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夢》中,鳳姐初見劉姥姥的傲慢讓人印象深刻。
作為高門府第的管家太太,她俯首看著底下的劉姥姥。其拿腔作勢的樣子,令人發笑。
可是在《紅樓夢》第45回中,賈府的一個作奴才的老太太來找王熙鳳時,鳳姐卻趕快站了起來,還連忙招呼老太太坐。
劉姥姥是鄉下的老太婆,窮親戚,對王熙鳳來說,自然不用高看。
可是,同樣是差不多歲數的老太太,而且還是一個奴僕,為何鳳姐卻如此客氣呢?
這個老太太究竟是誰呢?她為什麼能讓鳳姐都不敢怠慢呢?
1.賈府裡的奴才
這個老太婆就是賴嬤嬤。賴嬤嬤在賈府的地位就是一個謎。有人說她是賈政的奶媽,有人則說她是容寧二公的奶媽。
作為賈府的家生子,她在賈家為奴,她的家人也應該是賈家的奴才。
作為奶媽,無非就是用自己的奶水,養育小主人,把小主人當成自己的孩子一般看待。
《紅樓夢》中,賴嬤嬤正是把賈家人當成自己的孩子,所以才敢在主人面前,評論他們的功與過。
比如,她就敢指著寶玉教訓,說寶玉天怕地不怕的,都是老太太慣的。
她說當年,無論是寶玉的父親賈政,還是寶玉的大伯賈赦,都挨過寶玉爺爺的打。
按照賴嬤嬤的說法,就是孩子不打不成才。
看起來,賴嬤嬤是一個連賈政和賈赦都敢批評的人。
可見,這是一個非常厲害的奴僕。
賴嬤嬤厲害到什麼地步呢?她的兒子是榮府的管家,她的孫兒,走賈家的門路,買了個官即將上任。
賴嬤嬤家奮鬥了三代,終於拱出了一個官兒。按照賴嬤嬤的說法,是「熬了兩三輩子」人,好容易掙出了這麼一個當官的人。
這個奴才當然非常厲害了,走著走著,就能跟主人平起平坐了。
不但她家作官的孫兒,能夠跟寶玉一起坐席宴飲;賴嬤嬤自己也很得主子的看重,在商量給鳳姐過生日鬥份子時,賈母還給她賜座,而賈府的孫兒媳婦們,像鳳姐,李紈等人,都還站著。
這實力,著實厲害。
不積跬步無以至千裡,萬丈高樓總得打地基。賴嬤嬤之所以能夠取得如今的威勢,與她全家人日積月累的勞作,討主人歡心分不開。
賴嬤嬤身上的兩個特點,也是賴家人得以發跡的主要原因
2.懂得感恩,善於拍馬屁
賴嬤嬤懂得感恩,非常善於拍馬屁。
孫子當官了,她家大宴賓客三日,第一日,就專請賈府主子,安排的妥帖周到。讓賈家的女眷們,到她家內院裡鬆散一日;男主子們,則在外院歡飲。
第二日,請親戚朋友;第三日,才請賈府跟她一起幹活的奴才們。
賴嬤嬤走到哪裡,都把主子的恩典掛在嘴上,說她那孫兒是「託著主子的洪福」,才當上官的。
所以賴嬤嬤告訴孫兒,一定要當好這個官兒。不能讓人家說「仗著財勢欺人」,帶累了主子的名聲。
賴嬤嬤拍馬屁的功夫,也相當純熟。
賴嬤嬤去請鳳姐到她家做客,進到鳳姐屋裡。平兒給她斟茶,她忙忙地站了起來接茶,說:「姑娘,不管叫那個孩子倒來罷了,又折受我。」
她知道平兒是鳳姐得力的丫鬟,自是恭敬有加。
賴嬤嬤踩低捧高的手段,更是驚人。
當著鳳姐這個賈府的管家媳婦,她就敢議論寧國府的不是,說寧國府的賈敬,管兒子像審賊;說賈珍管兒子管的「三不著兩」;說賈珍自己應該管好自己,他的兄弟侄兒們都不怕他。
作為奴才,這樣的議論主子,如果是別人,鳳姐估計早就發作了。可是賴嬤嬤說這話時,鳳姐卻一聲不吭地聽著。
在紅樓夢第七回中,焦大喝醉了酒編排主人的不是。王熙鳳就給尤氏出過主意,讓遠遠的打發到莊子裡去,所謂眼不見心不煩。
周瑞家的兒子,因為在王熙鳳生日的那天喝醉酒誤了事,被鳳姐派去的人責罵還不聽。惹惱了鳳姐,要攆走這個奴才。
可是賴嬤嬤的一席話,卻讓鳳姐打消了這個念頭。
3.人際關係拎得清
賴嬤嬤這裡正在邀請鳳姐,周瑞家的便來了,跪在鳳姐面前替兒子求情。賴嬤嬤便過問起了這件事。
鳳姐簡短地說了事情的緣由,並告訴告訴賴嬤嬤的兒媳,回去給自己的男人說,兩府裡都不準收留這個小子。
可見鳳姐是真生了氣,一點活路都不想給周瑞家的這個兒子留。寧榮二府都不要的奴僕,別的府上自然也不會收留他。
鳳姐還餘怒未消地說:「這樣無法無天的忘八羔子,不攆了作什麼!」
看到主子這麼憤怒,如果是別的奴才,恐怕就不敢說話了。可是賴嬤嬤膽氣十足,不僅敢於說話,敢於求情,更是讓王熙鳳改變了主意。
賴嬤嬤是怎麼說的呢?
她說:「他有不是,打他罵他,使他改過,攆了去斷乎使不得。他又比不得是咱們家的家生子兒,他現是太太的陪房。奶奶只顧攆了他,太太臉上不好看。依我說,奶奶教導他幾板子,以戒下次,仍舊留著才是。不看他娘,也看太太。」
你看這賴嬤嬤,把人際關係拎的非常清楚。王夫人是王熙鳳的姑姑,在婆家是她的伯娘。如今,鳳姐又是替王夫人管家。不管是因為娘家的關係還是婆家的關係,鳳姐都得照顧王夫人的臉面。俗話說打狗看主人,就是這個道理。
賴嬤嬤的這番話,頓時把鳳姐提醒了,使她完全改變了主意,決定打40棍了事。
這個賴嬤嬤非常厲害,說話能抓住關鍵,把賈府的人際關係也摸得清清楚楚。
賴嬤嬤一家,是賈府奴才中的人尖,是成功人士。
他們一家人,從底層不斷地奮鬥,取得了不俗的成績。
這告訴了我們一個道理:出身不重要,奮鬥最重要。
阿基米德說:給我一個支點,我能撬動地球。賴嬤嬤們尋到了這個支點,撬動了整個家庭的命運。
賴嬤嬤一家,用腳踏出了一條路,書寫了其飛黃騰達的歷史。
白手起家,是真本事。
這說明,有高貴的出身當然好,如果沒有,也不必介意。畢竟,我們也不能選擇自己的出身。
不管是怎樣的人生,都是值得的人生。
就像視聽力為生命卻喪失了聽力的貝多芬,既使命運殘酷,卻絕不屈服:「我要扼住生命的咽喉,它妄想使我屈服,這絕對辦不到。生活是這樣美好,活他一千輩子吧!」
生活的確美好,未來光明而美麗。
不管命運給我們的人生是怎樣的,迎接它,愛它,向它突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