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毛珍貴錄音:我與荷西的愛情

2021-02-24 氣場範

《萬水千山走遍》、《雨季不再來》、《夢裡花落知多少》……在如今談起,仿佛已隔著萬水千山的八十年代,多少男孩女孩因為讀了她的故事,有了「世界這麼大,我想出去看看」的夢想,又有多少人因為她與荷西的愛情,第一次聽說「撒哈拉」這個名字。她特立獨行、不依常規,她與人和善、厭惡虛假,她用善良、憂傷、憐憫的目光關注自我,關注周遭的世界,作品的字裡行間總是溢滿了悲情的美麗。25年前的1月4日,她在臺灣榮民總醫院就醫期間,自殺身亡,沒有留下一句遺言。她是三毛。

三毛生前錄音,講述自己與荷西的愛情

1989年,三毛回到大陸尋根,在重慶拍下了這張照片


三毛與荷西

三毛的話:

如果有來生,

要做一顆樹,

站成永恆,

沒有悲歡的姿勢,

一半在土裡安詳,

一半在風裡飛揚,

一半灑落陰涼,

一半沐浴陽光,

非常沉默非常驕傲,

從不依靠,從不尋找。

我來不及認真的年輕,待明白過來時,只能選擇認真的老去。

對於朋友的失望,大半來自對方所言所行,達不到自己對他所要求的標準。而我卻認為,朋友是不能要求的,一點也不能,因為我們沒有權利。

可進可出,若即若離,可愛可怨,可聚而不會散,才是最天長地久的一種好朋友。

荷西:你是不是一定要嫁個有錢人?

三毛:如果我不愛他,他是百萬富翁我也不嫁,如果我愛他,他是千萬富翁我也嫁。

荷西:說來說去,你還是要嫁有錢人。

三毛:不是哦不是哦,我只要一天三頓飯就好,如果需要的話,我還可以少吃一點。

每想你一次,天上飄落一粒沙,從此行成了撒哈拉。

每想你一次,天上就掉下一滴水,於是形成了太平洋。

一個人至少擁有一個夢想,有一個理由去堅強,心若沒有棲息的地方,到哪裡都是在流浪。



愛的尋求

——摘自《撒哈拉的故事》

鄰近我住的小屋附近,在七八個月前開了一家小小的雜貨店,裡面賣的東西應有盡有,這麼一來,對我們這些遠離小鎮的居民來說實在方便了很多,我也不用再提著大包小包在烈日下走長路了。

這個商店我一天大約要去四五次,有時一面燒菜,一面飛奔去店裡買糖買麵粉,在時間上總是十萬火急,偏偏有時許多鄰居買東西,再不然錢找不開,每去一趟總不能如我的意十秒鐘就跑個來回,對我這種急性子人很不合適。買了一星期後,我對這個管店的年輕沙哈拉威人建議,不如來記帳吧,我每天夜裡記下白天所買的東西,到了滿一千塊幣左右就付清。這個年輕人說他要問他哥哥之後才能答覆我,第二天他告訴我,他們歡迎我記帳,他們不會寫字,所以送了我一本大簿子,由我單方面記下所欠積的東西。於是從那時候開始我就跟沙侖認識了。

沙侖平日總是一個人在店裡,他的哥哥另外有事業,只有早晚來店內晃一下。每一次我去店內結帳付錢時,沙侖總堅持不必再核對我做的帳,如果我跟他客氣起來,他馬上面紅耳赤吶吶不能成言,所以我後來也不堅持他核算帳了。

因為他信任我,我算帳時也特別仔細,不希望出了差錯讓沙侖受到責怪。這個店並不是他的,但是他好似很負責,夜間關店了也不去鎮上,總是一個人悄悄的坐在地上看著黑暗的天空。他很木訥老實,開了快一個月的店,他好似沒有交上任何朋友。

有一天下午,我又去他店裡結帳,付清了錢,我預備離去,當時沙侖手裡拿著我的帳簿低頭把玩著,那個神情不像是忘了還我,倒像有什麼話要說。

我等了他兩秒鐘,見他還是那個樣子不響,於是我將他手裡的帳簿抽出來,對他說:「好了,謝謝你,明天見!」就轉身走出去。

他突然抬起頭,對我喚著:「葛羅太太——」我停下來等他說話,他又不講了,臉已經漲得一片通紅。

「有什麼事嗎?」我很和氣的問他,免得加深他的緊張。

「我想——我想請您寫一封重要的信。」他說話時一直不敢抬眼望我。

「可以啊!寫給誰?」我問他,他真是太怕羞了。

「給我的太太。」他低得聲音都快聽不見了。

「你結婚了?」我很意外,因為沙侖吃住都在這個小店裡。無父無母,他哥哥一家對待他也十分冷淡,從來不知道他有太太。

他再點點頭,緊張得好似對我透露了一個天大的秘密。「太太呢?在哪裡?為什麼不接來?」我知道他的心理,他自己不肯講,又渴望我問他。

他還是不回答,左右看了一下,確定沒有人進店來,他突然從櫃檯下面抽出一張彩色的照片來塞在我手裡,又低下頭去。

這是一張已經四周都磨破角的照片,裡面是一個阿拉伯女子穿著歐洲服裝。五官很端正,眼睛很大,但是並不年輕的臉上塗了很多化妝品,一片花紅柳綠。衣服是上身一件坦胸無袖的大花襯衫,下面是一條極短已經不再流行的蘋果綠迷你裙,腰上系了一條銅鏈子的皮帶,胖腿下面踏了一雙很高的黃色高跟鞋,鞋帶子成交叉狀扎到膝蓋。黑髮一部分梳成鳥巢,另一部分披在肩後。全身掛滿了廉價的首飾,還用了一個發光塑膠皮的黑皮包。

光看這張照片,就令人眼花撩亂,招架不及,如果真人來了,加上香粉味一定更是精彩。

看看沙侖,他正熱切地等著我對照片的反應,我不忍掃他的興,但是對這朵「阿拉伯人造花」實在找不出適當讚美的字眼,只有慢慢的將照片放回在櫃檯上。

「很時髦,跟這兒的沙哈拉威女孩們太不相同了。」我只有這麼說,不傷害他,也不昧著自己良心。

沙侖聽我這麼說,很高興,馬上說:「他是很時髦,很美麗,這裡沒有女孩比得上她。」

我笑笑問他:「在哪兒?」

「她現在在蒙地卡羅。」他講起他太太來好似在說一個女神似的。

「你去過蒙地卡羅?」我懷疑自己聽錯了。

「我沒有,我們是去年在阿爾及利亞結婚的。」他說。

「結了婚,她為什麼不跟你回沙漠來?」

他的臉被我一問,馬上黯淡下來了,熱切的神情消失了。「沙伊達說,叫我先回來,過幾日她跟她哥哥一同來撒哈拉,結果,結果——」

「一直沒有來。」我替他將話接下去,他點點頭看著地。「多久了?」我又問。

「一年多了。」

「你怎麼不早寫信去問?」

「我——」他說著好似喉嚨被卡住了。「我跟誰去講——」他嘆了一口氣。

我心裡想,你為什麼又肯對我這個不相干的人講了呢?「拿地址來看看。」我決定幫他一把。

地址拿出來了,果然是摩納哥,蒙地卡羅,不是阿爾及利亞。

「你哪裡來的這個地址?」我問他。

「我去阿爾及利亞找過我太太一次,三個月以前。」他吞吞吐吐地說。

「哎呀,怎麼不早講,你話講得不清不楚,原來又去找過了。」

「她不在,她哥哥說她走了,給了我這張照片和地址叫我回來。」

千裡跋涉,就為了照片裡那個俗氣女人?我感嘆的看著沙侖那張忠厚的臉。

「沙侖,我問你,你結婚時給了多少聘金給女方?」突然想到沙漠裡的風俗。

「很多。」他又低下頭去,好似我的問觸痛了他的傷口。

「多少?」我輕輕的問。

「三十多萬。」(合臺幣二十多萬。)

我嚇了一跳,懷疑的說:「你不可能有那麼多錢,亂講!」

「有,有,我父親前年死時留下來給我的,你可以問我哥哥。」沙侖頑固地分辯著。

「好,下面我來猜。你去年將父親這筆錢帶去阿爾及利亞買貨,要運回撒哈拉來賣,結果貨沒有買成,娶了照片上的沙伊達,錢送給了她,你就回來了,她始終沒有來。我講的對不對?」

一個很簡單拆白黨的故事。

「對,都猜對了,你怎麼像看見一樣?」他居然因為被我猜中了,有點高興。

「你真不明白?」我張大了眼睛,奇怪得不得了。

「我不明白她為什麼不肯來這裡,所以拜託你一定要寫信給她,告訴她,我——我——」他情緒突然很激動,用手託住頭。「我現在什麼都沒有了。」他喃喃的說。

我趕快將視線轉開去,看見這個老實木訥的人這麼真情流露,我心裡受到了很大的感動。從第一次見到他時開始,他身上一直靜靜的散發著一種很孤苦的悲戚感。就好像舊俄時代小說裡的那些忍受著巨大苦難的人一樣。

「來吧,來寫信,我現在有空。」我打起精神來說。

這時沙侖輕輕的懇求我:「請你不要告訴我哥哥這寫信的事。」

「我不講,你放心。」我將帳簿打開來寫信。

「好,你來講,我寫,講啊……」我又催他。

「沙伊達,我的妻——」沙侖發抖似的吐出這幾個字,又停住了。

「不行,我只會寫西班牙文,她怎麼念信?」明明知道這個女騙子根本不會念這封信,也不會承認是他什麼太太,我又不想寫了。

「沒關係,請你寫,她會找人去念信的,求求你……」沙侖好似怕我又不肯寫,急著求我。

「好吧!講下去吧!」我低頭再寫。

「自從我們去年分手之後,我念念不忘你,我曾經去阿爾及利亞找你——」我看得出,如果沙侖對這個女子沒有巨大的愛情,他不會克服他的羞怯,在一個陌生人的面前陳述他心底深藏著的熱情。

「好啦!你來籤名。」我把寫好的信從帳簿上撕下來,沙侖會用阿拉伯文寫自己的名字。

沙侖很仔細的籤了名,嘆了口氣,他滿懷希望的說:「現在只差等回信來了。」

我望了他一眼,不知怎麼說,只有不響。

「回信地址可以用你們的郵局信箱號碼嗎?荷西先生不會麻煩吧?」

「你放心,荷西不在意的,好,我替你寫回信地址。」我原先並沒有想到要留回信地址。

「現在我親自去寄。」

沙侖向我要了郵票,關了店門,往鎮上飛奔而去。

從信寄出去第二日開始,這個沙侖一看見我進店,就要驚得跳起來,如果我搖搖頭,他臉上失望的表情馬上很明顯地露出來。這樣早就開始為等信痛苦,將來的日子怎麼過呢?一個月又過去了,我被沙侖無聲的糾纏弄得十分頭痛,我不再去他店裡買東西,我也不知道如何告訴他,沒有回信,沒有回信,沒有回信——死心算了。我不去他的店,他每天關了店門就來悄悄的站在我窗外,也不敲門,要等到我看到他了,告訴他沒有信,他才輕輕的道聲謝,慢慢走回小店前,坐在地上呆望著天空,一望好幾小時。

過了很久一陣,有一次我開信箱,裡面有我幾封信,還有一張郵局辦公室的通知單,叫我去一趟。

「是什麼東西?」我問郵局的人。

「一封掛號信,你的郵箱,給一個什麼沙侖——哈米達,是你的朋友,還是寄錯了?」

「啊——」我拿著這封摩納哥寄來的信,驚叫出來,全身寒毛豎立。抓起了信,往回家的路上快步走去。

我完全錯估了這件事情,她不是騙子,她來信了,還是掛號信,沙侖要高興得不知什麼樣子了。

「快念,快念!」

沙侖一面關店一面說,他人在發抖,眼睛發出瘋子似的光芒。

打開信來一看,是法文的,我真對沙侖抱歉。

「是法文——」我咬咬手指。

沙侖一聽,急得走投無路。「是給我的總沒錯吧!」他輕輕的問。深怕大聲了,這個美夢會醒。

「是給你的,她說她愛你。」我只看得懂這一句。

「隨便猜猜,求你,還說什麼?」沙侖像瘋子了。

「猜不出,等荷西下班吧。」

我走回家,沙侖就像個殭屍鬼似的直直的跟在我後面,我只好叫他進屋,坐下來等荷西。

荷西有時在外面做事受了同事的氣,回來時臉色會很兇,我已經習慣了,不以為意。

那天他回來得特別早,看見沙侖在,只冷淡的點點頭,就去換鞋子,也不說一句話。沙侖手裡拿著信,等荷西再注意他,但是荷西沒有理他,又走到臥室去了,好不容易又出來了,身上一條短褲,又往浴室走去。

沙侖此時的緊張等待已經到了飽和點,他突然一聲不響,拿著信,啪一下跪在荷西腳前,好似要上去抱荷西的腿。我在廚房看見這情景嚇了一大跳,沙侖太過份了,我對自己生氣,將這個瘋子弄回那麼小的家裡來亂吵。

荷西正在他自己的那個世界裡神遊,突然被沙侖在面前一跪,嚇得半死,大叫:「怎麼搞的,怎麼搞的,三毛,快來救命啊——」

我用力去拉沙侖,好不容易將他和荷西都鎮定住了,我已經累得心灰意懶了,只恨不得沙侖快快出去給我安靜。荷西念完了信,告訴沙侖:「你太太說,她也是愛你的,現在她不能來撒哈拉,因為沒有錢,請你設法籌十萬塊西幣,送去阿爾及利亞她哥哥處,她哥哥會用這個錢買機票給她到你身邊來,再也不分離了。」

「什麼?見她的大頭鬼,又要錢——」我大叫出來。

沙侖倒是一點也不失望,他只是一遍一遍的追問荷西:「沙伊達說她肯來?她肯來?」他的眼光如同在做夢一般幸福。

「錢,沒有問題,好辦,好辦——」他喃喃自語。

「算啦,沙侖——」我看勸也好似勸不醒他。

「這個,送給你。」沙侖像被喜悅衝昏了頭,脫下他手上唯一的銀戒指,塞在荷西手裡。

「沙侖,我不能收,你留下給自己。」荷西一把又替他戴回他手指去。

「謝謝,你們幫了我很多。」沙侖滿懷感激的走了。

「這個沙侖太太到底怎麼回事?沙侖為她瘋狂了。」荷西莫名其妙的說。

「什麼太太嘛,明明是個婊子!」這朵假花只配這樣叫她。

自從收到這封信之後,沙侖又千方百計找到了一個兼差,白天管店,夜間在鎮上的大麵包店烤麵包,日日夜夜的辛勞工作,只有在清晨五點到八點左右可以睡覺。

半個月下來,他很快的憔悴下來,人瘦了很多,眼睛布滿血絲,頭髮又亂又髒,衣服像抹布一樣縐,但是他話多起來了,說話時對生命充滿盼望,但是我不知怎的覺得他內心還是在受著很大的痛苦。

過了不久,我發覺他煙也戒掉了。

「要每一分錢都省下來,煙不抽不要緊。」他說。

「沙侖,你日日夜夜辛苦,存了多少?」我問他。

兩個月以後,他已是一副骨架子了。

「一萬塊,兩個月存了一萬,快了,快了,你不用替我急。」他語無倫次,長久的缺乏睡眠,他的神經已經衰弱得不得了。

我心裡一直在想,沙伊達有什麼魔力,使一個只跟她短短相處過三天的男人這樣愛她,這樣不能忘懷她所給予的幸福。

又過了好一陣,沙侖仍不生不死的在發著他的神經,一個人要這樣撐到死嗎?

一個晚上,沙侖太累了,他將兩隻手放到烤紅的鐵皮上去,雙手受到了嚴重的燙傷。白天店裡的工作,他哥哥並沒有許他關店休息。

我看他賣東西時,用兩隻手腕處夾著拿東西賣給顧客,手忙腳亂,拿了這個又掉了那個。他哥哥來了,冷眼旁觀,他更緊張,蕃茄落了一地,去撿時,手指又因為灌膿,痛得不能著力,汗,大滴大滴的流下來。

可憐的沙侖,什麼時候才能從對沙伊達瘋狂的渴望中解脫出來?平日的他顯得更孤苦了。

自從手燙了之後,沙侖每夜都來塗藥膏,再去麵包店上工。只有在我們家,他可以盡情流露出他心底的秘密,他已完全忘記了過去沙伊達給他的挫折,只要多存一塊錢,他夢想的幸福就更接近了。

那天夜裡他照例又來了,我們叫他一同吃飯,他說手不方便,乾脆就不吃東西。

「我馬上就好了,手馬上要結疤了,今天也許可以烤麵包了,沙伊達她——」他又開始做起那個不變的夢。

荷西這一次卻很憐憫溫和的聽沙侖說話,我正將棉花紗布拿出來要給沙侖換藥,一聽他又講了又來了,心裡一陣煩厭,對著沙侖說:「沙伊達,沙伊達,沙伊達,一天到晚講她,你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沙—伊—達—是——婊子。」

我這些話衝口而出,也收不回來了。荷西猛一下抬起頭來注視著沙侖,室內一片要凍結起來的死寂。

我以為沙侖會跳上來把我捏死,但是他沒有。我對他講的話像個大棍子重重的擊倒了他,他緩緩的轉過頭來往我定定的望著,要說話,說不出一個字,我也定定的看著他瘦得像鬼一樣可憐的臉。

他臉上沒有憤怒的表情,他將那雙燙爛了的手舉起來,望著手,望著手,眼淚突然譁一下流瀉出來,他一句話也沒有講,奪門而出,往黑暗的曠野裡跑去。

「你想他明白受騙了嗎?」荷西輕輕的問我。

「他從開始到現在,心裡一直明明白白,只是不肯醒過來,他不肯自救,誰能救他。」我肯定沙侖的心情。

「沙伊達用蠱術迷了他。」荷西說。

「沙伊達能迷住他的不過是情慾上的給予,而這個沙侖一定要將沙伊達的肉體解釋做他這一生所有缺乏的東西的代表,他要的是愛,是親情,是家,是溫暖。這麼一個拘謹孤單年輕的心,碰到一點即使是假的愛情,也當然要不顧一切的去抓住了。」

荷西一聲不響,將燈熄了,坐在黑暗中。

第二天我們以為沙侖不會來,但是他又來了,我將他的手換上藥,對他說:「好啦!今晚烤麵包不會再痛了,過幾天全部的皮都又長好了。」

沙侖很安靜,不多說話,出門時他好似有話要說,又沒有說,走到門口,他突轉過身來,說了一聲:「謝謝!」

我心裡一陣奇異感覺,口裡卻回答說:「謝什麼,不要又在發瘋了,快走,去上工。」

他也怪怪的對我笑了一笑,我關上門心裡一麻,覺得很不對勁,沙侖從來不會笑的啊!

第三天早晨,我開門去倒垃圾,拉開門,迎面正好走來兩個警察。

「請問您是葛羅太太?」

「是,我是。」我心裡對自己說,沙侖終於死了。

「有一個沙侖哈米達——」

「他是我們朋友。」我安靜的說。

「你知道他大概會去了哪裡?」

「他?」我反問他們。

「他昨夜拿了他哥哥店裡要進貨的錢,又拿了麵包店裡收來的帳,逃掉了……」

「哦——」我沒有想到沙侖是這樣的選擇。

「他最近說過什麼比較奇怪的話,或者說過要去什麼地方嗎?」警察問我。

「沒有,你們如果認識沙侖,就知道了,沙侖是很少說話的。」

送走了警察,我關上門去睡了一覺。

「你想沙侖怎麼會捨得下這片沙漠?這是沙哈拉威人的根。」荷西在吃飯時說。

「反正他不能再回來了,到處都在找他。」

吃過飯後我們在天台上坐著,那夜沒有風,荷西叫我開燈,燈亮了,一群一群的飛蟲馬上撲過來,它們繞著光不停的打轉,好似這個光是它們活著唯一認定的東西。我們兩人看著這些小飛蟲。

「你在想什麼?」荷西說。

「我在想,飛蛾撲火時,一定是極快樂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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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引言:記得有一年暑假,一天晚上閒著無聊,突然間看到一個電視臺在播關於「西部歌王」王洛賓的電視劇,瞬間來了興趣,追完了這部劇,這便是我初識王洛賓。故事的內容是這樣的:一群熱愛音樂的年輕人,踏著王洛賓先生走過的路,走上了一條尋音之旅。他們找到了王洛賓的故事、他的歌曲、以及他的愛情。
  • 高中生荷西?都不是!
    作家三毛三毛大家都很熟悉,是臺灣作家,與瓊瑤齊名,而且是瓊瑤阿姨的閨蜜。荷西對三毛一見傾心,便向其求婚,他對三毛說:你等我6年,等我讀完大學4年,再服2年兵役,6年後我來娶你。三毛根本沒有把他的話放在心上。6年後,三毛經歷感情中起起伏伏,偶然機會再次來到西班牙,他想起了那個小男孩荷西,便給他寫了一封信,倆人便在了一起,很快便結了婚。
  • 三毛與荷西結婚6年,膝下無兒女,為何在生命彌留時說看到孩子?
    這段話應該很適合三毛和荷西。三毛是中國臺灣著名女作家和旅遊家,荷西是她的丈夫。荷西不是第一個追三毛的男人,也不是第一個和三毛談戀愛的人,但卻是真正和三毛結婚的人。儘管三毛和荷西相遇得晚,但他們轟轟烈烈的愛情卻讓世人都知道了三毛和荷西的相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