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夢》中的美食,向來都是很多「吃貨」的關注點。而在《紅樓夢》中,製作過程被詳細寫出來的兩道美食,一道是茄鯗,一道是荷葉湯。
茄鯗這道菜,是劉姥姥二進榮國府的時候出現的。當王熙鳳詳細地介紹了茄鯗的製作過程,劉姥姥不由得感嘆道:「我的佛祖,倒得十來只雞來配它,怪道這個味兒。」
荷葉湯這道美食,準確說來不能算是菜,製作過程也很複雜,是在賈寶玉挨打之後出現的。當時賈母問賈寶玉想吃什麼,賈寶玉笑道:「也不想別的吃,就是那一回做的那小荷葉、小蓮蓬的湯,還好些。」賈母便一疊聲地催人去做,王熙鳳笑道:「老祖宗別急,等我想一想,這模子誰收著呢。」
沒做,要想做成荷葉湯,必須要用到一套銀模子。這套銀模子,一共有四副,都有一尺多長,一寸見方,上面鑿著有豆子大小的花樣,有的是菊花,有的是梅花,有的是蓮蓬,也有的是菱角,共有三四十樣,十分精巧。
見到這套模子,薛姨媽首先感嘆道:「你們府上也想絕了,吃完湯還有這些樣子,若不說出來,我見了這個,也不知道是做什麼用的。」
不過,今天我們要說的,並不是薛姨媽對這套模子的感慨,而是在這道荷葉湯做好了之後,賈府的丫頭和薛家的丫頭,所表現出來的巨大差別。
當荷葉湯做好的時候,賈母正帶著眾人在吃飯,王夫人回頭看到玉釧兒在旁邊站在,便命她給賈寶玉送過去。鳳姐兒說:「她一個人拿不了。」偏巧鶯兒也來了,寶釵便說:「寶兄弟正叫你去打絛子,你們兩個一同去吧。」
面對著熱騰騰的一碗湯,鶯兒犯了難:「這麼遠,怪熱的,怎麼端了去?」玉釧兒笑道:「你放心,我自有道理!」說著,便命一個婆子過來,將湯、飯等物都放在一個捧盒裡,令她端了跟著,她兩個卻空著手。
這在《紅樓夢》中,是一個很小的細節,但卻將賈家丫頭和薛家丫頭的巨大差別,呈現在讀者面前。
一碗湯,究竟該怎麼給遠在怡紅院的賈寶玉拿過去?薛家的丫頭鶯兒認為,唯一的辦法就是自己端過去了,可是路又遠,湯又熱,便很犯難。但是,在賈家的丫頭看來,這根本不是事,賈家有的是下人,這些主子身邊的大丫頭們,做任何事情,都根本犯不著自己親自動手,只需要安排給再低一等的奴僕就可以了。
這件讓鶯兒根本想不到的事,對於玉釧兒來說,是再平常不過的事。
賈家和薛家的區別,也就藏在這裡。薛家從金陵跑到京城,只不過帶了十幾個奴僕,而賈家的姑娘們身邊,隨便哪一位都有十幾個奴僕——林黛玉初進賈府的時候,賈母按照探春等人的標準,給了她兩個貼身掌管釵環盥沐的大丫頭,五六個來回使役的小丫頭,四個教引嬤嬤。後來大家都搬到了大觀園,每個人的房裡又增加了四個小丫頭,兩個婆子。
前後算起來,每位姑娘的身邊,都有十幾個奴僕。而薛寶釵的身邊,只有鶯兒和文杏,再就是那個給林黛玉送燕窩的婆子。人手少,鶯兒自然要事事動手做,但賈家的丫頭們,卻根本不需要這樣,她們只負責動嘴,也難怪那些婆子們,背地裡稱呼她們「副小姐」。
同樣都是主子身邊的大丫頭,薛家的丫頭鶯兒事事都要親自動手做,而賈家的丫頭們,只需要動嘴就定了,這就是兩家丫頭的巨大差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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