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光中
當我死時,葬我,在長江與黃河之間
枕我的頭顱,白髮蓋著黑土
在中國,最美最母親的國度
我便坦然睡去,睡整張大陸
聽兩側,安魂曲起自長江,黃河
兩管永生的音樂,滔滔,朝東
這是最縱容最寬闊的床
讓一顆心滿足地睡去,滿足地想
從前,一個中國的青年曾經
在冰凍的密西根向西瞭望
想望透黑夜看中國的黎明
用十七年未饜中國的眼睛
饕餮地圖,從西湖到太湖
到多鷓鴣的重慶,代替回鄉
▲據臺灣地區媒體今日報導,詩人余光中今日在高雄醫院過世,享年90歲。
余光中在12日以為天氣多變、氣溫偏低造成身體不適,而到醫院,經檢查後疑似有些小中風,決定住院靜養,沒想到肺部感染、轉進加護病房;旅居在外的女兒們也從國外趕回陪伴,結果1天之隔,14日早上,這位一代詩壇名流辭別人世。
1928年出生於南京,祖籍福建永春。他曾被梁實秋稱為「右手寫詩、左手寫散文,成就之高、一時無兩」,在現代詩、現代散文、翻譯、評論等文學領域都有涉獵,大學時期就讀臺灣大學的他,還沒畢業就在文學刊物上投稿詩作,並出版詩集處女作《舟子的悲歌》。
余光中先生從事文學創作超過半世紀,余光中在的地方就是文學中心,熟知的詩作《白玉苦瓜》、《鄉愁》等;散文作品則有《聽聽那冷雨》,翻譯則以《梵谷傳》最經典、最為人所知。
2017年8月,余光中獲頒「百年新詩貢獻獎——創作成就獎」。
2010年9月4日,臺灣著名詩人余光中在成都市武侯祠博物館結義樓暢談詩情與酒興。已是耄耋之年的余光中先生以詩仙李白為線索,暢談中外詩人與酒的不解之緣,也談到自己與四川的深厚緣分。
少年時代在重慶上學,好朋友不少是四川人;與著名詩人流沙河先生是知己;夫人範我存女士年少時也在樂山念書……種種與四川有關的記憶,讓余光中夫婦倆至今的生活仍有不少四川痕跡:比如喜歡吃泡菜,比如夫妻倆60多年的對話,全是四川話……
一首《鄉愁》勾起多少中華兒女的思鄉之情,余光中先生僅用20分鐘便寫完了這首膾炙人口的詩歌。「在這20分鐘之前,我的鄉愁之情已經有20多年了。」余光中先生說,「這種鄉愁不一定是地理上的,還和歷史、文化有關。」
▲臺灣著名詩人余光中武侯祠暢談詩情酒興
「我生在南京,算是南京人。少年時代,我是在四川度過的。所以我的故鄉是哪裡還真不好說。」抗戰時期,余光中先生在重慶江北縣悅來場度過了中學時代。余光中很想念那段日子:「我少年時代的好朋友都是四川人,後來,又同四川詩人流沙河相識,成為知己。」
余光中同四川的緣分遠不止於此。「我喜歡上文學,喜歡上詩詞,就是在四川。」余光中先生說。不僅如此,余光中先生的夫人範我存女士年少時在樂山念書,在四川的生活成了兩位老人珍貴的回憶。
▲余光中夫婦
「在四川時,我們並不認識,回到南京後才見面的。這六十幾年,我們兩個的對話用的都是四川話。」說到高興處,余光中先生用四川話擺起了龍門陣:「我們兩個說的四川話,加起來比岷江、嘉陵江都長。」
一般人認為成都是個安逸、閒適的城市,但像陳子昂、李白、蘇東坡這樣的豪放派的詩人都是從這裡走出去的。談及自己對詩詞的喜愛和與四川的深厚情緣,余光中說,成都是一個很複雜的城市,很特別。李白在《蜀道難》裡就說了蜀國的來歷,「爾來四萬八千歲,不與秦塞通人煙……蠶叢及魚鳧,開國何茫然」,我也去過金沙、去過三星堆博物館,了解到蜀人的文明將中華文化又向前推了幾千年,李白的說法還是確有其事的。
不僅李白、陳子昂這些蜀人成就非凡。像杜甫,雖然他不是蜀人,卻是成都、四川造就了杜詩。到了北宋,還有比曹操三父子更加傑出的三蘇父子。現代,郭沫若、巴金等新文學的人才,四川也出了很多。地靈人傑應該是成都、四川出人才的最好詮釋。
2016年春節剛過,以著名作家、四川省作協主席阿來為團長的大陸作家團一行14人,就踏上了為期10天的臺灣交流採風之旅。
2月24日晚,「兩岸作家交流會」在高雄福容大飯店舉行。余光中老先生及夫人範我存女士、喜菡、張信吉、郭漢辰、潘弘輝等臺灣作家與四川作家深入交流,探討兩岸詩歌發展。其間,余光中講四川話再敘鄉愁。鄉愁這個東西並不是回鄉就解,「鄉愁加上時間與加上文化的意義,就不只是地理的空間,要吃吃故鄉小菜、講講故鄉方言才可解鄉愁」。
▲四川作家阿來與余光中先生一起交流文學。阿來表示,當初20多歲的他剛走向文學之路時,恰逢大陸剛剛改革開放,讀了很多西方文學作品,但怎樣變成一種漢語的經驗,的確是以余光中老師為代表,「這對大陸這一代文學愛好者特別有用、特別有啟發」。
鄉愁是一方矮矮的墳墓
這次
先生和他的母親永遠在一起了
留下一世鄉愁
令人唏噓
來源 | 部分內容整理自華西都市報、封面新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