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紐西蘭導演妮基·卡羅執導的影片《花木蘭》講述了木蘭不畏艱險、克服重重阻礙,替父從軍、保家衛國的故事。
這是一部改編自同名迪士尼動畫的電影,故事源自中國古代傳說,片名看似簡單到毫無新意,但還是引起了很多女性的共鳴,甚至有女性同胞表示:有一種內在力量被喚醒的感覺。
或許,我們有這種「快感」體驗,正是因為從這部電影中看到了女性身上攻擊性的部分。
1一身戎裝,又美又颯
在中國古代傳說中,花木蘭是四大巾幗英雄之一,她女扮男裝、替父從軍,參與北魏出擊大漠,兵伐北虜的故事流傳千古。
這個家喻戶曉的故事被再度搬上大銀幕,「神仙姐姐」劉亦菲終於落入凡塵,扮演了一回英氣逼人的「女戰士」。
花木蘭
此女不凡,是世人心中的「傳奇」,是巾幗和鬚眉眼中公認的「英雄」。
電影開場的第一個鏡頭,在一片祥和的圍屋內,年幼的花木蘭拿著一支竹竿上躥下跳、飛簷走壁追趕一隻雞。她打翻了祠堂的貢品、踏碎了鳳凰的翅膀,甚至險些從屋簷墜落,最終還是把那隻雞趕進了雞籠。
一名男將領,率領徵兵隊進了圍屋。他替朝廷和皇帝傳達指令:「村民們,我們遭到了北虜的入侵,戰火四起,每戶人家需要派出一名男子充軍。」這座圍屋內家家戶戶都有年輕力壯的男人出來接旨,唯有花家是年邁的老父親出來領命。
在花父接過聖旨的那一刻,因患腿疾不慎跌倒。為了保護年邁的父親,為了維護家族的榮耀,花木蘭趁著父母、妹妹熟睡之際,半夜偷拿了父親的寶劍、披上了父親的盔甲,拿上一紙「徵兵令」便出了圍屋、入了兵營、上了戰場。
在與北虜的廝殺中,第一波敵人被弓箭手擊退,將領下令:「左側方陣,衝啊!」花木蘭一聲怒吼、策馬奔騰、拉弓射敵的姿勢簡直帥到爆。
宏大場面的「人為製造」,那一身戎裝的造型應該是整部電影的「點睛之筆」。
「神仙姐姐」劉亦菲,不愛紅妝愛武裝,女扮男裝、一身戰甲的形象,夠颯、夠美。
愛武裝的花木蘭
2、女兒身,為何要扮上男人裝?
在電影中,木蘭平日裡衣著樸素、不施粉黛。但因為到了適婚年齡,被逼相親,在母親的一番「捯飭」下,昔日的「灰姑娘」變成了「花姑娘」。
只見她一襲紫衣,長發挽成高聳的髮髻,身材婀娜、妝容精緻、楚楚動人,就連老父親見木蘭從閣樓中走出來,都不禁感嘆道:「老天有眼,讓我今生能見到如此嫵媚的女子,今天無疑是我們花家的大日子!」
紅裝花木蘭
當木蘭提著裙角和妹妹在圍屋中央聊天時,在一旁拾掇蔬菜的婦人都驚呆了,手中的菜葉散落了一地。
可見,少女木蘭「盤兒」有多靚、人有多美。
為什麼本該「對鏡貼黃花」的年紀,木蘭要女扮男裝「萬裡赴戎機」呢?
在男權社會,根植於人心的是「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女主內、男主外」,「男人就應當殺伐決斷、孔武有力,女人就應該溫柔如水、小鳥依人」的傳統觀念。
在這種社會背景下,女性的內在力量是被抑制的。女性想和男性一樣拋頭露面、踏入學堂、徵戰沙場是完全不可能實現的幻想。
所以,才有了世人皆知的祝英臺,女扮男裝求學,與梁山伯同窗三載,對方不知她是女兒身,一次拜訪才得知其真實身份。最終,倆人化作一對彩蝶,雙宿雙飛的悽美愛情故事。
此外,穆桂英掛帥、沈復愛妻陳芸女扮男裝,陪其出門遊玩這類故事也是舊時代女性反抗男權社會,彰顯自我的證明。
在那個年代,女性潛在的攻擊性被壓抑了。但哪裡有壓迫,哪裡就有反抗。
颯爽英姿
被壓迫的女性群體,也需要不一樣的「男性體驗」。
「女扮男裝」是女性一次「心靈叛逆」的表達,它給了女性一個被允許和認可的「男性身份」。
雖然這個身份是虛假的、暫時性的,但這個虛假的「外殼」可以保護她們,為她們創造更多的機會、更大的舞臺。
3、男女攻擊性表達的差異化
在電影中有個很有意思的橋段,初入軍營的花木蘭和「男性隊友」們一起吃飯,討論對女人的喜好。一個男兵說道:「我喜歡豐滿的女子,還要有結實的大屁股!」另一個男兵說:「我喜歡親吻櫻桃小嘴的女子!」
而花木蘭的回答是:「我理想的女子要勇敢,而且要有幽默感,還得聰明……」
男人們可以無拘無束,公然用「情色」的語言表達自己的欲望和攻擊性,可木蘭即便藉由男性身份,如此坦誠地表達自己,她的聲音也很快被男人的嘲笑和鄙夷「淹沒」。
男女從未真正平等,這是電影中的事實,也是現實世界的真相。
女權運動的先驅波伏娃在《第二性》中寫道:女性是第二性,排除在男性以外的「他者」。權力歸於男性,女性僅僅是附庸。附庸的庇護來自權力,歧視也來自於權力。事實就是如此,誰家生了女兒也還是嘆惋一陣兒。連在性交中,女性都是處於被動和守勢,像個容器,收納男性的欲望。
即便幾十年過去了,但是現實也不如波伏娃期待中的那麼樂觀。在家庭、職場、社會領域,依然存在著看不見的性別歧視。在職場,男性通過攻擊性可以獲得更多的權力和自我價值感;在職場外,他們也能藉由抽菸、喝酒、桑拿、搓麻將、「飈髒話」等多種娛樂、休閒方式緩解壓力,釋放攻擊性。
而女性則恰恰相反,她們往往用攻擊性來表達失控。大部分女性主動或被動選擇壓抑自我、收斂「銳氣」,拖著疲憊的身體在家庭和職場間尋求平衡感,在忙碌的間隙「擠出」一點時間和空間給自己。
相比較而言,男性表達攻擊性的方式更直接、更具多樣性,而女性則更趨於退讓、隱忍,她們表達攻擊性的方式更含蓄、隱晦,容易轉向自身,產生負罪感。
沙場上的花木蘭
4、釋放攻擊性、活出真自我
在影片中,有很多女性,包括媒婆在內的很多中老年女性都塗著厚厚的脂粉、戴著沉重的頭飾、穿著並不舒適的衣服穿梭於人群,就連武功蓋世、神力無邊的「女巫」也是戴著面具,僅露出半邊人臉面對觀眾。
這些女性隱藏了「面具」之下的「真實自我」,她們不敢釋放天性,在生活中呈現的只是一個精心包裝過的「假自我」。
而「女巫」這個角色則被迫「閹割」了自己「真」與「善」的一面,把攻擊性完全當成了破壞力。
但導演還是讓我們看到了女性活出真自我的「一線曙光」:
在和北虜交戰的過程中,花木蘭所在的北魏騎兵營遭到反擊,隊友死的死、傷的傷,紛紛落馬、撤退,到最後,只剩下木蘭一人拿著弩,騎馬追殺北虜敵軍。
她來到了一個魔幻之地,被「女巫」(鞏俐扮演)幻化的老鷹襲擊在地。「女巫」現身,一番搏鬥下來,她問了木蘭兩次:「你是誰?」花木蘭都假裝鎮定地回答:「我是花軍,中軍士兵。」無奈謊言早已被識破,「女巫」給木蘭下了最後「通牒」:「不敢做真正的自己,那你就去死吧!」
結果,花木蘭被對方的「飛鏢暗器」擊中,當場斃命,但有家族的「圖騰」——浴火鳳凰護佑,假的「花軍」死了,真的「木蘭」活了。
另一個自己
那一刻,木蘭透過父親的寶劍看到了自己的臉,讀懂了那個奧妙的「真」字。
花木蘭毫不猶豫,策馬揚鞭,返回戰場,手持長矛、拔劍殺敵。當她丟盔棄甲,一襲紅衣,長發迎風飄散的瞬間,她找回了自己的真實身份。
只是這一次,她在一場完全屬於男人的大戰中,充分釋放了自己內在的攻擊性,戰出了花木蘭的「真本色」。
男性的一面
釋放另一個自己
溫尼科特說過,每個生命都宛如一個氣泡,若想在這個世界上彰顯存在,就要擴張氣泡的大小。所謂攻擊性,就是氣泡擴張之動力的直接展現。
天使般的花木蘭
攻擊性就是生命力!
我們女性要想活出自我,最正確的姿態是:不遮不掩、不畏懼、不退縮,在男女公共的地盤上釋放攻擊性、活出新的生命力。
脫掉偽裝、掙脫束縛、跨越性別的限制,活出獨一無二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