
段小樓英武不凡,陽剛偉岸,戲裡是愛護虞姬的霸王,戲外也能梗著脖子保護蝶衣,他對自己的情誼是真的,當然,他是個有正常需求的男人這也是真的。程蝶衣把所有對「真」的幻想和希望都傾注在了這一個人身上,所以他愛他身上一切可愛的,也咬著牙接受這一切無可改變的事實。
為了他,程蝶衣願意踏入凡塵去向袁四爺求劍而被強姦,願意當漢奸為日本人唱戲而被批鬥。
因為就算整個世界天翻地覆顛倒黑白,只要段小樓這個支柱還在,程蝶衣就還能撐住自己的幻夢。
但是在最後的那次會面裡,段小樓轟然崩塌了。
很多人會奇怪,為什麼在遊街過後程蝶衣沒有自殺,反而在多年後見到段小樓時自殺了?
其實很簡單,遊街時的段小樓雖然懦弱猥瑣,為了求生不擇手段,但是程蝶衣卻能理解。因為但在當時的中國,只有說謊才能生存,他雖然跪下了,但是卻是被迫的。哪怕謊言亦是真相,給了他狠狠一擊,但是說白了,他自己又能好到哪兒去呢?
當時的段小樓在程蝶衣心裡不再是個英雄了,但是他對自己多年的情誼確實真的,這在程蝶衣心裡是辯無可辯的事實。
直到多年後二人再見。
在小說裡,程蝶衣消失的這些年是在工廠裡打磨夜光杯,他在打磨的過程中,唯一的安慰就是反覆背誦虞姬備酒,為大王消愁解悶的一幕。哪怕身處西北戈壁,嘈雜工廠,哪怕被拖到現實最深處,他還是會在心裡默默留下一個小角落,在那裡,大王說:「如此——酒來!」
一直以來在他心裡,霸王還沒死,還在支撐著他那搖搖欲墜的幻夢。
但是段小樓說出的那句「師弟,我和她的事,都過去了,請你——不要怪我!」
他知道的。
他原來一直都知道程蝶衣對自己的感情。
他只是在裝,他只是在演,只是在悄悄的騙著程蝶衣,利用著他哄著他,裝作不知道的傷害他。
連他都是假的。
前文已經說過,程蝶衣想要的,不過是表面上的真。他的要求並不高,騙自己一輩子也好。但是段小樓為了自己能夠心安,不惜連這一點點幻想都要毀掉。
自此,程蝶衣最後的庇護也沒有了。他被徹底暴露在大太陽底下,像一個被剝了衣服光溜溜扔在街上的棄嬰,無所適從。一生都在追求真情真心的他,最終意識到說真話是不可能的。但是謊言的世界他也回不去了,活著和死又有什麼分別?
因此他非死不可。
戲已唱完,世上再沒有他了。
End
本次的三個神秘往期推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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