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有人問過說書人,陝西的窯洞的問題。絕大多數外省人印象中的陝西,都是住在窯洞裡,睡在火炕上,端著大老碗,蹲在窯洞口,撲簌簌地吸溜著「褲帶面」。
老實說,這種場面,倒也不是沒有,只是過於遙遠。或許在80后里,也只有85前出生的人才能在印象中的一角裡,撿起那麼一丟丟回憶。
小時候的農村,蓋房往往是不敢奢想的事情。家家戶戶都住在窯洞裡。農村沒有什麼好的條件,最難熬的冬天裡,窯洞便成了溫暖的家的主體。
窯洞一般都是靠崖或者沿溝,在黃土斷面上打出的洞。淺一些的用來放置農具雜物,甚至糧食果蔬。深一些的,自然是人們用來居住、生活,以至於工作的環境了。
土窯都是陝西農村原生特色的代表。一般來說,窯洞口都有晾曬小麥,堆積麥草的「場」。場上還會散放著石碾,以及老陝口頭禪中說的「碌齒」。
場是小孩子的樂園,也是大人們社交聚會的場所。小孩子在場上蹬蹬蹬的尖叫奔跑,生產隊長爬上石碾給全村人講話,這就是曾經的陝西農村原貌。
場的對面,便是一望無際的麥田,畢竟這才是農村人的主業。從窯洞看出去,春天這裡是欣欣向榮的春耕圖,夏天這裡是熱火朝天的夏收景,秋天這裡是玉米編織的青紗帳,冬天這裡是厚厚積雪的冰雪樂園。
不過對於那時候的農村人來說,冬天的冰雪樂園,卻並沒有太多的樂趣。春耕夏收也沉浸在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辛勤中。
如果今天的你站在窯洞頂,能夠穿越回30年前,以一個「閒人」的眼光去審視這裡的風景,他們才會裝點這片沃土。
和今天人的商品房按商圈地段、裝修檔次、周邊配套分價格一樣,過去人的窯洞,也是分三六九等的。
如今我們看到的精美的獨立式窯洞,基本上只存在於今天的景區裡,過去的農村人基本上是與之無緣的。
除了高原上的陝北人可以在厚厚的黃土裡挖出下沉式窯洞外,關中人基本上只能依靠土崖打出靠崖式的土窯。家境好點的會在窯口砌上磚,這便是老一代人漂亮的「婚房」了。
最奢華的便是土窯中全部砌磚或者砌石的磚窯或者土窯。當然這是一般家境的人家都無法企及的漂亮房子了。
用於居住的土窯,窯口一般都有黃土坯壘砌的牆,才能安裝門窗。窗後便是農村人睡的土炕。冬天的傍晚時分,家家戶戶便會出來燒炕。盤的不好,或是煙道不利的炕,就會濃煙滾滾,燻得窯裡窯外的人涕泗橫流,滿面煙塵。
窯洞裡也會有一些布置,比如哪裡放柜子,哪裡擺桌子,哪裡在牆上可以再挖個「壁櫥」,擱置一些小東西。禮佛的人家,也可以安置神龕之類的。
從打窯盤炕的日子中過來的陝西人,都會講求房子坐南朝北。窯洞打得太深,如果還不向南,天氣不好時,裡面便會黑黢黢的,伸手不見五指。
所以窯洞不僅要向南,而且還要高大寬敞。如今看來,北方人建房講求坐南朝北,睡臥講求頭東腳西,這麼養生的布局,從窯洞裡的起居,也可見一斑。
窯洞在關中,現在已經非常少見了。生活日漸好轉的關中人,早已遷徙到平地,修築起現代式的農村院落。只有在西安曲江寒窯遺址,還能見到用於展示的窯洞。
據說大唐神將薛仁貴從戎出徵,新婚的妻子王寶釧便是在這樣的寒窯中苦苦獨守了十八年。在八百裡秦川上,王寶釧的折子戲經久不衰,和這寒窯有著莫大的關係。
據說王寶釧當年的寒窯,便是在今天小雁塔附近的武家坡。所以京劇裡的《武家坡》,其實講的也是王寶釧在寒窯裡的艱難度日。
即便是50年前的大雁塔,都還是荒田一片,更何況1200多年前大唐長安城外的小雁塔?
如今的小雁塔武家坡已不可考,古寒窯也只能在曲江窺視一斑。而幾十年前的農村土窯,在西府地區的塬上,偶爾還可以看到幾處廢棄或是傾塌的殘垣。
窯洞的坍塌事故,即便是今天,也是有所耳聞的,更不要說信息不發達,人們集中居住的時代了。今天的人們看到窯洞,只會讚嘆先民的聰明智慧,卻無法理解長期居住窯洞的艱苦和樂觀。
如今窯洞已經成為關中農村的遺蹟,遊客們往往直奔陝北去參觀那裡的景觀窯。關中的窯洞,已經隨著歷史成為被人們逐漸忘卻的故事,伴隨著歲月的侵蝕和時間的壓軋,沉沒在他們世世代代定居的黃土地上。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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