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藏》裡有一本書叫做《化書》,作者是譚峭(下圖),被稱為譚子,唐朝末年到五代時期的人。譚峭是高幹子弟,父親是高官,可他十幾歲就離家出走,他父親以為他失蹤了傷心得不行,可過了十來年,一身破道服,穿著破鞋,戴著破帽,嬉皮笑臉的譚峭又回家了,據說還把他父親也一起帶走修道去了。
有人問過譚峭道是怎麼修的?譚峭嘻嘻的念了一首詩:「線作長江扇作天,靸鞋拋向海東邊。蓬萊此去無多路,只在譚生拄杖前。」靸鞋是古代的拖鞋,蓬萊是道教仙境之一。譚峭說,長江跟線一樣小,天也跟扇一樣小,我把拖鞋一拋就飛到海邊,去往蓬萊仙境的路在哪找?簡單,就如在我手中拿著的這根拄杖般清晰明了。
在哪裡?就在這裡。
這類似佛教的偈子一樣,如《金剛經》中佛告訴須菩提「應如是住,如是降伏其心」。佛不在西天,就在你這裡。
學佛學道的人有時把人世間稱為紅塵。為什麼把人世間稱為紅塵?據說在唐朝就如此稱呼,唐代首都在長安,今日西安一帶,那會水泥路、瀝青路是不用想的,能有青磚鋪的路都是重要幹道,大部分路都是土路,北方一帶紅土居多,而交通工具又是馬車,車輪一轉,北方的紅土揚起來,半空看見是紅顏色的灰塵,所以稱為紅塵滾滾。
佛教化救度了無量無數無邊的眾生,心裡並沒有說某一個眾生是我度的。絕沒有這個觀念。這是佛的願力和胸襟,學佛先要學這個胸襟,就是說雖幫助了千千萬萬人,心中沒有一念認為是自己的功勞。佛的境界謙退到極點,他要度盡了一切的眾生,而心胸中沒有絲毫教化人、度人之念。所以,佛同其他宗教解釋的教主是不同的,佛沒有權威性,非常平凡,很平實,只說你的成就是你的努力。
解脫是靠自己,不是靠他力。
《金剛經》說四相,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相」這個字,就是現象,文字上是現象,依照人的思想心理來說就是觀念。
人的煩惱都因這四相而起。
要去了這四相,完全離開了這四相,才可說是學佛的真正境界。
儒家經常告誡人,不要得意忘形,這是很難做到的。一個人發了財,有了地位,有了年齡,或者有了學問,自然氣勢就很高,得意忘形了。所以,人做到得意不忘形很難。
但南懷瑾先生說,有更多人是失意忘形,說一個人可以在功名富貴的時候,修養蠻好,一到沒了功名富貴時就完了,變了,自己都覺得自己矮了、小了,變成失意忘形。
孔夫子說:「貧而無怨難,富而無驕易。」失意不忘形比得意不忘形還要難。
得意忘形與失意忘形其實都是心有所住,有所住,就被一個東西困住了。
學佛,並不是讓你崇拜偶像,不是讓你迷信,應無所住而行布施,是解脫,大解脫,一切事情,物來則應,物去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