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送的福利是電影《小偷家族》電影票
時間:8月8日(周三) 18:55
地點:上海百麗宮影城(環貿iapm店)
請感興趣的同學按老方法把轉發截圖、姓名、電話發給有戲君
隨機抽取,每人兩張
贈票名單將於8月7日公布
《小偷家族》:描繪世間的灰色
撰文:李思園
注意:本文有劇透
非血緣的家族羈絆,「共犯者」身份的相依相戚,撫養與拋棄,贍養與依賴,家人的定義究竟是什麼?日本電影《小偷家族》的主題說來真是有點了無新意。主角仍是家庭,平淡無奇的對話,日常的餐桌風景。每一個家庭的樣貌,都折射出窗外社會風雨和變動的世相,這一次的是枝裕和更黑暗,更直接,更徹底。
這是一個以盜竊維持日常生活的犯罪集團,一個靠老太太養老金勉強度日的「偽裝家族」。是枝裕和有些無奈地說:「有些人批評這部影片,理由是它在宣揚『偷盜正義』。」但任何具有正常理解力的觀眾都該能領悟到,電影有意抹去行善與作惡、偽裝與真實之間非黑即白的邊界線,正是在與這種不顧現實困境的「真空正義」唱反調。
東京下町的老木房,屋簷下的一家人分享著晚飯——與是枝裕和以往作品中一眼便看出用心製作的家庭料理相比,這家人的餐桌隨意得多。商店街的可樂餅,豬肉壽喜鍋,煮玉米,白菜為主的拉麵鍋,清湯素麵。問領回家的小女孩「要不要吃油豆腐?」女孩用力地點頭。看到此景,家人們瞬間想像出她被遺棄的匱乏生活。他們都是有著類似被遺棄經歷的人,怎不心心相戚。
領養老金的奶奶,在工地幹活的父親,在乾洗店打工的妻子,在情色俱樂部(JK見學店)打工的妹妹,小學生年紀的兒子祥汰。他們之間沒有血緣關係,每人都有著另一個名字,一段不與人言的故事。共犯者的身份,將他們聯繫在一起,即便看上去潦倒落魄,卻不乏溫馨。
打破一家人生活平衡的事件有兩個:一是小女孩的到來,二是奶奶的死。兩件事的正義性或「犯罪性」都是灰色的——是眼見被父母丟棄的孩子在嚴寒中餓著肚子發抖,還是把她「綁架」回家?——奶奶死後,繼續用她的名義領養老金,還是失去養老金,讓「家人」四散?
下町的老木屋原本是高樓的縫隙中被遺忘的孤島,兩個事件的暴露讓全家的秘密從海底浮出水面。但此時觀者的心情,已經被置於對「偽裝家族」繼續美滿團圓的期盼中了。當外部的力量——想製造話題的媒體,靠挑撥家人關係來誘導詢問的警察——以正義的名義插手時,「真相」與「謊言」、「正義」與「邪惡」的灰色屬性已經不言自明。
對這種「灰色性」的探討,《小偷家族》與《無人知曉》一脈相承,但講法更明確直接。可以將《小偷家族》看作是《無人知曉》的變奏曲——如果那群被遺棄的孩子被陌生人領去,建立了一個無血緣的家庭,會是怎樣?《無人知曉》中的母親角色並不可恨,她埋怨女兒打翻指甲油時不算可怕,是一種自然散漫的狀態。孩子們對母親也談不上怨恨,只是哀傷在電影中靜靜流淌。
《小偷家族》則把同一個「中心思想」講得更直白了。事件暴露的時刻,如同一束探照燈光射向海底。新聞裡、警察口中,一家人被用「真正」的名字稱呼著:「女孩友理回到了真正的父母身邊,晚飯吃的是她最喜歡的蛋包飯。」然而以善為名的幹預,只是徒有其表的圓滿假象。女警察的質問,代表著一般論的正義,卻句句刺耳。成為電影的點題之筆的是安藤櫻直面鏡頭的獨白:「我只是把被人丟掉的撿回來而已。」 是枝裕和說,看到事件原型的新聞報導時,他感受到的是「憤怒」。這或許是《小偷家族》中情緒發洩變得比以往作品更洶湧的原因。
男孩還不願開口叫「爸爸」,父親也不勉強,但他們的關係無須通過語言表達,已經蘊藏在影像裡。「父親」將「兒子」叫作「祥汰」——那是父親自己的真名。泡麵配可樂餅,那是他們兩人私享的美食。奶奶從孫女腳丫的溫度,就能感知她的心思。不經意地把自己的年糕丟進對方碗裡,毫無矯揉的親密。只需三成臺詞,剩下七成不著痕跡地化在細節裡,這種描繪人物的方式很高級,觀者不知不覺中就被戳中了。在父子聯手盜竊的物品中,有一套魚竿,小偷一家的興趣是釣魚。是枝裕和說,這是他看到是真實事件報導時特別被觸動的一個細節,偷魚竿的戲也成為《小偷家族》構思階段最先浮現的一個畫面。
沒錯,或許現實更殘酷。導演的做法是給輪廓模糊的真實事件填上豐富細節,滿懷著他的社會關懷和溫暖的期寄,卻不簡單化地用愛和無私含糊其事地抹平一切。在表現殘酷上,《小偷家族》是克制的,拍出情色俱樂部的樣貌,卻沒有露骨的色情場面;在對話中發現奶奶去世了,卻沒有將鏡頭直對她的臉。在渲染溫情時,《小偷家族》也是克制的,孩子的眼神是聰慧而冷靜的——那正是孩子們應有的正常狀態——歡喜、依賴、恐懼與懷疑交織。電影的嘗試即用微小情節的細密鋪陳,去反駁世間輿論的非對即錯、非黑即白,描繪一種灰色性——人物的灰色,人物間關係的灰色,愛與自私的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