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05-12 06:44 來源:澎湃新聞·澎湃號·湃客
原創 閒譚編輯 平叔閒譚
豆花西施
作者 ▏劉建軍
一大早,農貿市場新開張的那家豆花店就排起了10多米的長隊,而這個時候離做好豆花至少也得等15分鐘。
我站在長隊裡,便心生一種感概,不知那些受到疫情影響而又被冷落的商家店鋪看到這般場景會是怎樣的一種感受呢?如今能把生意做成這樣,不賺錢都難。
房簷翹角的地方懸掛有「富順豆花」的花邊彩旗,4個金燦燦的大字格外耀眼,在陽光的照射下更是熠熠生輝;直徑約有1米多的三口大鐵鍋並成一字形,就像是一排櫃檯橫放在買賣人的中間。
店裡一男一女,男的約莫30多歲,一臉黢黑,個頭不高,敦敦實實的,看得出長期的上肢運動使他的胸部和手臂肌肉很發達,即便是在微涼的早上,他也是上身亮著膀子,褲腿卷過膝蓋,光著腳穿了一雙涼拖鞋;而那女的,看上去頂多20出頭,身材窈窕,皮膚白皙,梳理一條過臀的髮辮,前額留有一排整齊的劉海。她時而看看站著長隊的顧客,時而又側過臉看看那個圍在鍋邊轉的男子,似乎隱隱的在責怪他哩:咋個這麼笨腳笨手的呢?難到就沒有看到外面已站成了長隊?男的大概也明白了女人的眼神,朝她憨憨的笑了笑。
這時,站在我前面的女孩突然一驚一乍的冒了一句,「好美的豆腐西施喲!」實際上,我站在人群裡,兩隻眼睛早已停留在她那漂亮的面孔上了。
她的確很美,那種美給人一種自然清新,乾淨脫俗,有別於那種帶有風塵的雕琢。即便她站立在那裡,也就像空山幽谷的蘭花,而流露出一種淡淡的馨香。倏然,我又覺得她更像沉浸在水裡的豆花潔白無瑕。她可比魯迅筆下的「豆腐西施」楊二嫂年輕多了,也漂亮多了。至少來說,她那張娃娃臉上還未褪去可愛的稚氣,她應該叫「豆花西施」吧。
這時,從身後又傳來了一個老女人怪怪的聲音,「這麼漂亮的臉蛋,又這麼好看的身段,可不要拿給那個五大三粗的老男人給壓壞了。」說完,她跟身邊另一個年齡相仿的女人捂著嘴笑得更加怪裡怪氣的了。
三口大鍋的豆花終於做好了,估計那「老男人」也是給累壞了,他坐在一張板椅上,一邊用毛巾揩臉上的汗,一邊點燃一支煙使勁的吸了一口,然後端著茶缸「咕嚕咕嚕」的喝水。「豆花西施」溫情地從保溫桶裡取出一隻雞蛋和兩個包子放在盤子裡遞給他,「老男人」接過盤子又是憨憨地朝她笑了笑。也許是分工明確,這下該輪到「豆花西施」上崗了。
她俯著身體,用西瓜刀在鍋裡橫豎劃成一道道經緯線,一整鍋豆花頓時被分割成了小塊狀。她左手拿著一隻碗,右手捏著一把小鐵鏟,嘴邊不停地向每一位顧客重複著,「淨豆花4元一份,佐料2元」,然後就只聽到鐵鏟與鐵鍋的碰撞聲和摩擦聲。
「豆花西施」的動作很麻利,不一會兒的功夫就輪到我了。
其實,我對漂亮女人並無超出常規的欲望和非分之想,只是覺得漂亮女人真的是特別的好看,不僅十分的完美,而且還十分的迷人。因此在這時,我固然被一種莫名的意識牽動著想像的感覺。眼睛裡的那口鐵鍋宛如一池澄澈的清溪,一陣暖風拂過微微泛起漣漪,呈現在我面前的是「豆花西施」美麗的倒影。她是那般溫婉嫻淑,神情靜如處子;那一團團慢慢升騰的水蒸氣,就像深谷裡氤氳的山嵐在她的身前身後繚繞著,瀰漫著,宛若從晨霧中走來的歸家少女。
在眼前,這是一個真實的美麗,而真實的美麗是不可複製的。我曾想,冒昧的徵求她的意見,為她拍一張照作為這篇文字的配圖;或者站在一旁趁著不注意偷閃一張,但仔細想過,用手機拍出來的效果難免會失真,這是對「美」的不尊重,也會影響我寫這篇文字的心情。
記得愛美的母親總會在歲末年初都要我為她買一幅年畫,還特別叮囑我要有女明星的劇照。那時,買一幅年畫也就是幾十塊錢吧,我特別洋洋得意的是,能夠花上幾十塊錢就能買到明星們的肖像權,那簡直是太划算了吧。一幅年畫從當年的一月翻到十二月也就過時了,便輕而易舉的扔在垃圾桶裡或賣給上門收購廢品的小販,想起這個過程難免又為那些明星們感到一絲悲哀。
從「豆花西施」手上接過豆花,我默默的站在一旁,心生一種感慨,「豆花西施」不僅成全了我心中一個關於美麗的記憶,也成全了我對美麗的捕捉和想像。
明天,我還要上這家豆花店買豆花。
END
原標題:《豆花西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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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鍵詞 >> 豆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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