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4年,是電影藝術走向巔峰的一年。這一年,31歲的青年導演昆汀·塔倫蒂諾帶著第二部導演作品《低俗小說》殺入坎城國際電影節,並在基耶斯洛夫斯基的《紅》、尼基塔·米哈爾科夫的《烈日灼人》以及張藝謀的《活著》等奪冠呼聲最高的影片中爆出大冷門,一舉奪魁。昆汀也憑藉此片摘得個人生涯第一個也是唯一個金棕櫚大獎,從此在國際電影上揚名。
這一年,在昆汀笑傲世界影壇的同時,是其他國際名導演的集體落敗:歷史上距離金棕櫚最近的張藝謀獲得了坎城電影節評審團大獎,未能像前一年的陳凱歌憑藉《霸王別姬》那樣摘得金棕櫚大獎,從此張藝謀也和坎城各類大獎無緣;作為「藍白紅三部曲」的《紅》在痛失獎項的同時,導演基耶斯洛夫斯基也在鬱鬱寡歡中因病逝世。
當然同樣在這一年惜敗的還有東方兩位享譽全球的世界級導演。導演李安探討東西方文化背景衝突的父親三部曲的尾聲《飲食男女》在這一年上映,並在翌年衝擊奧斯卡最佳外語片,最終未果,後來李安憑藉《臥虎藏龍》終於敲開奧斯卡的大門;王家衛帶著他四年磨一劍的武俠巨作《東邪西毒》殺入威尼斯,雖然作為開幕影片受到主辦方極高的重視,然而最後仍然落敗於蔡明亮的《愛情萬歲》以及曼徹夫斯基的《暴雨將至》,此後的王家衛也告別威尼斯電影節,專心於坎城電影節的爭奪。
當然對於以上這幾部電影,其藝術成就往往均能代表這幾位電影大師一生的藝術巔峰,這幾部電影任何一部都有絕佳的實力獲得最高獎項。但是又因為這幾部作品同樣產於同一年,因此無論哪部獲獎,其它作品等來的命運也只能是落敗。
如果要給這些優秀作品不能獲獎給個理由,那給出的唯一理由也只能是「不是它們不夠優秀,而是它們不該在1994年同一年產生」。
當然,即便是未能摘得國際電影節的頂級榮耀,這些作品的問世對於電影藝術的發展來說,都是不可磨滅的存在。今天我們就借張藝謀豆瓣評分最高、影響力最大的《活著》的主題來探討人類終極的悲劇問題。
上世紀90年代是中國第五代電影導演最為活躍的時期,而作為最為高產的張藝謀,其個人最具代表性的作品均在這一時期產生。
從《菊豆》到《大紅燈籠高掛》,從《秋菊打官司》到《活著》,再到《搖啊搖,搖到外婆橋》,從《有話好好說》到《一個都不能少》《我的父親母親》,張藝謀在90年代幾乎實現了一年一部作品的速度,在高產的同時,作品的藝術質量都極高。
而在這一系列作品中,《活著》則是張藝謀最為看重的影片,不同於張藝謀以往作品探討一個面,《活著》則上升到歷史時代的大背景,它也像陳凱歌《霸王別姬》那樣充滿著歷史的反思,也有著在橫跨幾十年的大時代下對於個體人物命運的關懷。
影片中,主人公富貴從青年時期的紈絝子弟,在國共內戰、人民公社等社會變遷過程中,人物的命運也不斷發生變化,他也只能像一枚棋子那樣被時代和當局左右著。他掌控不了自己的命運,他只能為了活著而活著。
而活著看似是個簡單的命題,但在終極的命運面前,它又不由人做主,各種突發意外的事件的爆發不斷奪走富貴的父母以及兒女的生命。在突發的事件面前,個人的力量非常微弱,他也阻止不了什麼,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一個又一個的親人離去後,在悲痛一番後依然堅強地活著。
在大的時代潮流下,個體的力量是不由自己做主的,活著這一訴求並不高,但要能做到這一點卻極為不易。比如在戰爭以及突發的災難面前,人的生命就顯得特別脆弱,能活著就是最大的奢求。
所以在個體命運面前,人的力量也顯得微不足道,個人也只能跟著時代走,所謂的個人改變命運就充滿著太多的未知和不確定性。
個人與時代的關係是什麼,張藝謀用《活著》探討了這層關係,影片中的人物又都充滿著很多宿命的色彩,但每一次意外的發生又都和歷史時代緊扣,極富有生活化的情節走向上又合情合理,極具說服力。張藝謀最終也用這部影片完成了他個人宏觀化的歷史格局的表達,讓《活著》具備了歷史反思的沉重命題。
如何註定無法改變最終的結局,作為個人又該如何抉擇。這個問題自從人類有思維產生就開始出現,而在今後它也會隨著人類的存在而一直延續下去。
不得不說,單個的個人在整個歷史時代大背景下,極為弱小,我們絕大多數人就像《活著》裡的富貴和家珍一樣,任何歷史的洪流都會對我們的生活造成很大的影響。
比如在一些戰爭和災難面前,這些也不是由我們說著算,但我們的命運卻又會隨之而改變。
其次,在關乎人類的終極命題上,個人以及整個人類的生老病死這些課題,它也永遠會存在,無論人類發展到任何階段,智慧有多高,社會發展有多繁榮,這些困擾人類生存的問題仍會存在,人類註定阻擋不了生命的衰老、疾病以及死亡的發生,在它面前,人類依舊很無力。
同時,對於個體而言,無論是多麼厲害的天才,對人類社會貢獻有多大的偉人和巨人,他們的生命時光依然有限短暫,他們也都要面臨自己的悲劇。
所以,《活著》影片延伸的主題放在全人類的命運也一樣成立。「活著一直是人類的終極命題,我們不得不面臨身邊生命的終結,這也包括我們自己。」
雖然個體力量微弱,生命有限,但是如果將此放在整個人類社會上,每個人微弱的力量卻最終能匯聚成巨大的力量。人類是解決不了長生不老以及永生這些問題,但卻在歷史長河中憑藉對生命科學的認識以及藉助科技醫學的力量也延續著自身生命的時長,克服了一個又一個的疾病。
與此同時,也是在一代又一代人的貢獻下,我們對世界、宇宙也有了更科學的認識,我們也懂得和周圍的環境友好相處,我們也推動著人類物質和文明的快速發展。
同樣的回到1994年電影大事件,也正是因為這一批電影導演的才華釋放,才給整個世界電影留下了諸多經典。雖然作為個人,他們無法決定自己是否就能獲獎,也會在自己的藝術生涯上留下遺憾,但不可否認的是每一個導演作品的獲獎背後則是其藝術的極高完成度。
比如昆汀,這一年他拿出了個人生平最高的藝術佳作《低俗小說》,這部作品獲得金棕櫚大獎,也是實至名歸,是他藝術才華的迸發。
「在結局出來之前,我們改變不了,但能做的就是將眼下做到最好。」
的確,《活著》在當年獲得坎城金棕櫚獎項呼聲最高,加上張藝謀在此之前也已經獲得金熊獎、金獅獎等另兩個國際最高電影獎項,《活著》又代表著張藝謀藝術生涯的最高峰,以及中國電影頂峰的作品,它完全有足夠的實力問鼎坎城最高獎項。
因此,《活著》的落敗又充滿著一種不可註定的宿命,在電影歷史的洪流下,這部電影也像影片中的主人公富貴一樣充滿著悲劇色彩。但好在《活著》足夠經典,它在那個時期已經做到最好,影片中各個方面都無可挑剔。即便這部電影在獎項上最終輸給一位青年導演,但能在同一時代產生,也是那個時代的幸運。它也像一座高山一樣激勵著更多的後來者不斷的努力。( 2020年上海高考作文)
作者:雪夜我獨行film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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