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優秀的自媒體人,
憑藉自媒體獲得足以碾壓主業的收入,
雙手在鍵盤上敲出美妙的旋律,腦海中不時迸現出智慧的火花,
時而添加一些虛假、時而添加一些挑撥、時而運用春秋筆法,
於是文章便成了一篇充滿指向性、充滿偏激觀點的「妙文」,
一經發布便得到信眾的追捧與支持,
「跳吧,我的玩偶」他笑著合上電腦。
自媒體人的
「善」與「惡」
科學技術的發展帶來媒體方式的轉變,從最原始的門戶到現如今的百家齊鳴,帶來的是更多的就業崗位與更低的就業門檻。
現如今,僅需要幾分鐘的時間,便可以註冊成為一名自媒體,將自己的觀點對外傳播,以期獲得認同與讚美,同時在這個過程中之中,獲得實質性的現實利益。
自媒體是驕傲的,我時常這麼認為,因為每一個做自媒體的人,都有著傳播自身觀點的意圖,也暗含著自身對自身觀點的認同與自信。
這當然是一件好事,觀點的對外傳播需要這種認同與自信作為內驅動力,來使我們渡過自媒體初期的苦悶與收益的缺位。
有的人沒有渡過這一時期,他所傳遞的思想與觀點,正如石沉大海一般,沒有在網際網路中激起任何波瀾。他的到來與他的離去,都是寂靜無聲的。
有許多人幸運的得以度過了這段枯寂期,他找到了正確傳播自己思想與觀點的方式,他的思想與觀點往往可以收穫足夠的受眾,並對其進行影響。
這是一件好事,一件使自己充滿榮耀與自信的好事;但這也是一件壞事,榮耀與自信的降臨,往往面臨著「善」與「惡」的抉擇。
01 抉擇
我們人類個體有耐受性,那些新奇的事物,將逐漸使我們感到「無趣」,不再起到原有的效應與影響。
邊際遞減效應、認知閉合需要,實際上都在解釋這種耐受性,讀者的認知與互動雖然仍在起效,但卻逐漸不再那麼令人感到有趣,那些榮耀與自信,也逐漸地消退。
「這也是為何許多人執著於除讀者外的認同,比如官號轉發、平臺認可,但這些刺激也會隨著次數的增加而逐漸衰退。」
當「有趣」變為「無趣」,來自於精神上的激勵逐漸消退,也就失去了長久發展的計劃,從而許多自媒體便轉變了自己的行為方式,將初衷觀點的輸出,轉化為了現實利益的獲取。
此時原先的初衷與良知不會再成為束縛,自媒體為了賺取更多的流量收益,採取偏激、挑撥性的寫作方式,網絡中也充滿了有意掩蓋信息點的偏激性觀點。
這並非空穴來風,18年網信辦針對自媒體亂象開展了針對性的清理整治行動,同年也發布了《對自媒體不能放任自流》的公告。
近些年來,網際網路中許多自媒體,確實通過一些春秋筆法,偏激性地挑撥大眾,進一步激化了網際網路中的「戾氣」,並造成了非常不良的其他影響。
激化矛盾:當自媒體開始轉化寫作方式,最需要的一點,便是認清楚自己應該挑撥誰、打擊誰,並需要認識到應該通過什麼語言、什麼結構、什麼方式去進行引導,而在這種寫作方式之下,顯然原本摩擦的兩個群體之間,可能會形成更為激烈的對立。影響個體:自媒體的內容契合某一群體的偏激觀點的同時,必然會對契合的群體進行鼓勵或認同,從而進一步激化了個體的偏激性,使個體認為自己的偏激觀點是「正確的」。新人模仿:當偏激性觀點可以賺得盆滿缽滿,當挑撥性言論可以跨過文筆、思考而快速獲得利益,所吸引的後來者,又怎麼會是願意保持理性、保持良知的自媒體人呢?即使是有良知、理性的後來者,又能堅持多久不被侵蝕、腐化?
自媒體人與
萬千人
但沒有人不希望成為一個客觀理性的自媒體人,沒有人不希望可以賺得一份安心並具有積極意義的「收益」。
但隨著精神刺激的減少,許多原本理性客觀的自媒體人,在「善」與「惡」之間進行了抉擇,也嘗到了挑撥、偏激帶來的「甜頭」。
但他們偏激的觀點,並非在挑戰世俗觀點,相反很可悲的一件事是,他們的偏激或許正是順應了世俗觀點。
自媒體人所謂的「惡」,或許只是一種回歸,不過是回到了他「來」的地方。
01道德許可
我曾經也有多次踏入流量思維之中,也嘗試過使用偏激、挑撥的方式進行寫作,我也品嘗到了這種方式帶來的「果實」。
但回想我做自媒體的初衷,本身便是不滿於網絡中充斥著的偏激觀點、本身便是不滿於流量思維帶來的「毫無底線」。
而我在陷入「偏激觀點」時,並沒有感到任何的不妥,甚至於我認為我是可以、值得「原諒」的。
因為我輸出了許多理性客觀的知識,一直秉承原創、深度思考標準在進行寫作,這使我獲得了一定意義上的「道德許可」。
正如普林斯頓大學心理學家貝努瓦·莫林,通過研究所發現的當我們有一個明確的道德標準後,反而更傾向於違背這種道德標準。
在符合道德標準的要求下,我已經付出了許多努力,在陷入流量思維使用「偏激性」觀點時,我再告訴自己:「我已經遵守了那麼多久,偶爾的放縱無傷大雅」。
於是在我使用「偏激」的觀點進行寫作時,並沒有受到良心上的譴責,反而認為這是一種應有的「安慰」。
02 信息繭房
理性能使人自由——斯賓諾莎
偏激、非理性的觀點,在一個理想狀態下,並不會存在生存的土壤,陷入偏激的流量思維之中,只會遭受打擊、排擠與抵制。
但現如今,反而是偏激的觀點更有生存土壤,不僅具有更多的點擊、流量,並且更容易獲得贊同與支持。
因為群體本身便不是理性的,偏激性觀點更能符合他們個人的定位,使他們獲得認同感,而對其他群體的攻擊,更能使他們獲得滿足感。
凱斯·桑斯坦在其書中講述過信息繭房的概念,指的是我們習慣性被自己感興趣的信息所引導,從而忽略了社會中的其他觀點,陷入偏激之中。
使用偏激寫作方式的自媒體人,更願意與偏激的同行交流;喜歡偏激內容的個體,更願意點擊標題具有鮮明立場的內容。
不得不說,有人將推薦流、分發、個人日報的技術,稱為「技術作惡」,這使得個人更加受制於信息繭房之中。
但我們從來不是在封閉環境中獲取信息,我們有著多種多樣的信息獲取渠道,其中既有書本,也有網絡媒體,還有電視、報紙,甚至是朋友之間的交流。
因此,自媒體與個人陷入信息繭房之中,與其說是一種被「技術」所影響,不如說是自己選擇了這種道路,無非是「技術」並沒有提醒他們、警示他們這是一種「錯誤」的行為。
於是自媒體從業者拋棄良知換取利益;閱讀者拋棄思考換取滿足。
未來
還有多遠?
深度兼具理性的圖文內容,何時可以獲得更多人的瀏覽與認同,從而使內容生產者不必在「善」與「惡」之間抉擇?
或許需要在某一個時間,大眾可以吐掉含在嘴裡的「奶嘴」,然後來一次轟轟烈烈的文藝復興。
但那可以實現嗎?在我看來,深度、理性圖文的回歸是必然,但並非通過文藝復興的方式,反而是需要通過推薦算法的幫助。
01 推薦算法
前文說道,分發、推薦流算法,使每個人只能接收到自己感情緒的內容,從而在刻意的引導下與自我的選擇中,陷入信息繭房。
許多人說信息繭房是牢不可破的,隨著時間的推移,信息偏食帶來的惡果只會愈發嚴重,也更加難以掙脫。
如果我們賦予算法一種決定性,它影響著我們接收信息的一切,使我們陷入信息繭房,是否也意味著,當算法成熟後,信息繭房也會被刻意的算法所改變。
要知道,技術帶動的從來不僅是技術的進步,它同時帶動著人類認知的進步,正如在顯微鏡發明之前,我們可能無法輕鬆的觀察微觀世界。
那麼,當算法逐步成熟,可以在用戶即將陷入偏激觀點時,有意的、有效的推送具有糾正性的觀點,配合類似於「頭條精選」頻道的擴容信息頻道時,信息繭房自然是不攻自破。
而偏激觀點的綜合受眾減少,自然倒逼內容生產者轉而回歸理性。
02 「愛」回歸
只有審美的趣味才能導致社會的和諧,因為它在個體身上奠定和諧——席勒
現如今我們處於偏激受眾多於理性受眾的困境之中,這是經年累月的受眾、內容生產者的互相影響所導致的。
這使得許多人,包括內容生產者自己,陷入了偏激的社會達爾文主義,認為在社會之中只有強者可以生存,而弱者必遭消滅。
於是每個人都希望成為強者,而在這個過程中,所謂的道德、良知、公序,則成為了「變強」道路之上的阻力。戾氣,我認為很符合這種主義盛行後的氛圍。
但社會存在的意義,人與人之間溝通、合作的,本身便是由道德、良知、公序作為基礎之一承載。
因此,這種偏激顯然是一種「錯誤」的行為,而隨著算法的成熟,開拓受眾視野、指引受眾回歸理性客觀,便是技術的「向善」。
實話說我很不願提起社會中的「愛」,因為這必然會導致攻擊與不滿,但社會中的「愛」缺乏,或許正是每個人都緊張、焦慮、痛苦的根源。
技術的「向善」,帶來最大的變化,便是眾人可以從無止休的猜疑、提防、揣摩、陷害中掙脫出來,將精力分配到真正對家庭、對社會有意義的事情之中。
技術帶動的個人認知改善,將擠壓偏激觀點的存在空間,從而進一步激發社會中的「愛」;那麼,我們還可以說深度內容沒有市場,未來必遭淘汰嗎?
深度內容沒有受眾,自媒體本質便是通過誘導獲取利益?在我看來深度內容、理性觀點,無論如何均有生存的空間。
我可以看到平臺與官方所做的努力,也相信終有一天,每一位理性客觀的自媒體人,都能找到適合自己的領域與生存方式。
那一天,並不會太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