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這幾年給反動人物洗白成了「公知們」普遍喜歡做的事情,就拿這個杜月笙來說吧,因為老杜組織過抗日救亡的民間組織,還搞了幾次大型捐款,就把老杜寫成了一個舊社會體制下的愛國流氓人士;還有的因為老杜救濟過幾個落難的兄弟,就把他標榜成了人生楷模。從描寫杜月笙的文章中,你總能收穫滿滿的一碗雞湯。
杜月笙顯然已經被中國人給玩壞了,他如果泉下有知,估計也是看的一臉懵逼。不可否認,杜月笙在漫長的流氓生涯中也有那麼幾點亮光,但終歸到底他還是個黑社會性質的上海流氓,這是怎麼洗也不應該洗白的。
1.沒有黃金榮就沒有杜月笙。
黃金榮出來混的很早,這是因為他父親死的早,黃金榮為了混口飯吃,只能去做上海的小流氓,平時幹些坑蒙拐騙的勾當。後來可能覺得做流氓沒什麼前途,改行做了法租界的巡警,這說明那個時代警匪之間好像也沒有什麼界限,只不過換身衣服而已,但黃金榮的職業經歷卻為以後的事業成功奠定了基礎。
作為一個當過流氓的警察,黃金榮最大的優勢就是非常了解流氓團夥的運營模式,並且在黑道上遍布了他的眼線,這挺像「無間道」的,對方的陣容裡有自己的人,那破起案來簡直就是順風順水,有了這樣的優勢,黃金榮便屢立奇功,迅速的提升了自己在巡捕房的地位。
另外,黃金榮還娶了個退休的老鴇做老婆,也就是桂姐。這個桂姐相當有能力,在法租界那是混的風生水起,道理也簡單,以前在娛樂場所工作過,以前的客戶後來成了朋友。桂姐靠著關係,成為法租界裡的「糞霸」,大家不要小看「糞霸」,這門生意雖然不太好聽,但現金流非常好,而且屬於那種無本萬利的買賣。法租界裡的大糞業務全歸桂姐負責,她有400多輛糞車,每天把城裡的大糞拉到農村銷售,兩頭收錢,每個月能有1萬多大洋的收入,在當時屬於巨款。
能拿到這樣的專營業務,說明桂姐和租界裡的大佬關係非比尋常,她把賺來的錢打通上下關係,很快就幫黃金榮坐上了探長的位子。
黃金榮的初期就是一邊用賺來的錢買權,再用權來搞錢,不斷的拓展自己的影響力,逐漸成為法租界黑白通吃的人物。
而杜月笙起步比較晚,很小的時候父母雙亡,一開始在一個水果店收帳,後來偷錢賭博被轟了出來,不但沒有吸取教訓,還抽上了大煙,成為一名合格的上海灘小流氓。杜月笙早期開展的業務包括,販賣鴉片、搶劫、勒索敲詐等等,其中他還有一份兼職工作,那就是妓院裡的龜公,用文雅一點的稱呼就是「十姐妹」。
簡單介紹下這個「十姐妹」,在那個年代,妓女這個職業屬於高危,經常被一些心裡有疾病的人謀殺或者不給工錢。這個「十姐妹」就類似一個妓女工會組織,為的是團結互助,當有人失蹤或者被害後,至少有人報案或幫助處理個後事,在被欺負時,也有人幫著出頭。這十姐妹裡往往9個是女孩,最後一個是男性,平時這9個女孩照顧這一名男性,如果姐妹中有人被欺負,則男性幫忙出頭,而杜月笙就是那第十個姐妹。
這個十個姐妹的身份是杜月笙獲得人生第一次轉變的關鍵。
因為做事比較狠,有能力也守信譽,杜月笙的師傅把他介紹給了黃金榮,但黃對杜月笙的印象並不怎麼好,可能是當時杜月笙毒癮犯了,整個人看起來比較猥瑣。但黃金榮的老婆桂姐對杜月笙非常有好感,後來普遍認為這是因為杜月笙的「十姐妹」身份和老鴇出身的桂姐在情感上有一定的關聯,正是這個十姐妹的身份幫助杜月笙獲得了人生的第一個機會——管理黃金榮賭場裡的三張賭桌。
從那以後,杜月笙的人生就算開掛了,從一個基層混混一躍成為流氓團隊裡的中層骨幹,由於杜月笙對三張賭桌管理到位,總能及時收回欠款,毫不猶豫砍掉出千人的手,在超額完成黃金榮的KPI同時,還能不斷擴大自己的影響力,黃金榮對杜月笙非常滿意,杜月笙也在黃金榮的賭場裡撈到了人生的第一桶金。不過這時候的黃金榮也不過是一家黑賭場的小老闆,杜月笙也不過一個賭場裡的經理人。真正讓他們稱霸上海灘,還要等到孫傳芳的上臺。
2.青幫和軍閥
民國時期的上海灘,青幫的主營業務是綁票,而販賣鴉片、賭博、收保護費只是是副業。最開始青幫並不直接倒賣鴉片,主要是提供碼頭、運輸和煙館。到了1919年,鴉片被禁,美英不再允許鴉片從公共租界上岸,鴉片商只能通過法租界上岸,這法租界是黃金榮的地盤,控制鴉片貿易的原勢力名叫八股黨,現在生意全跑法租界那裡了,自然就要和黃金榮爭奪勢力範圍,於是青幫就和八股黨發生了不可調和的矛盾,雙方經常在租界裡上演幾千人規模的流氓械鬥,幾輪下來也沒分出個勝負。
直到控制上海的軍閥換成了孫傳芳。具體黃金榮怎麼勾搭上孫傳芳的就不展開講了,反正兩人肯定是真愛,孫傳芳直接和黃金榮籤了個協議,讓黃金榮壟斷了上海的鴉片生意,這對其他勢力來說簡直就是毀滅性打擊,軍閥聯手黑社會,這還玩個屁啊!乾脆喊一聲「黃爸爸」,以後還能有口湯喝,就這樣敵對勢力全都做了黃金榮的小弟,黃金榮不僅壟斷了上海的鴉片生意,還統一了上海的江湖。
而孫傳芳也得到了不少好處,黃金榮每月給孫傳芳500多萬大洋,政府和黑社會毒販分紅,除了北洋、民國政府,也就後來的墨西哥能幹這事了。
黃金榮和孫傳芳苟且,那只是暫時的,因為不久後孫傳芳就被國民黨趕出了上海,真正讓青幫在上海灘屹立不倒的是,國民黨很多大佬都和青幫有著密切的關係。
要說國民黨本身就是一個黑社會性質的政黨,這個一點不過,因為他們就是從暗殺起步的。孫先生當初鬧革命,手底下吸收了大量青幫成員,比如早期的得力幹將陳其美,他就是青幫的小頭目。蔣介石和陳其美還是拜把子兄弟,兩人曾經帶領著黑道兄弟一路攻下了浙江巡撫衙門。
後來孫先生和袁世凱翻臉,也是青幫在危機的關頭拉了孫先生一把,就連孫先生的財神爺—張靜江,也是青幫的人。蔣介石後來在上海搞證券交易所,本來想割韭菜,結果被割了韭菜,錢沒騙成還欠了一屁股債,是黃金榮出手相救,老蔣才躲過一劫,黃金榮還非常大方的給了老蔣不少盤纏,讓他跑到廣州去找自己的大哥。
孫先生在生命的最後幾年搞出了黃埔軍校,這個時候陳其美已經死了,他的兩個侄子(陳果夫、陳立夫)跑到上海去招生,也是青幫提供了食宿和安全保障,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杜月笙搭上國黨後來的「CC」系。
陳果夫、陳立夫大家看到了吧,青幫通過組織各種犯罪活動,積累了大量財富,同時利用財富去資助和籠絡各種勢力,甚至包括早期的我黨人員。可以說,青幫已經是做到了各方都有朋友,同時腳踩多條船,任何人上臺都會把他們當作自己人,除了我黨。這是因為在1927年,國共翻臉,青幫被迫站隊,手上沾滿了我黨的鮮血。
1927年,國共決裂,蔣派楊虎和青幫三巨頭達成協議,三巨頭給了蔣1500萬大洋,支持蔣介石反共,並且武裝了2000多人配合蔣介石在上海進行大清洗。杜月笙還把我黨成員汪壽華騙到公館給活埋了。4月12日,大清洗開始,青幫突襲了我黨在上海的所有據點,屠殺共產黨員和工人糾察隊。從此,青幫的罪行裡多了一條,那就是屠殺共產黨黨員。
通過這次站隊,青幫不再是一個簡單的黑幫組織,他們成為蔣介石的擁立者,在古代那就是擁立之功,簡直可以封侯拜相。蔣介石對青幫也是投桃報李,給了青幫一個營業執照,讓他們可以踏踏實實在上海經營毒品、賭場以及妓院生意。
後來杜月笙還搞了個高端社交俱樂部,也就是傳說中的「恆社」,這個恆社的會員大概有500多人,一半官員,一半商人,基本上網羅了整個民國上層。而且,杜月笙很早就搭上了國府的「CC」系,很快就把黃金榮和張嘯林踢出了圈子,自己獨自成為上海灘最大的土皇帝。
整體而言,杜月笙依靠青幫發跡,在青幫和國府的合作中,撬動了政界高層。可以說,杜月笙的成功離不開與政府高層的深度苟合,杜月笙就是一個有政府強背書的黑社會大佬,在別人那裡違法犯罪的行為,在杜月笙這完全變成了合法買賣,這就是杜月笙前半生成功的密匙。
這樣的事情在今天也不算稀奇,杜月笙這樣的人只是某些勢力的黑手套和斂財工具,一旦失去作用,自然也就走下神壇。
這裡也要為杜月笙說幾句公道話,杜月笙的確是非常反日的,918之後,杜月笙積極的開展救助難民的工作,同時號召大家抵制日貨。1937年抗戰全面爆發,杜月笙跑到香港遙控上海的業務,同時也不忘了囤積居奇,倒賣稀缺的物資,在支持抗日大業的同時,自己也大賺了一筆國難財。
1949年解放軍百萬大軍渡長江,南方的資本家開始上演大逃亡,杜月笙在思量再三後,也決定先跑掉再說。這個時候就有兩個選擇,臺灣還是香港?
杜月笙非常明白老蔣對他是沒什麼好感的,並且在上海的時候,杜月笙和蔣經國鬧過那麼一處,跑去臺灣,遲早會被蔣家父子收拾,所以杜月笙就選擇了香港。
杜月笙雖然有巨額財富,但大多是房地產、碼頭倉庫之類的不動產,怪只怪國軍敗的太快,根本沒給杜月笙變現的機會,而且當時的美元、黃金都被老蔣拉到了臺灣,杜月笙巨量的資產全都留在了大陸,自己只拿著百萬美元來到了香港。
到了香港,杜月笙大哥的風範還是在的,只要有人來求,杜月笙基本上都會施以援手,等到1951年去世的時候,據說還剩10萬美元。
而黃金榮在大陸活到了1953年,在清掃大街的勞動改造中,黃金榮重新找回了一名勞動者的光榮。
有些文章把杜月笙的落敗歸結於離開上海、租界消失以及戴笠的死,我不置可否。
在我看來,杜月笙的失敗主要就兩個,分別得罪了我黨和老蔣,其中一個解放了大陸,另一個佔據了臺灣。所以杜月笙只能跑去毫無根基的香港苟活,慢慢被時代的巨輪所遺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