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奇案:丈夫被人謀害,縣令斬首妻子,一年之後,丈夫回到家中

2020-12-23 稗史候說

乾隆年間,福建省仙遊山下有個村莊,村中有一院落富麗堂皇,青磚白瓦矗立在鱗次櫛比的破房之間。房屋的主人叫王文俊,三十多歲,由於繼承了父親的產業,擁有了百畝地產,家境富裕。王文俊懂得經營,又捐了一個國子監的名額,故而人稱其「王監生」。

王文俊生得俊朗,皮膚白皙,溫文爾雅,卻喜好美女。家中有三妻四妾,他仍然不滿足,其風流韻事多有傳聞。坊間對他四處沾花惹草的行為頗有傳言,增加了人們茶餘飯後的談資。這幾天,王文俊又四處沾花惹草,與一佃戶之妻勾搭,其行為相當隱秘,就連貼身奴僕都未發覺。

仙遊老照片

佃戶候老三勤勞節儉,心靈手巧,但是身材短矮,面容蒼老。其妻子黃蘭香,杏仁眼、櫻桃嘴,此女與候老三類似《水滸傳》中的武大郎和潘金蓮。王文俊是個輕薄之人,黃蘭香早就成為了他的獵物,只是一直沒有機會。

今年莊稼歉收,很多人家吃不上飯。黃蘭香一家也不例外,日子過得很是緊巴。於是王文俊嗅到了機會,帶著糧食銀兩來到黃家,將糧食銀兩贈送於黃蘭香。一來二去,二人漸漸熟悉。一天晚上,侯老三去縣城看望母親,黃蘭香藉此機會傳話給王文俊。

王文俊於是偷偷來到黃家與黃蘭香廝混。二人不顧身份差異,儼然夫妻一般,其乾柴烈火,種種胡鬧折騰,此處不必詳說。自此以後,隔三差五,王文俊便常來找黃蘭香。王文俊時不時給侯家送來金銀或者首飾,免掉侯家的租稅。秋天來到之後,天氣變得很冷,路上來往很不方便。二人於是私底下商議,想辦法將侯老三弄走,最好是讓他去三五年,以免妨礙二人。

為了弄走侯老三,王文俊進城找人幫忙。王文俊在城中有幾個好友,一個是縣衙主簿,人稱其為曹師爺。曹師爺掌管著文書,也做點雜務,此人與社會上的三教九流都有聯繫瓜葛,在當地很吃得開。曹師爺告訴王文俊,新來的縣令叫宋濟世,此人為官清廉,辦事相當認真,且自詡為包龍圖包拯在世。他不會接受任何人的吃請賄賂,所以要求相關事宜,此事只怕很難辦到。

王文俊聽罷,心中不免失望,但他很快靈機一動,附耳對曹師爺說了一番話,請求曹師爺給他介紹一個靠得住的算命先生,為家裡的妻妾算卦。說罷,王文俊給了曹師爺一錠大紋銀。曹師爺當即給王文俊找來一個算命先生,王文俊帶著算命先生返回村裡。

回到村中之後,王文俊騰出一間廂房安頓了算命先生,將其待為上賓讓其為家奴輪流算命。算命先生口中念念有詞,所言之事無不應驗,人人欣喜萬分,紛紛登門拜訪算命先生。不久之後,算命先生的名聲在村中傳開了,王文俊讓算命先生主動去黃蘭香家,親自為她算命。

算命先生推算黃蘭香命苦,勸她要多積德行善,必定能屢經造化,便會蘭蕙芳香。隨後,算命先生又給候老三看相,仔細端詳了他的手掌之後。算命先生不禁哀嘆起來,侯老三不明就裡,心中甚為著急。於是便對算命先生說:「先生何故如此?本人是否有恙?」

算命先生告訴侯老三,今年是你的本命之年,必然有火災。唯一的解脫辦法,只能以水克火,入冬之前趕往四川省避禍,經營一年半載回家,必能逢兇化吉、招財進寶。侯老三聽罷,當即轉憂為喜,於是和妻子黃蘭香商議,決定過幾天就起身。黃蘭香假意心疼,拿出王文俊送給她的首飾變賣,給侯老三當作盤纏。第二天早上,侯老三又給王文俊借了一些錢作為本金,又把妻子的生活做了一些安排,隨後就離家而去。

侯老三走後,王文俊與黃蘭香更加肆無忌憚,黃蘭香隨意出入王家宅邸,成了半公開的小妾。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裡,村裡人議論紛紛,在二人背後指指點點,皆認為二人行事實在張揚過分。侯老三卻一去不復返,一直沒有返回家中。

眾人皆知侯老三背著包袱離開了家門,冬季出得門去,夏季卻不曾回來。黃蘭香與王文俊在家偷雞摸狗,莫非侯老三已經遭人暗算了?侯老三被害的傳聞很快一傳十十傳百,很快就傳到了縣令宋濟世的耳朵裡。宋縣令問曹師爺,曹師爺說黃蘭香和王文俊關係曖昧,侯老三被害一事卻是道聽途說,不足採信。由於沒有直接證據,宋縣令只得就此作罷,不去理會。

幾天之後,有村民前來報案,說是仙遊山下一枯井之中發現腐屍。宋縣令一聽,當即命人趕緊前去勘驗,確定屍體為男性,由於屍體已經腐爛,面目無法看清。枯井內發現屍體的消息很快不脛而走,轟動了縣城和附近村鎮。侯老三的哥哥侯老大呈上狀紙,求宋縣令為弟弟伸冤昭雪,宋縣令當即逮捕了王文俊和黃蘭香。

王文俊和黃蘭香被捕,宋縣令當即嚴加審訊,二人招架不住殺威棒的痛打,只得承認了私通之事,卻矢口否認殺人。宋縣令認為,黃蘭香和王文俊私通,以算命先生誘騙侯老三,將侯老三騙出家門之後殺死,屍體丟入枯井之中。二人死不承認,必然是做賊心虛。宋縣令於是下令重責二人,以夾棍、竹籤等刑罰逼供,王、黃二人頓時皮開肉綻,實在熬不過這酷刑,二人只得承認殺人,兇器丟在了村旁的溪水裡了。

宋縣令當即讓二人畫押,然後呈文上報。很快上面批覆下來,將王、黃二人秋後處斬。行刑那天,王、黃二人被押在囚車之中,由士兵推著押赴刑場。沿途之上,人群紛紛向二人丟去石頭、雞蛋,並不斷痛罵二人。老百姓皆稱讚宋縣令為「宋龍圖」儼然是宋朝時期的包拯包龍圖一樣。當地人還將此事編成了《監生偷香》雜劇,到處演出。

第二年冬天,仙遊城內的城隍廟上演了《監生偷香》雜劇,人們紛紛駐足臺下,欣賞著這一齣好戲。當雜劇演到縣令宣判、處死罪犯時,人群中的一個青年突然抱頭痛哭。此人是誰?此人就是離家一年了的侯老三,侯老三在四川經營一年,竟然賺了不少銀錢。

他期間與妻子通過幾次信,後半年也沒有了什麼音訊,於是他帶著賺到的錢回家,準備與妻子團聚。沒有想到,鄉裡人告訴他,妻子早已經被斬首。至於妻子被殺的原因,村民們不肯實話告訴他,讓他自己去看雜劇。侯老三看了雜劇之後,這才明白了其中的緣由。

侯老三心中悲切,妻子雖然行為不軌,與王文俊做出了如此不堪之事。可他們並未謀殺自己,如今縣令因為一具屍體斷言是自己,殺掉了自己的妻子。侯老三心中實在不服,實在憋屈,於是他寫了狀紙,將宋縣令告到省獄。按察使接到狀紙之後,認為此案事關重大,於是親自下來巡察。

案情很快就真相大白了,宋縣令草菅人命,為了貪圖清官、龍圖之名,枉顧他人性命,錯殺了兩個人。最後宋縣令被罷官並被流放一千裡,王文俊家交出幾間房子和十餘畝地賠償侯老三,作為侯老三的生活保障。此案在當地轟動一時,王、黃二人罪有應得,但卻沒有謀殺侯老三,二人罪不至死。但宋縣令貪圖龍圖之名,草菅人命,卻是犯下了大錯。當地人為此寫了一首詩,以記錄此事:

瞎說姦夫害本夫,真龍圖變假龍圖。

寄言人間司命者,莫恃官清膽氣粗。

參考文獻:《清稗類鈔》、袁枚《真龍圖變假龍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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