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按】
一部根據「西部歌王」王洛賓人生故事改編的舞臺劇作品《你是我的孤獨》,今年3月將於上海話劇藝術中心上演。這部作品以音樂劇場的形式,勾勒出王洛賓的音樂人生與情感世界,以他生平的20首歌曲以及三毛的《橄欖樹》,串聯起他的人生經歷和幾段情感糾葛,從中探尋王洛賓靈魂深處的孤獨、鄉愁與愛戀。1990年代王洛賓走向輝煌的時候,海峽對岸的三毛女士出現了。她從小喜歡聽王洛賓的歌。臺灣的教科書就有王洛賓的歌,如《馬車夫之戀》、《達坂城的姑娘》、《半個月亮爬上來》、《青春舞曲》,所以她特別仰慕王洛賓。第一次見到王洛賓非常吃驚:怎麼是個老頭?她想像中起碼是個英俊瀟灑的情歌王子,沒想到留個山羊鬍。但幾分鐘的對話後,王洛賓就像一塊磁石一樣,把她吸住了。
三毛是受人之託,給王洛賓來送稿費。短暫的聊天后,她就下決心要給王洛賓寫傳記。她是去新疆旅遊的,臨走時跟王洛賓說:「你等著我,我到臺灣就給你寫信,我還會再來的。」三毛回到臺灣的第九天,王洛賓就收到了她的第一封信,熱情洋溢,「我親愛的朋友洛賓,我不要叫你老師,我們是一種沒有年齡的人……萬裡迢迢,為了去認識你,這份情,不是偶然,是天命……你無法要求我不愛你,在這一點上,我是自由的。」
三毛寫給王洛賓的第一封信。第二次來是9月(第一次是3月)。三毛帶了一個很大的大皮箱,估計是準備去新疆過冬的,光香菸就帶了10條(我記得是長壽牌香菸,黃色包裝)。我父親很為難。因為她信中就說「我去了不要住賓館,我要和你住一起」。她觀察到我父親住的房子很大,有4個臥室。王洛賓很為難,又不好拒絕,就找了個自己的女學生陪她,陪她做飯。
當時正好陰差陽錯,新疆這邊給王洛賓拍5集紀錄片叫《洛賓交響曲》,父親每天要出去趕場子拍。回來不能陪三毛。三毛是個很浪漫的人,她想的空間就是和王洛賓兩個人。那時候新疆人民很直率,當時沒電話,想去誰家就直接去,到了後直接上樓梯砸門,譁一下就都衝進去了。所以三毛非常受不了。媒體、學生、熟人都湧來找三毛。讓王洛賓求三毛籤字。我父親很為難。三毛最後乾脆把自己關家裡拒絕見客。三毛一共待了9天。
父親不肯接納三毛,就一直勸三毛,勸到有一天三毛終於發火了。晚上回來吃飯,父親的電視劇可能要拍完了,告訴三毛這好消息,明天有時間陪她,不用去劇組了。父親給她盛了半碗飯,因為三毛打吊針沒胃口。結果她端起飯碗一看,譁發火了,「你想餓死我啊?」對著我父親喊。可能除了在監獄裡沒人衝他這麼喊過。三毛還補充一句「我殺了你」。所以我父親就真的接受不了。三毛就找了個藉口收拾行李要搬去賓館住。新疆有個華僑賓館,可以打長途,她說:「我講好要和我母親每天通電話,結果在這裡9天都沒通過電話。」我父親也攔不住。
後來三毛就回去了,寫了封賭氣的信,說:「我還沒回臺灣,先到香港,正好碰到英國讀書時的老朋友,我們同窗,他比我長几歲,我和他訂婚了。我們吃了頓飯,沒通知父母。洛賓祝福我未來的日子平安幸福。」落款是「平平」。不知道父親是什麼想法,也可能回信的。四十多天後三毛在臺灣自殺了。然後很多人抱怨說王洛賓沒答應三毛,她自殺了。
三毛寫給王洛賓的最後一封信。有人說是大陸記者炒作王洛賓,根本沒這事兒。我很難受,本不想公開,後來在我的書裡公開了三毛的第一封信和最後一封信。只能說是兩個不同世界、不同年代、不同背景的人結合到一起,真的不容易,尤其是我父親。有人跟我說,「你父親這麼多年孤身一人,那麼健康,活到80多歲,那麼獨立,不要人伺候。」很多人給他介紹老伴,他都婉言謝絕。
三毛去世那天我跟父親說:「三毛去世了。」他問:「你怎麼知道?」我說,「中央人民廣播電臺廣播的,臺灣著名女作家陳平,於1991年元月4日在臺北榮民醫院自殺了。」三毛去世後,父親非常傷感。到了第四天,寫了一首歌,我一看,寫給三毛的,叫《等待》。他曾給三毛寫過兩首歌。第一次見面離開時,三毛有意地把一個紅色發卡夾到吉他上,父親看到後,想到是三毛的,寫了個《幸福的D弦》。《等待》這首歌大家可以從出版物上看到,但手稿上多了一句話——「獻給死者的戀歌」。這是王洛賓對三毛的一種情懷。
《等待》歌詞全文你曾在橄欖樹下等待又等待,
我卻在遙遠的地方徘徊再徘徊,
人生本是一場迷藏的夢,
請莫對我責怪。
為把遺憾續回來,
我也去等待,
每當月圓時,
對著那橄欖樹獨自膜拜。
你永遠不再來,
我永遠在等待,
等待等待,
等待等待,
越等待,
我心中越愛。
「西部歌王」王洛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