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夢學刊 微信號:hlmxkzzs
新朋友們點擊標題下藍色字「紅樓夢學刊」關注
小提示:點擊右上角「...」可以分享到朋友圈
《紅樓夢》第三十三回寶玉因琪官、金釧兩事被賈政笞撻,學界對這一節研究頗豐,然多集中在藝術特色、人物心態等方面。寶玉挨打之後,賈母、王夫人、薛姨媽、鳳姐、襲人等人只是在飲食、起居上悉心照料,卻並未請醫用藥,這與寶玉在賈府的地位十分不符。目前,學界對這個問題尚未有所關注。通過對受笞不醫原因的探究,能夠更為深刻地理解《紅樓夢》所展現的時人的禮制觀念。也只有在特定的禮制環境中解讀《紅樓夢》,才能夠更為準確地透析各色人物的思想、性格等等。
一、寶玉之依禮當笞
中國古代素有笞子的傳統,這一傳統集中體現了儒家的教育思想和家國觀念。《呂氏春秋》認為「家無怒笞,則豎子、嬰兒之有過也立見」,將笞撻作為治家的手段,以此防止子孫犯錯。《顏氏家訓》指出「笞怒廢於家,則豎子之過立見;刑罰不中,則民無所措手足。治家之寬猛,亦猶國焉」,更是將笞撻對治家的作用上升到治國的高度。顏之推認為笞撻是治家的有效方法,如果廢棄則子孫的過錯易現。他在《教子篇》中提到梁大司馬王僧辯年過四十仍為其母魏夫人捶撻,正是因為如此,王僧辯方能成就「勳業」。在顏之推這樣的儒家學者看來,笞子為的是助子立身揚名,以榮耀家族並為國家效力。儒家提倡「孝」,這為笞子傳統的形成提供了道德支持,賦予了父母笞子的權力,規定了為子者甘心受笞的義務。
作為鐘鳴鼎食之家、翰墨詩書之族,賈氏家族傳承了儒家教育思想,遵從笞子的傳統。賴嬤嬤是服侍過榮府老主子的下人,在賈府頗有地位。她不僅可以在年輕的主子面前嘮叨自己的孫子,認為小孩子必須要嚴加管教,否則就會鬧亂子;還敢指著寶玉教育,提到賈赦、賈政小時候經常挨父親的打,不似寶玉這般被賈母護著;並且直言批評賈珍的行為,雖然賈珍教子是按照老祖宗的規矩,但因自身品行不正難以讓兄弟子侄信服。賴嬤嬤所謂的「老祖宗的規矩」便是笞子的教育傳統,從她的敘述中可知賈代化、賈代善教子甚嚴,笞撻是賈府家庭教育慣用的方法。
賈政之所以重責寶玉,乃是他身為父親的責任。首先,寶玉為了琪官招惹忠順親王會為家門帶來禍端,故賈政說出「明日釀到他弒君殺父」這般言辭。賈政為了維護家門利益,給忠順王府一個交代,必須嚴厲懲治寶玉。其次,賈環所言金釧之事並非事實,但賈政信以為真,氣得面如金紙,甚至要「把這幾根煩惱鬢毛剃去,尋個乾淨去處自了」。(第三十三回) 在賈政看來,作為父親卻教子無方,為免「上辱先人下生逆子之罪」,必得嚴責寶玉。正是因為這兩方面原因,使得賈政下狠手笞撻寶玉,這頓打自是與往日不同。
寶玉沒有光耀門楣的心思,他荒疏學業,流蕩優伶,依禮當受責罰。並且,他的行為有違教令,依律亦當受笞。儒家思想進入律法領域,使得禮法結合,笞子的傳統即是禮法結合的典範。《唐律疏議》卷一《名例》載:「刑罰不可弛於國,笞捶不得廢於家。」明確將笞捶與刑罰相併立,指出了二者對於家、國的重要作用。《大清律例》中「子孫違犯教令」律文規定:「凡子孫違犯祖父母、父母教令及奉養有缺者,杖一百。」「違犯教令」的範圍是很廣泛的,似寶玉這般「在外流蕩優伶,表贈私物」、「在家荒疏學業,淫辱母婢」的行為顯然違背了賈政平日對他安心學業、以科舉起家的教導,依律應受杖責。處處維護寶玉的襲人也認為這頓打是理所當然的,「論理,我們二爺也須得老爺教訓兩頓」。(第三十四回)襲人所謂的「論理」便是依禮、依律之意。她是寶玉的貼身侍女,最熟悉寶玉素日的所作所為,知曉許多外人所不知的事情,連她都認為寶玉「須得」教訓,那麼寶玉挨打的合理性自是不容置疑。
賈母是寶玉在賈政面前的保護傘。然而,賈母的溺愛是有前提條件的,那就是寶玉的言行必須符合禮制規範。正如她對甄家僕人所言,在甄家、賈家這樣的家庭中,孩子可以刁鑽古怪,但見了外人必須有正經的禮數,「若一味他只管沒裡沒外,不與大人爭光,憑他生的怎樣,也是該打死的」。(第五十六回)縱然阻攔兒子教訓孫子,並因孫子挨打斥責兒子,賈母對孫子的縱容是有底線的。這一標準從極度溺愛孫子的賈母口中說出,更具有可信度。如果說賈政對兒子要求是科舉及第、雅好詩書這樣的高標準,那麼賈母對孫子的要求則是遵從正經禮數這樣的最低標準了。
賈母與王夫人都趕來阻止賈政打寶玉,不管是賈母的咄咄逼人,還是王夫人的動之以情,實際上都沒有否定賈政實施家法的合理性。賈母以不孝壓制賈政,逼得賈政連連認錯,但賈母的一句「你的兒子,我也不該管你打不打」挑明了問題的關鍵,那就是賈政為了光宗耀祖教訓寶玉是合情合理的。得知寶玉挨打,匆忙趕到書房來的王夫人採用了曲折的勸阻方式,她先是哭道怕惹得賈母不自在,把寶玉的生死與賈母連在一起。再哭訴夫妻之情,希望賈政顧及多年夫妻情份。最後又哭喊賈珠,一下子戳到了賈政的軟肋上,於是賈政「那淚珠更似滾瓜一般滾了下來」。(第三十三回)王夫人認為寶玉該打、賈政應當管教兒子,之所以拼命阻攔不過是怕打狠了、打壞了而已。後來當襲人說到「我們二爺也須得老爺教訓兩頓」時,王夫人贊同道「這話和我的心一樣」。(第三十四回)可知王夫人雖心疼寶玉,但也認為寶玉此番理應挨打。寶玉在外「流蕩優伶」、「不與大人爭光」,在內被賈環誣陷「淫辱母婢」,這在素有笞子傳統的榮府都屬於「該打死」的行為。賈政笞子,於禮於法都是合理的。雖然賈母、王夫人百般庇護,也不得不承認寶玉依禮當笞。
二、賈璉之無辜受撻
從當時的禮制觀念來看,寶玉的行為實屬當打。除此之外,《紅樓夢》還寫到了另一種情況,那就是無辜受撻,為子者因指出父親的過錯而遭到責罰。賈璉挨打沒有像寶玉挨打那般激烈,他的傷勢也沒有寶玉那麼重。賈璉挨打的原因,是通過平兒說出來的。賈赦讓賈璉買石呆子的古扇,石呆子堅決不賣,賈赦就天天罵兒子無能。賈雨村為討好賈赦,誣陷石呆子拖欠官銀,變賣其家產賠補,把扇子作了官價送給賈赦。賈赦便拿著扇子責備賈璉無能,賈璉說了一句「為這點子小事,弄得人坑家敗業,也不算什麼能為」。(第四十八回)賈赦為兒子拿話堵自己而生氣,他顧不上拉倒賈璉用板子打,衝著站立的賈璉混打一頓,把賈璉臉上打破了兩處。
賈赦所謂的「堵」,是指他讚賞賈雨村的行為,而賈璉沒有認同。賈璉對賈雨村這種強奪的行徑不滿,這實際上也是對賈赦的規勸。賈赦不僅不聽勸,反而惱羞成怒以「不順」為由責打賈璉。這與邢夫人「兒女奴僕,一人不靠,一言不聽」的處事方式頗為相像,無怪乎賈赦夫婦不得賈母歡心。
關於規諫父母的方式,《禮記·內則》有所闡釋,「父母有過,下氣怡色,柔聲以諫。諫若不入,起敬起孝,說則復諫;不說,與其得罪於鄉、黨、州、閭,寧孰諫。父母怒,不說而撻之流血,不敢疾怨,起敬起孝。」 賈璉或許沒有做到「下氣怡色」、「柔聲以諫」,直接批評了父親所賞識的賈雨村,但他的初衷是好的,其不能仗勢強奪的勸諫也是合乎禮制的。賈璉對父親吩咐之事可謂盡心, 為了父親的喜好到處尋找古扇,「好容易煩了多少情」、「說之再三」才找到好扇;買不到扇子,被父親天天罵,也沒有抱怨。就此事而言,賈璉在為子之道上並無虧缺。後來賈璉往來平安州、完成賈赦交待的事,賈赦十分歡喜,「說他中用」,不僅賞了他一百兩銀子,還將秋桐賞他為妾。為父如賈赦者,不把是否符合禮制規範、能否榮耀家門等作為獎懲的標準,而是單純地注重「中用」與否,只因「不順」而責打賈璉,實非為父之道。
據禮制規定,不管父母的責打是否有理,為子者都不能抱怨。清道光時劍川歲貢生趙有藺的父親性子急,子每有小過必笞之。每次父親生氣,趙有藺都「怡然長跪,大杖亦受」。有人勸他躲避,他卻認為「父病蹙,避之恐傷其心耳」。據此可窺知父親笞子並非全因子有過,即便是無過挨打,兒子也要甘心承受。所以,當賈璉挨打之後,平兒對賈赦沒有半點微詞,只罵賈雨村是「餓不死的野雜種」、「沒天理的」。很難想像一向溫柔的平兒能說出這般言語,並且還是「咬牙」罵出來的,這些話很可能是挨打後的賈璉所罵,平兒不過轉述而已。賈璉縱然是無辜受責,被「打了個動不得」,也不敢對父親有所怨恨,而只能將不滿之情發洩在賈雨村身上。
三、受笞不醫的禮制依據
寶玉深受賈母寵愛,更是王夫人的終身指望,如玉釧兒所言乃是榮府的「鳳凰」。他平時生病時都有太醫診治,為應付父親查功課裝唬住時,王夫人也趕忙命人看視給藥。連他的丫鬟如襲人、晴雯者生病,也有醫生開方調治。然而,寶玉挨打之後無人提及請醫之事,只是賈母、王夫人、薛姨媽眾人替寶玉療治,然後送回怡紅院。在養傷期間,王夫人給他吃進上的玫瑰露,特地為他準備不常做的蓮葉羹。眾人只是關注寶玉的飲食起居方面,除了薛寶釵送來棒瘡藥用於散淤血,並沒有煎藥調理。
寶玉受笞不醫,並非因為傷勢過輕。這頓打又狠又快,寶玉最後動彈不得,無法攙扶,只能被人用春凳抬進賈母房中。寶玉的傷勢非常嚴重,小衣上皆是血漬,由臀至脛沒有一處好地,或青或紫,或整或破,腿上腫起四指寬的僵痕。在賈母看來「今日這頓打不比往日」,襲人也說道「怎麼下
這般的狠手」,甚至連賈政也覺得打重了,後悔「不該下毒手打到如此地步」。據此可知,寶玉此番挨打受傷嚴重。
現有常在賈府走動、每年四節送禮的太醫,何以寶玉受笞後無醫診療,而只是慢慢調理恢復呢?這主要是因父親責打致傷,為子者為表示對父親教育的認可與對孝道的遵從而不求醫。為子者既有「違犯教令」 之舉,依禮理應受責,且責罰之後不能診治。賈母、王夫人等雖心疼不已,但都自覺遵守這一禮制要求,沒有違禮請醫。作者也沒有花費筆墨做出解釋,更無伏筆可言。可見,不管是作者,還是時人,都以此為常理。正是這種習以為常、自然而然反映出作者的禮制觀念,以及當時人們所普遍認可的行為規範。
尤其是在以禮治家的榮府中,對禮制規範的遵守更為嚴格。府中諸人往往以此為榮,賈母所云「你我這樣人家」,賈敏所提「與別家不同」,鳳姐所謂「我們家的規矩大」,便是自矜於家族門風。不僅是主子,榮府的下人也引以為傲,賈璉的小廝興兒對尤二姐口口聲聲說到「我們家的規矩」、「那正經大禮」,麝月對墜兒的娘說「怪不得不知我們裡頭的規矩」。外人也頗知榮府知禮重禮,李嬸、薛姨媽贊曰「這正是大家的規矩」,劉姥姥嘆曰「禮出大家」,賈雨村評曰「詩禮之家」,皆是對榮府守禮的讚譽。
《禮記·內則》雲「父母怒,不說而撻之流血,不敢疾怨,起敬起孝」,子女受父母笞撻後流血,不僅不能疾怨,還要起來行孝。對於打傷後是否請醫,禮文中沒有明確記載。但據「起敬起孝」來看,似乎難有閒暇醫治。並且,在榮府這類詩禮世家,將禮文中未盡之意加以闡發,形成本家族的
禮制———為父母所撻受傷不醫,這是極有可能的。賈璉挨打之後,亦無請醫之舉,只是平兒找薛寶釵要上棒瘡的丸藥。平兒之所以「忙忙」地特向薛寶釵要藥,是因為寶玉挨打時寶釵送去的藥療效很好,更深層的原因是不能請醫只能尋藥敷上。不管是寶玉的依禮當笞,還是賈璉的無辜遭撻,都沒有請醫診療,這主要是源於責罰者是他們的父親。
《說苑》《韓詩外傳》《孔子家語》皆載舜遇父笞時小杖則受、大杖則逃,逃的目的不是為了免於挨打,而是為使父免於落下不義之名。古時父笞子致傷則父不義,子為父隱則為孝。一旦請醫,父笞子致傷的事情就會宣揚出去,故子為保父名不就醫,此為孝道的一種表現。因此,被父親責打之後,為子者不僅不能請醫,還不能喊疼,只能默默承受。王夫人向襲人詢問寶玉的傷勢和飲食,襲人說到「才剛捱了打,又不許叫喊」,所以沒讓寶玉吃具有收斂功效的酸梅湯。「不許叫喊」一語把禮制的要求表述得明明白白,為子者挨打後不能喊痛,被視作榮府鳳凰的寶玉也不能例外。
不僅是父母,若為祖父母所笞亦不得醫治。賈瑞之父已經過世,他的祖父賈代儒便承擔著管教的責任。賈代儒在賈瑞病重時各處請醫治療,後因孫子要吃獨參湯而無力供應,不惜向榮府求取人參,足可見賈代儒為醫好孫子竭盡全力。賈瑞被王熙鳳設局關在穿堂中,一夜未歸。賈代儒打了他三四十大板後,罰他餓著肚子,跪在院中讀文章。雖雲賈瑞「其苦萬狀」,亦不見請醫敷藥之文,更可證父祖責罰子孫,子孫不得就醫的禮制觀念。
《明史·孝義傳》《清史稿·孝義傳》記載了明清的孝義名士,其中不乏孝子承受父母笞撻的事跡。明代歸鉞為繼母所譖,屢受父撻幾近於死,仍然在父卒之後孝事繼母。清代李應麟為父母所逐後,依然恭謹行孝。清代方立禮在遭受後母杖責後暈倒,他醒來後面不改色地孝事父母。歸鉞、李應麟、方立禮都是無辜遭笞,皆無所怨恨而事之愈謹,故得入《孝義傳》。可知,時人對他們的這種行為是積極肯定的。
明清時期,時人並不以受父笞為苦,甚至有將父親責罰視作榮耀者。《清稗類鈔》在孝友類中記載了柴虎臣以孝感人的故事。柴虎臣葬父後遇到為避父笞的出亡者,柴虎臣認為有父笞非苦、無父笞乃苦,為此作《遊子遇孤兒行》。出亡者垂泣自恨,受其感化終成孝子。柴虎臣的觀點當是時人所普遍認可的觀念,雖然當時已有逃避父笞者,但時人多不以父笞為苦。明代何喬遠《名山藏》記載許進少時為父所撻一事,其事云:「少時被父撻,指出血,後舉指示人,感泣不已。」許進為明成化二年進士,正德元年為兵部尚書,後轉吏部尚書,因宦官劉瑾專權免官。許進以進士入仕,曾奏請明武宗崇聖學。他不屈於宦官,可謂儒家典範。從挨打後不止血反而舉指示人的行為可知,許進是以受到父親教誨為幸,故而「感泣不已」。許進的指傷應未敷藥包紮,否則也無法以傷示人。據此可推知,最晚在明時已有受笞不醫的風氣。
作為詩禮之家的榮府當是沿襲受笞不醫的禮制,使之成為了治家的規範。當然,受笞不醫的禮制在當時應是較為通行的,因此作者沒有多加解釋。遇有與時人習俗不同的禮制,作者通常會有所闡釋。像是賈母召集眾人商量為鳳姐慶生時,賴大母親等三四個老媽媽坐在小杌子上,鳳姐等站著。作者解釋此乃賈府的風俗,「年高服侍過父母的家人,比年輕的主子還有體面」。(第四十三回)賈環輸了耍賴,寶玉只問了聲怎麼了,賈環就不敢應聲。作者加以註解,「寶釵素知他家規矩,凡作兄弟的,都怕哥哥」。(第二十回)以上二例,便是作者將時人不甚理解的禮俗加以講解。可知,在時人看來,受笞不醫已是約定俗成的禮制觀念,無需注釋。
通過比較寶玉挨打與賈璉挨打可知,在如榮府這般詩禮之家,為子者在遭受父母責打後,不管是理應受罰,還是無辜遭責,都要恭敬接受,不能有所疾怨。在這樣的禮制環境中,為子者受笞之後不能喊痛、不得請醫,此舉既是對父親教誨的感恩、對至高父權的遵從,也是對子為父隱孝道的遵守。賈母、王夫人平日溺愛寶玉,賈母在寶玉挨打時更是因孫責子,但她們毫無異議地承認賈政笞子的合理性,並且在寶玉挨打後未請醫診治,從中更可看出時人對為子者受笞不醫這一禮制觀念的自覺遵守。
(本文原載於《紅樓夢學刊》2016年第2期,為方便手機閱讀,已刪去內容提要、關鍵詞及注釋。)
隆重推薦訂閱號:
經學文獻微信平臺 ID:jingxuewenxian
聯繫郵箱:jingxuewenxian@126.com
「經學文獻微信平臺」專注於經學的研究。內容以傳播經學史、經學文獻學的研究成果。
歡迎大家關注。
紅樓夢研究 ID:HLMYJ001 編輯微信:dongzhu1968
「紅樓夢研究」由紅學愛好者聯合創辦,編輯和撰稿人均為哲學、社會學、心理學、經濟學等行業專業人士,大多就職於政府機關、學校和傳媒界,衷心希望與各位紅迷朋友相互學習,共同提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