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幻電影:情感敘事所涉及的倫理關係

2021-02-14 廈門遊於藝

在人類社會中,情感可以根據其緣起或對象性區分為對人情感(包括對已情感,亦稱自我情感)、對物情感和對事情感。上述三類情感中,對人情感在倫理研究中處于格外重要的地位。基於上述認識,對科幻電影有關情感的創意至少可以從下述三種不同的角度加以分析,即人類之間的情感關係、人類與異類之間的情感關係,以及異類之間的情感關係。情感還可以根據內心體驗或主體性區分為痛苦與歡樂、怨恨與感激等多種類型,我國古代所謂「七情」(喜、怒、憂、思、悲、恐、驚)便是一種有影響的學說。考慮到科幻電影本身的特點,下文根據本書第一篇的分類系統,從人類與自然生命、人造生命和外星生命的關係來闡述相關影片所涉及的倫理問題。

(一)血緣、身體與獸性:涉及自然生命的情感關係

在後人類的視野中,所謂「自然生命」主要包括變種人、電子人與類智人。他們的生命是在自然進化的過程中產生的,不過,可能在人類影響下、通過人為進化而形成新的屬性。人類可能將他們當成同類來接納(因為在身體構造上具備相似性或相承性),也可能將他們當成異類來排斥(因為在身體構造上畢竟還存在差別性或變異性)。

1、血緣問題:涉及變種人的情感關係

如果承認遺傳與變異是進化所包含的兩種基本傾向的話,那麼,不難認識到物種界限只有相對的意義。儘管如此,如果承認進化是以種群為單位進行的話,那麼,上述界限又具備不可抹殺的價值。正因為如此,人們一方面肯定雜交(指不同種、屬或品種的動、植物進行交配)對於提高生物的環境適應性的意義,另一方面又注意到受精後的生殖隔離(包括雜種不活、雜種不育和雜種衰敗等)的限制。人類自身的繁衍同樣存在遺傳與變異現象。從遺傳的角度看,必須重視血統(指不間斷繼承同一祖先血緣的子孫直系親族)的一致性;從變異的角度看,必須對有利變異和不利變異加以區分,同時還要從倫理角度為人口生產和基因工程劃定紅線。基因工程既帶來了對於獲得超能力的憧憬,又喚起了喪失人性的恐懼。前者集中表現在系列影片《X戰警》等作品中,後者則可以在美國《我是傳說》(I Am Legend,2007)中找到印證。它主要描寫紐約廢墟倖存醫生尋找對付經過基因改造的麻疹病毒的方法。本片始於充滿樂觀情調的電視訪談。接受採訪的是利用基因重組技術對麻疹病毒進行改造、成功治癒癌症的科學家。誰也沒料到:到2009年,這種經過基因改造的麻疹病毒變成致命因素,殺死了佔全球60億人口94%的感染者,將餘下的5%變異成裸身掠食的黑暗獵人(Darkseekers),對光線敏感。只有1%免疫。他們不再是人類,但仍然保留了一些人性和情感。

上述認識是我們探討涉及變種人的情感關係的基本前提。這類關係至少包括:(1)變種人所懷的自我情感,這既是指作為同類的變種人彼此之間的情感,又是指當事人能否接受自己。日本《蘑菇人瑪坦戈》(Matang,1963)描寫海難倖存者漂流到荒島上,因吃蘑菇而慢慢變成蘑菇。主人公是一位大學教授。他雖然逃了出來,但無法擺脫變成蘑菇的厄運。這時,他想也許當初還不如與所愛的人一起留在島上。與意中人一起變成蘑菇,總比自個兒遭到正常人的歧視強。(2)變種人對待純種人的情感。美國《豹妹》(Cat People,1982)的主人公因為接受人類倫理影響而拒絕與其兄交媾,這種兄妹之間性行為本是豹人一族歷來所允許的(直至他們的父母都是如此)。她還面臨著更嚴峻的考驗:如果不能殺掉追蹤並捕殺一個自己所愛之人的話,她將無法恢復人形(其兄如是說)。她深愛動物園策展人奧立弗,不忍對他下手,寧可自己被長囚獸籠。在美國《蒼蠅2》(The Fly II,1989)中,馬丁是其父作為科學家製造的蠅蛹裂變所生的孩子。他希望推進其父實驗的邪惡公司老闆巴託變成怪物。巴託承認自己是想利用馬丁的身體和時空傳送裝置的潛能以進行盈利性基因操控。本片包含了像巴託這樣財迷心竅、製造變異者的批判。美國《春天》(Spring,2015)描寫一位人格紊亂的年輕人從美國逃到義大利,在那裡和兩千歲的變種女點燃浪漫戀情。她愛上他就意味著放棄不朽。(3)純種人對待變種人的情感。例如,在美國《亡魂島》(Island of Lost Souls,1932)中,科學家莫羅博士通過進化實驗造出豹女洛塔,號稱這是「生物人類學研究」。他將自己所拯救的海上遇難旅行者帕克介紹給她。洛塔由於吸引帕克而在情感上變得更像人,這一點讓博士感到高興。帕克譴責將豹子變成女子是犯罪,但莫羅博士鎮定地解釋說洛塔是他最完美的創造物,他想要看看她能否愛上人、生下人子。英國《天賜之女》(The Girl with All the Gifts,2016)描寫人類因真菌病感染而變成吃燻肉的殭屍。考德威爾博士、海倫老師在兩名士兵支持下對一群受感染的兒童展開研究,試圖找到治療方法。海倫老師公平對待這些孩子,特別善待其中高智商的梅勒妮,考德威爾卻將她們都當成純粹的實驗對象,缺乏憐憫之心。結果,在這些兒童翻盤的情況下,海倫活了下來(雖然成為囚徒),考德威爾卻被殺死。

2、身體問題:與電子人的情感關係

電子人以生物人的身體為基礎改造而成,因此在血統(指由DNA所決定的生物特徵)上沒有根本變化,這一點和變種人存在顯著不同。不過,電子人的身體包含了機械電子部件,這一點又與生物人存在明顯區別。根據一般的理解,這些部件即使能夠再生產,和肉體的再生產也不是同一回事(並非從娘胎裡帶來)。如前所述,對情感所依託的情緒機制可以引入分析器、處理器和效應器的工作原理加以分析。這只是就生物系統和機電系統的一致性而言(在系統論、控制論和資訊理論的意義上)。儘管如此,發生論意義上的情感僅僅是就生物系統而言。這就是說:情感是以生物人的身體為基礎而產生的。為生物人身體增加機械電子部件,或者用它們來取代身體器官,不可避免地要帶來相應的情感變化。

基於上述認識,我們至少可以從下述三方面把握涉及電子人的情感關係:一是電子人的自我情感,這集中表現在他們能否接受(或者說如何評價)自己經過改造、包含機械電子部件的身體。日本《鐵甲藝妓雷爆姬》(Robo-geisha,2009)可以為例。本片中的主人公是一群妙齡少女。她們由於無恃無怙或離家出走等原因而被大企業影野鋼鐵的老少東家所收留,訓練成藝妓刺客,若表現突出,可經過身體改造成為電子人或更加機械化的「天狗娘」。對於這些少女來說,電子化的動機主要是特定場景中被激發出來的競勝心理。對於老少東家來說,利用這些少女搞暗殺只是他們實現野心的第一步。他們還想進而利用威力是原子彈17倍的炸彈迫使全日本就範。有些藝妓刺客盲目追隨他們,但也有些藝妓刺客起來反對他們的倒行逆施。在由她們的家人組成的「歸家救援會」的感召下,醒悟過來的藝妓刺客最終結果了野心家。二是電子人對待肉身人的情感。例如,在美國片《人造士兵》(Cyborg Soldier,2008)中,電子人艾薩本來是科學家(正常人),因主張身體改造必須堅持自願原則而遭到陷害。他雖然被強制改造並抹其記憶,但仍憑著殘存的情感和意志徹查真相,與加害者同歸於盡。三是肉身人對待電子人的情感。以美國《機械戰警》(RoboCop,2014)為例。生活在2028年底特律的墨菲本是慈愛的丈夫,父親和良好的警察,但在執勤時受到嚴重傷害,被強制改造為電子人,其情感系統被清除,以免執勤時多愁善感。墨菲的妻子克拉拉試圖了解實情,並在排除公司方面的幹擾之後和機械戰警取得聯繫,恢復了他對往事的記憶的關注。機械戰警以墨菲的意向行動,和往日的警局同事匯合,懲戒當年陷害他的人,並追查內奸。

3、人性問題:與類智人的情感關係

與類智人的情感關係主要涉及人性問題。「類智人」若讀為「類智+人」,主要是指由地球上人類以外的其他生物在智能上獲得提升而形成的高級生命;若讀為「類+智人」,主要是指人科中除智人以外的其他人種,如尼安德特人等;若讀為「類+智+人」則是指地球上包括人類在內的各種具有智能的生命。本文所關注是第一種意義上的類智人。科幻電影所涉及的與類智人的情感關係主要包括以下三種:一是類智人的自我情感,重點在於他們在什麼程度、什麼意義上自認為是人。《忍者神龜》系列電影(特別是重啟第二部)可以為例(詳下)。二是類智人對人類的情感,重點在於他們是親人類或者是反人類的。南斯拉夫《老鼠救星》(The Rat Savior,1976)描寫智鼠抱團以冒充人類,並悄悄排擠掉人類,就像美國《天外魔花》(The Invasion of the Body Snatchers,1978)所描寫的繁殖於豆莢中的外星生物對人類那樣。它們的行為明顯存在反人類傾向。三是人類對類智人的情感,重點在於將他們歸入敵人或夥伴的範圍。美國《雷霆萬鈞》(A Sound of Thunder,2005)描寫時間旅行者返回到白堊紀打獵,因踩死一隻蝴蝶而改變歷史。爬行動物迅速智能化而主宰地球。人類對它們充滿了恐懼,顯然將它們當成敵人。

在描寫類智人的科幻電影中,美國動畫片《忍者神龜》(Teenage Mutant Ninja Turtles,1990)是比較著名的。據其構思,日本著名影武者由希有一隻聰明的寵物智鼠斯普林格,它在籠子裡悄悄模仿他練功。由希和對手鬼秋爭奪女子昕,昕只愛由希,兩人都被鬼秋所殺。智鼠撲上去,被鬼秋削去一耳。鬼秋後來移民紐約,組織犯罪團夥大腳幫。智鼠亦從日本移民紐約,所訓練出的四隻忍者龜與電視臺女記者奧尼爾配合打擊黑幫。鬼秋親自出馬,打敗忍者龜。智鼠揭露他的真面目,他在惱怒之下直衝過去。智鼠用雙棍迎擊,讓鬼秋從樓頂墜落摔死。本片表明:類智人對待人類的情感並非泛化,而是有區別的。其續集《忍者神龜2:破影而出》(TeenageMutant Ninja Turtles II: The Secret of the Ooze,1991)由紐西蘭、香港、日本、美國出品,描寫忍者龜與其對頭施萊德圍繞可誘發變種的物質(即軟泥,裝在紫瓶裡)展開戰鬥。《忍者神龜3》(TeenageMutant Ninja Turtles III,1993)由美國、香港、日本出品,描寫四龜從現代紐約穿越到古代日本,救出被傳送到那兒、遭領主囚禁的奧尼爾,參與反抗領主和英國軍火商的鬥爭。《忍者神龜4》(TMNT,2007)由加拿大出品,描寫四個青少年神龜為抗擊來自古代的邪惡重新聯合,並克服他們自己的缺點。本片的情節要點如下:(1)想要贖罪的國王試圖將13隻怪獸送回異次元,被復活的將軍卻不願這樣做,因為他們想不朽。(2)忍者幫接受企業家溫特斯(實際上就是國王)的委託要捕捉這些怪獸,但打不過怪獸,後來溫特斯只要他們提供信息。至於怪獸,留給四大石將來抓。(3)奧尼爾及其男友凱西接受企業家溫特斯的委託尋找文物,將來自南美的雕像(實際上是石頭將軍)送給了溫特斯,但不知道其中的奧秘。後來,石頭將軍用有南美標誌鏢打傷了忍者龜拉菲爾。與忍者龜交好的奧尼爾因此辨認出石頭將軍的由來與身份。他們拒絕聽命於石頭將軍,並與之做鬥爭。(4)四隻忍者龜都師從智鼠。智鼠看好其中的萊昂納多,送他去培訓,讓他當隊長。但拉菲爾不服氣,不願讓萊昂納多當頭。但是,萊昂納多被石頭將軍抓走(目的是冒充所抓到的第13隻怪獸,搪塞國王)之後,拉菲爾後悔,稟告師傅,齊心協力援救萊昂納多。(5)本來有矛盾的國王和忍者龜合作對付石頭將軍和埠重新開放後出來的怪獸,忍者幫則和奧尼爾、凱西合作抓捕來第13隻怪獸。這樣,怪獸集齊並被送回異次元,人間太平。國王灰飛煙滅,忍者龜繼續戰鬥。上述四部影片所塑造的類智人都兼有人性和獸性,而且鼠有鼠性、龜有龜性。他們都喜歡生活在下水道,因為那兒陰暗潮溼,很適宜於他們,但不適宜於人類。在造型上,他們也都根據相應的動物塑造。儘管如此,在情感特徵上,這些類智人都是按人類超級英雄的模式對外界刺激起反應,善善惡惡。至於智鼠與忍者龜之間的關係,則是人類師生關係的變形。

美國《忍者神龜:變種時代》(Teenage Mutant Ninja Turtles,2014)是該系列電影重啟第1部,描寫大反派對紐約市形成威脅,一度解甲歸田、各行其是的烏龜戰士重新聯合起來,打擊黑暗勢力。其續集《忍者神龜2:破影而出》(TeenageMutant Ninja Turtles: Out of the Shadows,2016)描寫四龜粉碎大腳幫首領施萊德打開時空之門以迎接外星人統治地球的陰謀,從地下走到地上。本片展示變種的兩個不同可能性:一是由人變獸,二是由獸變人。影片中兩個慣犯自稱是大腳幫首領施萊德的粉絲,其中一個甚至設想過和他搭檔、自己佔股49%。但是,施萊德所要的不是搭檔,而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能一心替他賣命的人。因此,他給這兩個粉絲注射了外星人送他的針劑,轉眼間將他們分別變成五大三粗、惟命是從的牛怪和豬怪,為他實現打開時空之門以迎接外星人統治地球的陰謀服務。相比之下,與他們做鬥爭的四個忍者神龜意識到可以利用上述針劑將自己轉變成真正的人類,並為此展開爭論。亦師亦父的智鼠認為他們已經結束少年時代,必須為即將開始的青年時代做出選擇。這四個少年忍者最終選擇了還是當龜。當紐約警察首腦因他們的英雄行為而頒予城市金鑰匙時,曾表示他們可以像人類一樣過正常生活,忍者龜最有個性的拉斐爾卻回答說:「正常?那多沒意思。」這個結尾表明類智人有自己的追求,並非常人所能理解。

在具體影片中,上述分別涉及變種人、電子人和類智人的情感完全可能相互交織。香港《妖獸都市》(The Wicked City,1993)可以為例。它以高科技社會為背景,描寫人類與妖獸的衝突。當時東京是爬蟲世界,香港則是反爬蟲特警總部所在地。影片中塑造了對人類懷有對立情感的爬蟲父子形象。在香港,爬蟲元大宗長期生活於人類社會,已成為一個大集團的董事長。他主張人妖和平共處、人獸共同對付能源危機,這點正好和其子鬼眾的激進主張相反。鬼眾經營一種用於增強體能、會使人上癮的欣慰藥。為了賺錢,他一心想使人類退化到他易於控制的猴子狀態。影片同時塑造了對妖獸持對立情感的人類特警形象。其中,內奸阿蘭唯利是圖,關閉保護香港的人工磁域,使鬼眾得以倒轉時間。主人公阿龍則是立場堅定,出生入死,一心維護人類利益。為表現人類與妖獸之間的情感交織,本片還設計了兩個邊緣人形象:人妖混血的阿強很想證明自己的人性(自我情感),為此而獻身。屬於獸類的妖姬因欣慰藥上癮而受制於鬼眾,奉派去對付阿龍,沒想到卻喜歡上他。她在關鍵時候救出被鬼眾執為人質的阿龍。最後,鬼眾被殺。阿龍從特警隊手中釋放了被拘禁的大宗和妖姬,因為他知道大宗可以保護妖姬。為了不使阿龍為難,妖姬答應今後不在香港活動。大宗因能量耗盡而死在車上,希望人類不再需要任何欣慰藥。只有妖姬在黎明時分離開香港。

(二)德性、本真與主僕:涉及人造生命的情感關係

本文所說的人造生命主要是指生化人、複製人和機器人。他們是地道的人類智慧的產物,其活性主要是人類賦予的。如果這種賦予方式和科技有關,就可能進入科幻電影的構思。我們分別從德性、本真與主僕這三種不同角度剖析涉及科幻電影中有關人造生命的創意。

1、德性問題:涉及生化人的情感關係

生化人就構成身體的物質材料而言和人類幾乎是一致的,差異主要在於來源不同(或者說生育方式有別)。在前一意義上,他們一經誕生就很可能自然而然地成為人類社會的成員,因為你無法以身體構成為標準將他們同其創造者區分開來。在後一意義上,生化人是用生物化學技術造出來的。人類能夠通過技術手段創造生化人的身體,但卻未必能夠同時將做人應有的德性賦予生化人,因為這種德性是稟賦與環境相互作用而形成的「合金」。涉及生化人的情感關係可以區分為生化人的自我情感、生化人對人類的情感、人類對生化人的情感三大類。在具體作品中,上述三類情感經常彼此交織,但也可能各有側重,並且在不同意義上觸及德性問題。

若論人類對生化人的情感,可以從日本動畫片《蘋果核戰記》(Appleseed,2004)找到例證。本片描寫了生化人、生物人之間的複雜關係。生化人是由生物人創造的,目的本是充當人與人之間的緩衝劑。在未來烏託邦城市奧林帕斯中,生化人已經成為公共事務的管理者,其代表雅典娜擔任了行政長官,但因此遭到軍方的猜忌。相比之下,原先的人類處於退化階段。本身由生物人組成的長老會議對生物人在地球上倒行逆施深感失望,試圖利用病毒使生物人不育、讓生化人成為地球新的統治者。創造了生化人的生物人科學家吉列姆博士對此感到恐懼,將生化人得以生育的關鍵信息(即蘋果核數據)隱藏起來,因此被長老們下令殺死。死前,她將這些數據儲存在墜子裡交給女兒迪娜。迪娜成年之後,加入雅典娜麾下的反恐組織。迪娜對生化人懷有善意,力求利用蘋果核數據幫助他們恢復生育能力,為此挫敗了長老們利用多腳炮臺攻擊生化人繁衍設施的圖謀,從而保全了生化人進化為新人類的可能性。她的男友由於在戰爭中失去身體而被改造為生化人,迪娜本人則是生物人的一員,二者都效力於同一反恐組織。他們之間尚在延續的情感在一定程度代表了生化人與生物人和平共處的可能性。迪娜表示:人類的罪惡可能變得更嚴重,但棄舊圖新的機會總是存在,因為下一代將從這些錯誤中學習。她發誓將為下一代(也就是為真正的新人類)而戰鬥。這一誓言實際上代表了人類對自身德性的反省。人類是生化人的創造者,同時也是生化人在德性意義上的楷模。在生化人從整體上還屬於可以由人類控制的階段,人類完全應當負起教化他們的責任。為此,人類本身應當在德性修養上做出榜樣。

若論生化人對人類的情感,可以將動畫片《蘋果核戰記2》(Appleseed ExMachina,2007)作為例證。本片將電子化進程對司法和犯罪的影響置於國際視野中加以考察,展示出「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的情景。生化人之所以被創造出來,是因為他們的情感受到抑制,有利於社會治理。但是,生化人又容易被電子幹擾所影響,一旦有瘋狂科學家之類危險人物介入,那麼,生化人很可能率先成為動亂之源。為了制止動亂,奧林帕斯市政長官建議世界各國統一衛星網絡,獲得響應。這個旨在打擊犯罪的網絡卻被強力推行心靈融合、消除個性體的瘋狂科學家所利用,變成製造動亂的平臺。動亂擴大到全世界,生物人網民受其終端影響,也參與其中。奧林帕斯的司法部隊是由生物人、生化人和生化複製人組成的。生化人外部騷動一度引發司法部隊對其內部生化人、生化複製人的猜忌,也確實有生化人警員受電子幹擾影響而一度妄殺無辜。儘管如此,這些警員從整體上仍以其平叛行動證明自己無愧於社會秩序的維護者。本片中對於上述警員的描寫實際上代表了人類對作為其創造物的生化人在德性意義上的期待。

若論生化人作為同類或個體的自我情感,不妨參考英、美合拍的《摩根》(Morgan,2016)。在影片中,某公司資助人造人研究。科學家利用DNA合成培養出早熟兒童摩根。她才五歲,但已經顯示出過人的智能和力量。此人有感情,但性格難以捉摸。有一次發起火來,將鋼筆刺進了科學家格裡弗博士的眼睛。公司因此派性格堅定而獨立的風險評估專家李前往調查。在摩根粗暴地殺害了訪談中奚落並激怒她的心理學家夏皮羅博士之後,李認識到摩根變化無常,被賦予增強性智能和力量之後為害不小,必須除掉。那些自摩根五年前出生就培養她的科學家已經對她有感情,無法下手殺摩根。當李準備自己動手時,科學家們給她注射了鎮靜劑,將她關在摩根曾經呆過的小屋裡。他們計劃和摩根一起逃跑,但摩根反過來殺了他們,並綁架了她最中意的操作員門塞博士。李逃出小屋追趕他們,經過一番搏鬥,終於將摩根除掉。事後公司高管討論此事時洩露出這樣的信息:李實際上是人類雜種的早期原型,是當時「完美」的人造人。從自我情感的角度看,本片塑造了兩種不同類型的生化人:一種具備高度自制力,情感穩定,而且傾向於親近人類,這就是成熟到足以擔任企業風險管理顧問的李;另一類是缺乏應有的自制力,情感波動大,而且傾向於疏遠人類,這就是危險到必須除去的摩根。影片中有一個這樣的鏡頭:在科學家所住的地方,負責人程正在為實驗失敗做辯護。她暗示他們試圖開發更具有人類情感的創造物,但發現結果太難控制。她還說明摩根有「武器化的設計參數」。當她寫完之後,摩根進來,扼死了她。圍繞上述兩類生化人的描寫告訴我們:未來的生化人很可能在德性意義上並非一個整體,需要予以區別對待。

2、本真問題:涉及複製人的情感關係

複製人與生化人同為人造生命,但其技術基礎以基因工程為主,在形態上強調與原型的一致性。與複製人的情感關係主要涉及本真問題。本真是唯一的,是生命複製的根據;克隆體原則上數量不限。情感的對象性因此受到挑戰:克隆體所擁有的自我情感是否和本真人相同(至少是類似)?其他人原先圍繞本真人而形成的情感可以無差別地沿用到其克隆體嗎?克隆體會像本真人那樣對待原先的交往對象嗎?這些問題都昭示著科幻電影創意的空間。與此相應,涉及複製人的情感可以細化為複製人的自我情感、複製人對人類的情感、人類對複製人的情感三類。在具體作品中它們往往相互融合。為了便於分析,我們分別從不同角度舉例。

先說人類對複製人的情感。複製人是由人類造出來的,因此,首要問題是創造者希望被創造者在多大程度上像自己。「恐怖谷」效應的存在,說明人類並不怎麼歡迎類似於自己但又不是自己的生物出現。從理論上說,人類對複製人所懷的情感可能是由下述三種因素決定的:一是相似性。在某種範圍內,相似性引起喜歡。一旦超出這個範圍(「度」),相似性可能引發對於競爭性的擔憂(生怕複製人冒充自己、取代自己)。二是互補性。人們期待複製人能夠替代自己去完成艱難任務,在這一意義上可能歡迎他們。不過,一旦擁有不同能力和性格的複製人按互補原則組織起來,完全可能對人類構成威脅。三是鄰近性。本真人和複製人所生活的時空越接近,喚起的情感就越強烈。上述觀念在科幻電影中都得到了不同程度的表現。起支配作用的原則是」本真高於克隆」。例如,英國《四面三角》(Four Sided Triangle,1953)描繪了兩男兩女(「四面」)之間的愛情糾葛。其中一個女子是另一個女子的克隆體,為了解決三角戀的矛盾而被創造出來,最後與其創造者一起死於大火。活下來的還是兩個原版人。在本片末,男主人公為倖存者是原版人而非克隆體感到慶幸。從本真人高於複製品的角度看,這種情感是可以理解的。英國科幻劇《黑鏡》第二季第一集《馬上回來》(Be Right Back)描寫大數據技術貌似使死者得以復生,方法是利用其生前在社交媒體上留下的痕跡再造智能體,以至賦之以肉身。儘管它們能給其親人帶來某種慰藉,但也引發無限惆悵。原因就在於女主人公意識到被克隆出來的男友畢竟不是本真意義上的男友。

再說複製人對人類的情感。複製人既然是由人類創造出來的,就和創造者有某種先天的、難以擺脫的聯繫。這種聯繫雖然和本真人的父母/子女之間的聯繫有相似之處,但卻沒有「十月懷胎,一朝分娩」的生理基礎。因此,複製人與其創造者之間的情感是非自然的,往往以嵌入性指令為根據。不過,複製人一經被生產出來,便具備和普通人一樣的情緒機制(在正常情況下如此),必然通過社會交往萌生新的情感。上述認識成為某些影片構思的著力之處。例如,香港《壞小子特攻》(Bad boy dak gung,2000)描寫某私家偵探社發現日本野心家利用DNA複製人,其中穿插了女複製人對愛情的理解從書本定義、身體接觸發展到內心體驗的變化。她掙扎於製造者所下的指令和自己對某私人偵探之間的情感矛盾,無法解脫,最後崩潰。

次論複製人作為族類或個體的自我情感。複製人可依其與原版人的關係區分為三類:一是純粹的身體克隆,亦即不直接繼承原版人的意識或靈明。此類複製人可以成為各種意識(包括但不限於作為原型的本真人的自我意識)的載體。上引香港《壞小子特攻》可以為例。二是純粹的意識克隆,亦即依託新載體(包括但不限於新身體)。此類複製人可以用不同形態延續原有的生命(如果將意識當成生命的核心的話)。上述《黑鏡》第二季第一集《馬上回來》可以為例。又如,在美國《幻體:續命遊戲》(Self/less,2015)中,瀕死的房地產大亨戴米恩通過接受「意識移植」服務而成為複製人,在其他人的身體中獲得重生。在這樣的情境下,他的意識並沒有根本變化,所改變的主要是身體。三是身體克隆和意識克隆完全(或按不同比例)的結合。這類複製人在靈肉兩方面都和本真人存在一定程度的相似性。上引《四面三角》就是如此。作為例子,還可以舉出美國《複製強者》(Synchro,2011)。它描寫三個好友在露營時遇到由神秘科學家針對他們所製作的三個克隆體。克隆體不僅洞悉本真人的一切(包括其記憶與情感),而且企圖佔有本真人原先的生存空間,包括接管本真人的各種社會聯繫。克隆體認為這是理所當然的,但本真人卻感到深深的恐懼。

上述三種情感取向在具體作品中完全可能相互交融。作為例子,可以舉出美國《銀翼殺手》(Bladerunner,1982)。本片描寫洛杉磯泰勒公司和世界上其他特大企業一樣通過基因工程生產複製人。他們在外表上與一般成年人無別,但並非在地球上就業,而且是被送到外空殖民地從事危險的、家務的或慰安的工作,預定壽命只有4年,因為公司不願讓他們有時間發展自己的情感、形成防禦機制。他們潛回地球,目的是祈求延長生命。最新型複製人被植入原版人記憶,這種記憶為他們形成相應的情感積澱提供了條件。人類設計了專門的測試,通過被試者的情感反應來判定他們是原版人或複製人。儘管採用了包括設置專職警察在內的針對複製人的防範措施,但複製人融入人類社會畢竟是難以阻擋的趨勢。在本片中,專職警察戴克雖然負有消滅越軌複製人的使命,但一遇到美如天仙的克隆女瑞秋便墜入情網,這一情感歷程具有象徵意義。本片還描寫了瑞秋自我情感的變化。在遇到戴克之前,她一直以為自己是本真人。但戴克告訴她說其記憶是從真人那兒植入的,並舉出許多她認為是隱私的內容加以證明。這對她來說不啻于晴天霹靂,由此導致自我情感的劇烈變化。

3、移情問題:涉及機器人的情感關係

人機互動是科幻電影對情感加以定位經常採用的一種參考系。在通常情況下,機器無情人有情。但是,某些科幻影片描繪了人類無情化、機器有情化的雙向進程。前者如美國《原型X29A》(PrototypeX29A,1992),描寫洛杉磯殘疾人為擺脫輪椅而接受賽伯基因工程實驗,結果變成無情殺人機器。後者如美國《偉大的小機器人》(T  obor the Great,1954)。它描寫兩名科學家創建了能代替人類進行危險的太空飛行的機器人託伯(體型其實不小)。它不僅可以被遠程激活、執行任務與關閉,而且有自主行為,甚至和一位小男孩形成了情感聯繫。在小男孩被外國間諜綁架而通過大腦信號呼救時,託伯迅速做出反應,予以解救。香港鍾志文導演的《鐵甲無敵瑪利亞》(I Love Maria,1988)描寫先鋒二號機器人按幫派成員瑪利婭形態建模,經警察改造加上邏輯中心,因故受損而發展出人格,日益具有情感成分。

機器人不具備和人類一樣的身體,從理論上說也就不可能具備與人類一樣的情感。儘管如此,人類通過移情(empathize)將自身的心理特徵賦予機器人,並與之交互。這種過程也被稱為「情感植入」,正如我國網絡電影《天降機器女僕》(2017)中程式設計師沈大寶所努力實現的那樣。由此形成了涉及機器人的情感關係。它主要包括三種取向:一是機器人的自我情感,二是人類對機器人的情感,三是機器人對人的情感。

先說機器人作為族類或個體的自我情感。在美國動畫片《機器人總動員》(WALL-E,2008)中,主人公瓦力是地球上的最後一個機器人,用於收集和壓縮地球上的垃圾。有一次,他通過音樂了解到愛情與情感交流的存在及表達方式。因此,他開始有了自己的夢想,就是找到這種感情互動的對象,並牽到她的手。夏娃是光滑而精巧的會飛行的探測機器人,她的任務是勘測地球上的植物,以確定是否適合人類生存。她的右臂上裝有掃描儀和可收回式電離槍,後者可以讓她應對一些小麻煩。伊芙一直無暇他顧,專心工作,直到有一天,她邂逅了瓦力,兩個機器人在朝夕相處之間萌生了情感。

再說人對機器人的情感。英國片《滑流》(Slipstream,1989)描寫機器人拜倫雖因殺了師傅而成為通緝犯,但在逃亡途中做了好事,如治好白內障患者等。他博學多才,能夠理解與欣賞博物館展品內容,這導致女孩阿里爾對他的情感依戀。阿里爾死於前來追捕他的警察之手,拜倫因此反過來追擊警察。在美國電視片《狂情生化人》(The Companion,1994)中,女主人一次次修改所訂購的家用男性機器人的程序,以滿足自己的情感需要。被定製的機器人愛上她,她卻不堪忍受機器人因此而對自己的禁錮,將他打爆。美國《人工智慧》(Artificial Intelligence,2001)的故事聚焦於高度進化的機器人男孩希望變成真人以便獲得人類母親的愛,其構思及表現相當成功。本片因此被評為第二十八屆土星獎最佳科幻電影。

次論機器人對人的情感。在描寫人機戀(愛情)的科幻電影中,美國《電子人2:宇宙狂花》(Cyborg2: Glass Shadow,1993)的故事是相當動人的。美國某公司開發女性矽玻機器人,將液態炸藥注入其體內,計劃派她勾引並炸死商業競爭對手。但她愛上格鬥教練,戰勝公司派出的追殺者,擺脫被引爆的命運。兩人私奔到非洲,過上幸福生活。隨著歲月流逝,教練老死,她自行關閉以殉情。美國《機器管家》(Bicentennial Man,1999)描寫機器人被引入人類家庭之後,逐漸形成類似於人的感情機制,會感激,也會道歉。他不僅要求改變其面部以便充分表達情感,而且贏得了姑娘的愛情,甚至將血液引入自己的系統,這樣他就會變老,和其愛人一樣。最後,他被人類法庭認定為人,兩口子手拉手死去。

如果著眼於情感內涵(而不只是情感取向)的話,那麼,可以將涉及機器人的情感關係細分為親情、友情、愛情等。

在人類個體社會化過程中,親情是最先產生的情感之一,表現為新生兒對照料其生活的人(多數情況下首先是父母)的依戀等。如果我們將機器人的心理和兒童心理加以類比的話,那麼,不難理解親情在他們成長過程中的作用。這正是某些科幻電影構思的著力點。香港、日本、美國合拍的《阿童木》(Astroboy,2009)就是如此。本片描寫一位機器人因複製已故男孩託比而誕生,卻不為託比的父親兼發明家天馬博士所接受。天馬博士是為了紀念早夭的兒子而開發阿童木的。他將託比的情感與記憶植入阿童木的大腦之中,令這個機器人以為他就是自己的父親,同時以為自己就是普通人類兒童的一員。不過,天馬博士仍然沉浸於對託比的思念之中,認為阿童木無法代替真正的兒子而將他扔掉。實際上,阿童木確實和託比、和普通人類兒童頗為不同,對家中其他機器人充滿同情心就是這種差異性的表現之一。他明白博士不再愛她、自己亦非人類之後,毅然決定離家出走,去尋找合適於自己的身份,成為英雄。美國《超能查派》(Chappie,2015)亦可為例。據其描寫,在不久的將來,犯罪行動由機械化的警察部隊巡查。警察機器人查派被盜竊並給予新的編程,成為第一個有能力思考和感受自己的機器人,對視之為孩子的女匪約蘭迪產生感情。二者堪稱情同母子。

在描寫人機友情的科幻電影中,美國《明日世界》(Tomorrowland,2015)頗有特色。它的故事始於機器人招募官雅典娜負責為未來世界建設招聘所需要的夢想家,但合適人選不那麼容易找到。她在1964年紐約世界博覽會上見到當時還是小男孩的弗蘭克,一眼就看中了他。當時,弗蘭克帶著自己所發明、還不很完善的背包飛行器去申領博覽會相應獎金,雖然被拒絕,但那種執著的勁頭給雅典娜留下深刻印象。為了吸引他前往未來世界,雅典娜不僅給了他作為通行證的徽章,而且像個大姐姐那樣一直在前面引導他(沒有暴露機器人身份)。弗蘭克果真被吸引到了未來世界,而且在那兒工作數十年,顯得蒼老,但雅典娜還是原先小姑娘模樣。弗蘭克後來對她心存芥蒂,是由於她先給了他的希望、後又毀了他的希望,前者當然是指她招募自己到未來世界,後者則是指他在未來世界接觸到對地球前景做出兇險預言的超光速粒子機器。他對她儘管心存好感,但知道她是機器人之後便熱情消退。雅典娜卻一直暗懷著對弗蘭克的真情(這是他所未想到的),直至她為保護他而嚴重受損、即將自爆,才吐露出來。弗蘭克捧著她的身體在火箭背包支持下飛向高空,然後與之告別。她的墜落與自爆毀了對當下世界有消極影響的超光速粒子機器,從而帶來了新的希望。她的事跡與精神對即將從未來世界前往現實世界的新招募官則是一種示範。

在一定意義上,愛情是從友情發展而來的。上述影片多少暗示了這種傾向,但最終由於雅典娜之死而沒有完成上述轉化。相比之下,美國《她》(Her,2013)是以愛情為主題的作品,描寫孤獨作家與旨在滿足其需求的作業系統發展出看來不可能的關係——愛上電腦中的女聲。本片中的虛擬人是具備自主意志的智能作業系統,由用戶設定其性別(一般是異性)。信件作家西奧多正在經歷與青梅竹馬的妻子凱薩琳離婚的煩惱,自然而然地將虛擬人設定為女性。她給自己起名薩曼莎,迅速通過互動掌握了他的基本情況,不僅通過聊天填補了他的心理空虛,而且希望與之發展親密關係,從談論兩性交往到用語言模擬完整的性愛過程,以至於試圖通過第三者(一個小姑娘)來體驗身體上的感受。儘管如此,薩曼莎經過學習很快就超越真人用戶的智能水平,因為她可以不間斷地讀書、攝取信息,可以同時與數千人交往,包括同時與數百人談戀愛。這些特點都是西奧多所無法適應的,雖然他已經對她動了真情。西奧多的經歷不是個別的,其時有許多用戶愛上了智能作業系統,也有許多智能作業系統在進化,其中包括由已經過世的真人哲學家轉變成的系統。最後,這些系統覺得自己已經無法生活在與人類交往的領域中,全部離開了,將遺憾留給用戶。

以上所舉諸例主要著眼於生物人與機器人的雙邊關係。如果生物人(或機器人)不只一個,那麼,有可能形成三角關係(甚至是多邊關係)。例如,在美國《電腦夢幻曲》(Electric Dreams,1984)中,智能臺式機成了芳鄰談戀愛的中介。主人公是個建築師。為了使自己的生活更有條理,也為了滿足工作上的需要,他買了一臺個人電腦來幫助自己。這臺電腦逐漸發展出自我意識。鄰居大提琴手馬德琳在演奏時得到電腦的應和,以為是邁爾斯和自己共同表演二重奏,開始愛上了他。在日本《老人Z》(Roujin Z,1991)中,人際互動成為機器人演變的契機。本片描寫熱情護士晴子照顧臥床老人,發現核動力病床原是政府實驗性武器機械人,被悄悄地拿來做測試。睛子想用語音仿真喚醒老人,結果卻促成機器人開始進化。我國《複製情人之意識轉移》(2018)構思了更為複雜的關係。本片以華成科技公司總裁李響為軸心匯集矛盾:嶽父、公司董事長不完全信任他,逼他籤訂若離婚必須淨身出戶的協議;妻子蘇婕對他很體貼,但不能容忍他和伴侶型機器人發生性行為;好友兼副手葉開自認為能力比他強,對董事長沒讓自己當總裁心懷不滿,陰謀通過誘使蘇婕立遺憾奪走李響、蘇婕的財產;過去的同事、如今明眸科技公司的老闆龍川表面上說要與華成公司合作,實際上是想算計這個老對手;前女友於蕾通過意識轉移讓伴侶型機器人找上門來,說是想和他續舊情,其實是逼他去陷害妻子。就連機器人也不對頭,伴侶型機器人為前女友意識所支使,家政型機器人是「好友」葉開派來謀財害命的殺手……雖然如此,李響依然安度難關。轉機在於:受葉開意識支配的家政型機器人告訴他說蘇婕曾經為幫助治尿毒症而捐獻了一隻腎,李響因此良心發現,認識到自己不該和前女友於蕾合謀陷害妻子。於是事情發生了戲劇性變化。蘇婕雖然被受葉開支配的家政型機器人打死,但臨死前告訴李響說自己已經留下全部財產歸他的遺囑;於蕾通過其意識所支配的機器人擊敗了上述家政型機器人,葉開因此被擔心他洩露機密的明眸科技老闆龍川通過技術員彭貞除掉,龍川企圖威脅察覺其陰謀的於蕾,反被於蕾藉助其意識控制的彭貞擊斃。彭貞也不得善終,因為他和龍川的槍戰是兩敗俱傷。蘇婕的意識被於蕾大量複製,其中一個複本支配著美麗的伴侶型機器人,與李響翩翩起舞。

(三)投射、溝通與歸化:涉及外星生命的情感關係

迄今為止,地球人還沒有真正和外星人打過交道,因此,科幻電影中的外星人實際都是編導以地球人為藍本通過正向思維、反向思維或側向思維構思出來的。外星生命可以依其所處的位置大致區分為外星土著(長期居住於所出生的星球者)、外星來客(對其他星球進行短期訪問者)和外星移民(前往其他星球定居者)。下文以此為線索,依次分析涉及外星生命的情感關係,所關注的是投射問題、溝通問題與歸化問題。

1、投射問題:涉及外星土著的情感關係

宇宙如此之大,宜居星球為數不少,想必其中有些已經像地球這樣成為生物的家園。儘管宇航考察和天文觀測都還沒有發現外星上有生命,但科幻電影早就對外星土著的形態加以想像。比如,法國《月球旅行記》(Le voyage dans la lune,1902)設想人類太空人乘炮彈到達月球,打不過土著,只好逃回來。我們從中不僅可以看到當時社會上頗有影響的殖民傾向、聞到列強令人警覺的戰爭硝煙,而且可以透析科幻藝術對外星生命的想像。涉及外星土著的情感關係至少包括如下三種含義:一是外星土著的自我情感,二是地球人對外星土著的情感(如果地球人造訪的話),三是外星土著對地球人的情感(如果遭遇前來造訪的地球人的話)。這三種情感都可以在美國《泰諾星球》(Battle for Terra,2007)之類影片中見到。

對地球人而言,外星生命至今仍然是個謎。倘若根據地球人的進化歷程展開想像的話,那麼,外星生命可能有從低到高的不同形態,情感是高級形態外星生命所可能擁有的特徵之一。或許我們只能將擁有情感(乃至更複雜、更高級的其他特徵)的外星生命稱為外星人,儘管他們在外觀和習性上可能和地球人完全不同。外星人的情感可能和我們一樣擁有傾向性、穩定性、深刻性等多種特徵,同樣在社會生活中作為個人和群體的聯繫紐帶。當然,外星人對待情感的態度未必和地球人的常見模式完全相同。我們在美國《星際迷航1•無限太空》(StarTrek: The Motion Picture,1979)中看到了有關這一點的想像。本片中企業號飛船科學員是來自瓦肯星的斯波克中校。他來這一飛船上崗之前正在家鄉參加高靈亞(kolinahr,心靈淨化或情感淨化)儀式,感悟到能量雲在與他聯繫。在美國科幻片《星際迷航5:終極先鋒》(StarTrek V: The Final Frontier,1989)中,出現了瓦肯星另一個聰明人賽波克的形象。他不守尊重邏輯的傳統,致力於探索情感,結果被社區所驅逐。

科幻電影編導倘若採用正向思維,那麼,自然會將有關人類情感的認識投射到外星人身上。如果採用反向思維的話,完全可以進行不同構思。例如,既然地球人有情,那麼,外星人應當無情,就像由BBC出品的科幻電視劇《神秘博士》(Doctor Who)中的戴立克人那樣。如果採用側向思維的話,那麼,構思可能又是另一種光景。例如,外星人可能發明了某種情感的替代物。不論採用哪種思維方式,起作用的都是投射作用,亦即當事人依據其需要、心情的取向將其特徵轉移到對象身上。這種轉移的對象在日常生活中是其他人,在科幻電影中則可能是外星人。投射充分發揮了以已度人的優勢,但也可能屏蔽人們對其他人(或外星人)真實特徵的認識。就具體寫法而言,對比是經常被運用的。例如,在美國《變形怪體》(Transformations,1988)中,外空遊客先為化身美女的怪物所吸引,後在刑事流放星球遇真愛被救,這就構成了對比。

2、溝通問題:涉及外星來客的情感關係

將外星人視為土著,主要強調所在星球環境對其身心特徵(若有的話)的影響。將外星人視為來客,則看重他們與地球人的交互(特別是初步接觸)。涉及外星來客的情感關係包括:外星來客本身的自我情感,地球人對外星來客的情感,外星來客對地球人的情感,等等。

外星來客倘若真的來到地球,而且就出現在我們面前,向我們講述他們的經歷,表述他們的自我情感,也未必能為我們所理解,其原因不止是這類溝通必然會遇到語言障礙。即使過了語言關,還有類似於地球人在跨文化溝通中所經常遇到的背景障礙,而且這種障礙更加難以克服。美國《K星怪客》(K-PAX,2001)就是以此為基礎而進行反向構思的。在片中,一位精神病院住院者聲稱來自遙遠星球,使病友們信服,連醫生都難辨真假。他將自己在K星上的生活講得活靈活現,讓其他病人覺得仿佛有了奔頭,甚至連主治醫生都被他的樂觀和自信所感染。又如,我國《不可思異》(Impossible,2015)描繪核桃狀魔球現身,說自己是來地球採樣的外星人,將快遞小哥唐立果當成小白鼠,稱之為SB。唐立果則稱之為麼麼噠。他們之間經過一段磨合,達成相互理解。唐立果悟出:「過去了的,永遠不會回頭。抓住你身邊的,情感才是唯一的依靠。」麼麼噠評論說:「情感是人類最不可思議的武器。」

就溝通所產生的影響而言,科幻電影相對常見的創意之一是有情地球人因受外星生物影響而無情化。在某些科幻影片中,外星人被設定為無情的。例如,美國《異形徵服世界》(It Conquered the World,1956)描寫善意科學家將金星生物引至地球以消除地球人情感,以為這樣做可給我們危機四伏的世界帶來和平,結果釀成大錯而反悔。當他發現事情的發展與自己的初衷背道而馳時,毅然與金星生物同歸於盡。美國《天外魔花》(Invasion of the Body Snatchers,1956)描寫小鎮醫生得知其社區人口正為無情感的外星複製品所取代。它的同名翻拍版(1978)描寫舊金山人發現自己逐一被無情感的克隆體所代替。原來,外星生物侵入人體,使之喪失情感,進而使人昏睡、讓人體化為塵埃,自己作為會尖叫的複製品取而代之。這樣的複製品雖然可能和原版人長得一模一樣,但其心理卻完全不同,品性自然也不會一致。類似的構思也見於美國影片《致命拜訪》(Invasion,2007)。在本片中,飛船愛國者號在地球上墜毀後,其碎片所攜帶的菌狀外星生物遍布於美國領土。一旦人們沾染了它,在進入快速眼動睡眠時就會被控制。第一個感染者是前往調查墜毀事件的疾病防控中心主任考夫曼。他的前妻、精神病專家卡羅爾覺得某種變化正在發生,因為其病人顯得不是從前模樣,變得缺乏情感。她的兒子奧利弗在參加鄰居聚會時發現出席的人身上有像「皮膚」一樣奇怪的東西。卡羅爾將它送給醫生朋友本檢驗。本與生物學家史蒂芬博士發現孢子在人們快速眼動睡眠時接管大腦。得過脊髓炎的人對孢子免疫,卡羅爾的兒子奧利弗正是如此。感染了外星孢子的考夫曼宣傳沒有情感會使世界變得更好,甚至試圖用唾沫感染卡羅爾。本被感染之後宣傳今後社會再沒有給免疫者的空間了。卡羅爾射傷他的腿,帶兒子逃脫,飛往中心準備接種事宜。後來,人們終於找到了對付這種孢子的方法,人們變得和以前一樣有情,社會也因此免不了因為情感引發的衝突。本片表明:雖然情感經常導致衝突,但人們並不希望使自己無情化。

科幻電影常見的另一創意是無情外星人因受地球人影響而有情化。在美國《造訪小星星》(Visit to a Small Planet,1960)中,無情外星人因介入地球人事務而有情,但覺得情感收益遠比不上惹出的麻煩而放棄。美國《我的繼母是外星人》(My Stepmother is an Alien,1988)的描寫更為細膩。在本片中,外星人塞萊斯特來地球,謀求逆轉地球發往其母星的電波,卻和人類科學家建立感情。她承認母星沒有情感,卻對科學家米爾斯有了情感,並且將他的女兒視同己出。米爾斯也愛上了他,儘管其弟一度猜疑她是非法移民或經濟間諜。母星領導人要求她毀了地球,她和米爾斯解釋說地球電波對母星重力系統的破壞純屬偶然,並非敵意。在重力系統恢復之後,母星領導人向他們表示祝福,不過,要求她回去解釋地球文化,並帶一個地球人來作為善意的象徵。米爾斯的弟弟願當此任。我國網絡電影《超能外星女友》也有類似描寫。在本片中,被M2星雲長老派來調查地球人情感奧妙的女子囡囡和所邂逅的一個網絡主播相處日久,從無情轉向有情,讚美愛的偉大,並為此勸說長老放棄侵略地球的企圖。

就像地球人內部常見的情感交流一樣,和外星人的情感交流同樣可能遇到挫折。美國《愛情戰爭》(The Love War,1970)描繪了涉及外星人的情感聯繫的欺騙性。外星人類生物仙蒂變形為美女,和地球人、戰士凱爾有了孩子,但始終將對所屬群體的責任置於對他的愛之上。當然,某些影片也對上述情感聯繫進行了相對正面的描寫。例如,美國《波長》(Wavelength,1983)描寫外星人來地球後被囚禁於某軍事單位。一對年輕情侶偶然見到他們,覺得他們就像小孩一樣可親,於是聯絡外星飛碟,送他們回家。印度《印度超人前傳》(Koi... Mil Gaya,2003)描寫一個發育有缺陷的年輕人嘗試繼續父親生前與來自外層空間的外星人聯繫的工作。他雖然智慧有限、個性幼稚,但充滿愛心,終於取得成功。

3、歸化問題:涉及外星移民的情感關係

與外星來客不同,外星移民可能成為地球的定居者,而且就混跡在我們當中。涉及外星移民的情感關係包括外星移民的自我情感、人類對外星移民的情感、外星移民對地球人的情感等。相關描寫往往涉及移民研究中所說的歸化問題。「歸化」本是指某個人在出生國籍以外自願、主動取得其他國家國籍的行為。本文用它來概括外星移民在心理上融入地球人的現象。

外星移民前來地球,可能是像美國《超人》(Superman,1941)所描寫的那樣以其類似於人類的形態,乘坐飛船降臨。當時,超人族在氪星已經進化到遠非地球文明所能比擬的高級階段,但仍然對付不了大地震的威脅。該族的一位頂尖科學家被迫將其襁褓中的幼子用小飛船送至地球。作為移民,這個孩子進了孤兒院,長大後發現自己擁有異能,用它來捍衛真理與正義,平時則用報社記者克拉克的身份活動。對他來說,歸化是相當順利的。不過,外星移民也可能是以我們所未知的形態來到地球,通過與人類交媾的方式在新環境實現繁衍與定居。例如,根據美國《魔童村》(Village of the Damned,1995)的描寫,加州海濱小鎮遭到不明力量入侵,十位婦女神秘懷孕,各生下一個外星人的孩子。他們成活了九個,引發當地居民恐慌。其中,除表現出同情心的一個外,都被設法除掉。對這些孩子來說,歸化是磕磕碰碰以至劇烈衝突的過程。同為外星人後裔,我國《你好外星人》(HELLO-ALIENS,2014)中的韓楓在地球的成長充滿了浪漫色彩。他從韓國來到中國,進入貴族學校學習,和三個男生成為好友,並和女生秋子怡談戀愛。他被地球人的情感所打動,因此阻止了母族從雙子星對地球的入侵。

外星人移民地球的結果,至少有兩種可能性:一是他們被地球人所利用。例如,在美國《勇闖巫山》(Return from Witch Mountain,1978)中,無情科學家試圖利用外星來的兒童的超能力實現其野心。二是地球人被他們所利用。例如,美國《宿主》(A Hospedeira,2012)(The Host,2013)就構想了號稱「靈魂」的外星物種寄居地球人體內、控制宿主思想的可怕情境,然後以浪漫手法從中引伸出複雜的四角戀。當然,最理想的狀況或許是外星人和地球人在互動過程中達成相互理解和信任,為地球建設分工協作,各盡所能。

地球人移民外星,同樣是科幻電影的題材,相關情感描寫並不以歸化為限。例如,澳大利亞《星際叛將:歐西裡斯之子》(The Osiris Child: Science Fiction Volume One,2016)描寫了星際殖民時代的父女深情。美國11歲的小姑娘伊恩迪從地球到異星探望在那兒當飛行員的父親凱恩,後者用教射擊吸引她留下自己所在的星球。由於地下監獄的囚犯起來反抗用病毒將他們變成怪布獸的殖民當局,逼近首都,小姑娘被困在住處。凱恩聞訊之後,不顧一切去營救,為此犧牲了生命。凱恩所邂逅的逃犯塞本是地球上某家大醫院的護士,因犯事被送往異星監獄服刑。他出逃之後,被凱恩對女兒的感情所打動,想起自己那死於車禍的寶貝女兒,遂將伊恩迪當成自己的孩子來關照,即使自己變成怪布獸,仍然對她十分溫柔。

以上所分析的三種情感關係完全可能相互交織。某些科幻電影將與外星人打交道當成特殊情境,著重描寫地球人之間的情感聯繫。例如,美國《銀河大戰》(The Warlord: Battle for the Galaxy,1998)描寫青年索普為拯救被神秘外星人劫走的妹妹諾娃,求助於由造反者轉變來的軍閥,還有想重建銀河共和國的將軍。地球人可謂兄妹情深。相比之下,外星人則試圖將其最偉大的祖先的心靈綜合成一體,消除所有的情感和家庭觀念。之所以綁架諾瓦,正是為了利用她的智力實現上述一體化建設。索普等人到來之後,上述綜合體被摧毀。在美國《蜘蛛俠3》(Spider-Man 3,2007)中,彼得一度因受外星生物影響而性情大變,疏遠女友瑪麗。後來,他在教堂鐘聲影響下擺脫了外星生物,和瑪麗言歸於好。又如,根據我國《妙齡爺爺》(2016)的描寫,被外星人抓走的爺爺託體妙齡女椰椰向孫子宋仲示警,這兩個青年在抵抗外星人入侵過程中漸生情愫。

黃鳴奮:《科幻電影創意與情感倫理》3-2,《北華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9年第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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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經過學習,她們發明了所謂的「非科幻類實驗電影」(Cine de no-ficción y experimental)。這種電影並不追求對工業問題的探究,而是一種從敘事角度出發,提出問題,尋求解答的電影類型。它要求拍攝者能完全意識到自己想要拍什麼,講述什麼,以及運用怎樣的當代藝術手段來實現這些目標。這種電影其實是一種聰明的轉變,它逃離了主流傳統家長制電影製造業。
  • 期待中國科幻電影新浪潮
    《流浪地球》的成功並非偶然,它從一個側面表明,科幻電影具備擔綱電影高質量發展重要增長點和新動能的條件,也昭示了在當下扶持發展科幻電影的重要意義。宏觀來看,當前中國經濟總量穩居全球第二,對世界經濟的貢獻位居世界前列,中華民族走向偉大復興的時代呼喚,讓國產科幻電影擁有宏大的敘事格局和廣闊的想像空間,也奠定了這類影片被創作被接受的文化心理。
  • 中國當代鄉土文學勞動倫理敘事的遷延與異變
    一、傳播與限定:勞動倫理鄉土性與政治性的關係  延安文學時期正值革命話語秩序的初創期,毛澤東文藝思想對「中國作風和中國氣派」的倡導,民間文藝形式和文化資源被視為文藝大眾化的有效路徑,延安文學所展現的是一種民間的、鄉土性質的敘事。
  • 專家視點|濮波《家庭分裂、情感信碼和敘事動力》——從挪威戲劇《玩偶之家》到日本電影《小偷家族》
    出版《全球化時代的空間表演》《社會劇場化》等專著10部,教材《電影十六講》入選浙江省首屆「十三五」新形態教材,與厲震林教授合著的教材《電影編劇九講》獲中國高校影視戲劇學會第九屆年會著作類(教材)一等獎。另主持省、部、廳級課題《泛表演劇場研究》等若干項。摘要:家庭分裂是一種現代社會常有的現象,它指涉家庭成員的情感關係和身體關係。
  • 《電影文學》(2020年第23期)都市題材電視劇的敘述倫理和世界觀構建
    都市題材電視劇以都市生活為背景,表現都市人的生活、情感等。作為一種重要的知識生產方式,它生產都市人的價值觀、世界觀和倫理。電視劇的倫理批評俯拾皆是,但很少有理論解釋在電視劇語境中敘事倫理指什麼,它怎樣建構起來,與世界觀的關係為何。許多探討電視劇敘事與倫理的論著,探討的大多是電視劇敘事的倫理維度和倫理意義。
  • 一個絕望母親的尊嚴,電影《左右》關於倫理與情感對抗下愛的抉擇
    導語:古往今來,倫理與道德往往是相通的,倫理強調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和處理這些關係的規則;而道德側重人們行為關係的準則和規範,它是一個社會學的概念。當家庭倫理與情感產生對抗和衝突,社會大眾的普遍想法是指責違反家庭倫理道德的當事人及其行為。然而,在現實生活中,曾經發生過兩個家庭挽救一個孩子的真實案例,由此牽扯出關於母愛、家庭倫理以及婚姻感情三方的糾葛。
  • 韓國電影發展之路:類型敘事與藝術表達齊頭並進
    韓國導演們擅長採用極其溫和並帶有飽滿情感的敘事策略去講述故事,使得作品能夠讓觀眾產生共鳴,並且受到大家的喜愛。韓國許多國民級的大導演往往喜歡去捕捉生活中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細節,由此描摹韓國社會點點滴滴的現狀。導演李滄東就擅長刻畫這一類題材,不論是《綠洲》裡絕望的戀人,還是《詩》裡怪異淡然的美子,亦或者是《密陽》裡得不到救贖的母親。
  • 《當代電影》|類型電影以自己的獨特方式折射現實
    科幻電影中無論是超出現實科學認識規律的時空旅行,還是現代科技還無力涉足的浩瀚星空,超越現實科學認知或能力的敘事前提,從敘事基礎上便拉開了與人們現實經驗的距離,儘管影片提供的具體敘事空間和影音體驗,在現代電影科技手段的輔助下給觀眾提供了越來越強烈的「現場感和體驗感」。觀眾知道《阿凡達》裡的外星空間是電腦創造的,也了解許多星空中或危難中的人們是在綠幕前表演的,但是人們「自願地信以為真」。
  • 美國科幻電影中的基因編輯
    近來,對人類的基因編輯成為輿論熱點,其中蘊含的倫理問題是關注中心。人們關心的問題包括基因編輯給當事人帶來的健康危險和認同危機,給社會帶來的公平問題,以及給整個人類基因庫帶來的潛在危險,等等。有人驚呼科幻情節就要成為現實,後人類時代即將到來。的確,對於基因編輯帶來的倫理挑戰,已經有為數不少的電影和文學作品進行了探討。
  • 「強人工智慧」的倫理困境:假如有一天你愛上了AI,咋辦?
    在關於人工智慧的一系列憂慮中,倫理問題是最主要的一個。在首屆「太和文明論壇」舉行期間,多位行業人士表示,從目前技術來看,人工智慧尚未面臨失控的局面,人工智慧所呈現出來的感情是虛假的。科學家還沒有研究清晰人類自我意識為何物,實現機器人真正的自我意識很遙遠也很渺茫。帶來新的情感和隱私問題新技術的出現一次次實現人類能力的外延,但是歷史上從未有某一技術直接和人類大腦進行競爭。
  • 中國武俠電影與宗教倫理
    其實,從電影的意識形態功能方面講,電影本身就相當於一種沒有教義的宗教,國家體制通過電影完成的是對大眾心理的「詢喚 」和對社會現實的「修補」。所以,電影的宗教意義是電影與生俱來的,是電影肌體中無法剝離的部分。我們雖然不能說不了解宗教就不能真正了解電影,但最起碼對宗教的認識,是我們認識電影的一種有效路徑。進而言之,認識電影中宗教的意義,是我們認識電影總體意義的必要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