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蘇州,最美的園林沒有讓我震撼。寒山寺讓我震撼到了,震撼到的又不是寒山寺,而是滿牆的《楓橋夜泊》,走到哪兒都可以在牆上或石碑上看到這首詩,張繼和寒山寺因《楓橋夜泊》而名垂千古,張繼與寒山寺就這樣被一首詩而牽連著,就如千千結,成就一段不解之緣。
如果將杭州和蘇州來作一個比較,杭州更像是「哥哥」,擁有更寬廣的胸襟和氣度,是「曲院風荷番雨」;蘇州則像是「妹妹」,更溫婉,更細膩,是「小橋流水人家」。兩座城隔太湖相望,將全天下的最美的水佔為己有,沉浸在一幅山水畫裡。
「綠浪東西南北水,紅欄三百九十橋」唐代白居易是這樣描述蘇州的,是自然的樂土,詩意的畫卷。蘇州的景區、美食、名人都是多不勝數的,園林是寫意山水,金雞湖的夜是霓虹璀璨,同裡古鎮是靜水悠悠,寒山寺是鐘聲陣陣。搭小舟於平江河上徜徉,聽棹歌悠揚;上岸品一塊東坡肉,食一條松鼠桂魚,靜謐的午後輕尋詩意的靈光,豈不愜意哉。
蘇州的詩詞太多了,走到哪兒,哪兒不是詩?元代的張可久喜歡詩灑消磨,徜徉山水,冬天來到了蘇州,一場雪飄揚了下來,詩人於姑蘇臺看著雪花將蘇州染成了凝脂。
太常引·姑蘇臺賞雪
張可久 〔元代〕
斷塘流水洗凝脂,早起索吟詩。何處覓西施?垂楊柳蕭蕭鬢絲。銀匙藻井,粉香梅圃,萬瓦玉參差。一曲樂天詞,富貴似吳王在時。
正是此時,正是雪時,詩人來到春秋時吳王夫差曾待過地方,望著雪花爛漫,一番美景跨越了時空,遙想西施的倩影。斷塘,即是脂粉塘,西施洗浴處。「洗凝脂」一語雙關,一是指西施的肌膚,二是指雪花。如此種種,一早起來,能不激起了詩人作詩的欲望嗎?望著脂粉塘,只見雪花,不見西施,垂柳掛滿了冰雪,就像鬢邊添了些許白髮。井口雪落就如同舀滿了銀子,梅園中花兒沾著芳香,高高低低的屋頂上,堆積著雪如同美玉,閃著潔白的光。聽著白居易的詞,眼前浮現著吳王還在時的富貴景象。
這裡面提到了白居易的詞,注意不是詩,而是詞。我個人猜測應該是《憶江南·其三》「江南憶,其次憶吳宮。吳酒一杯春竹葉,吳娃雙舞醉芙蓉。早晚復相逢?」在這首詞,白居易除了最憶的杭州外,其次就是吳宮,也就是這姑蘇了。描寫的景象也如張可久的詞一般,都是昔日吳宮的繁華,西施的美豔。此情此景,此時此地,又是一場時空的對話。
詩人賞雪,感嘆昔日的美好,結尾處又是戛然而止。詩題雖是賞雪,但其有懷古的寄託,昔時的繁華雖不再,但早晚復相逢。於今,和平的時代,文化、名勝的保護,詩詞的傳承,盛世的景象,足可慰藉詩人當時的願望了。
結句:第一次到蘇州較早,那時的詩詞功底稍欠人意,雖寫有幾篇,但皆不能入目。第二次再想去時,正遇蘇州園林整修,亦未能如願。如此,等再覽蘇州時,補呈。
作者簡介:
邢建建,字晏如,《詩刊》社中國詩歌網編輯。被老婆戲稱為邢「賤」「賤」,故為「賤」說詩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