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州水上救援隊15年義務撈屍477具,堅持人性化打撈主要用手摸,握手...

2020-12-22 法制雲播報

作者丨李遊 編輯丨覃旭

清晨6點49分,睡夢中的牛振西被「110指揮室」電話驚醒。這一天是8月5日,警方請他帶人去打撈一具漂在河中的女屍。

五天前,他們才打撈過一具男屍,剛緩了幾日,「死亡電話」又來了。這意味著又一個生命的消逝。沒有遲疑,揉揉眼睛、定了定神,他馬上通知了自己的隊員。

牛振西是鄭州市紅十字水上義務救援隊隊長,今年58歲了。15年來,這支民間力量,已無償打撈了470多位溺亡者的遺體。

當這些悲傷不斷匯聚到他們身上時,牛振西早就沒了懼怕與慌亂,可很多人對生命的冷漠,讓他愈加失望。

8月1日,牛振西帶人在鞏義市打撈溺水者。

這天,通知完隊員後,有個隊員的車子限行,他們全部趕到事發地時已是早上8點。此次打撈不太複雜,遺體就漂在水面,只需拖到橋上就可以。制定方案後,大家將繩索系在橋邊護欄,8點35分,有隊員順著繩子下去了。

溺亡者面部朝下,身穿紅色上衣,腿部下沉,只能看到半截身子。打撈隊員接近遺體後,想用手把死者拉過來,出於對屍體的本能恐懼,他摸到死者頭髮時,還是迅速將手抽了回來。

調整了一下呼吸,這個隊員不再猶豫,他拽住死者手腕,將屍體套在另一條繩子上,眾人協力將其拉上岸。

這是他們遇到的第477個溺亡者,至於她是怎麼離世的,無人知曉。每一次打撈,牛振西都會面對一個悲傷的故事,主角有自殺的,他殺的,還有意外,以及無名屍。

一次次的痛苦累積,讓他不知道如何去消化,有時候甚至就在崩潰邊緣徘徊。所以,牛振西只好試圖去理解亡者。求助電話一響,他們又風塵僕僕出發了。

救援打撈現場。

多年來,他們參與了大量刑事案件援助。兩年前,殺害空姐後跳河自殺的鄭州「滴滴司機」屍體,就是他們打撈的。當媒體大肆報導案件時,這些義務撈屍人就會退居身後。

牛振西自己也說不清楚是在堅持什麼,但就這樣一路走過來了。這個由志願者組成的團隊,沒有任何財政支持,救援中產生的所有費用基本由大家均攤。這幾年有了社會影響,才會收到少量社會捐贈支持。

那種被忽視的感覺,牛振西和隊員們早就不在乎了。他們知道,在死者家屬面前,根本沒有資格去求客套,「我們可能是在修行吧,但真希望無事可做。」

準備進行救援的打撈隊員。

「都知道生命無常,就是有人不當回事兒」

「明天和意外,你永遠不知道哪個會先來。」牛振西深知其中含義。

8月1日中午,鄭州鞏義市兩個人喝了點酒,趁著酒勁跑到伊洛河芝田段下水摸魚,結果,有一人遊到河中間後不見了。同行男子以為對方到河底摸河蚌,沒在意,過了一陣才意識到出問題了。

當地消防部門趕到後,搜救了一個小時也沒能找到溺水者。下午4點多,失蹤男子所在的鎮政府,向鄭州市紅十字水上義務救援隊發去邀請函,請他們派人前來協助打撈。

這種邀請已是常態,河南各地救援部門,也樂於去找牛振西的團隊。

牛振西召集了十來名隊員,開車拉上救生艇等設備出發了。到達地點後,他們發現水域情況還算穩定,只要不是在黃河水域,成功打撈率在90%以上。

通過聲吶掃描,隊員們鎖定了溺水者位置,並下水將屍體打撈上岸。

溺水者今年37歲,上有老,下有小,作為家裡的頂梁柱,他也是牛振西團隊打撈的第476具遺體。這次打撈,又給人間添了一場白事,岸邊瞬間傳出悽慘哭聲。

快60歲的牛振西越來越無法忍受這種場景了:「你說這家可怎麼過?都知道生命無常,就是有人不當回事兒。」

收拾完所有救援工具,天色已經變黑,主家顧不上管飯,他們啃些自帶的大餅和鹹菜,算是慰藉了剛剛泡過冷水的身體。幾乎每次救援,都是如此。

晚上8點57分,牛振西在朋友圈寫道:「喝酒莫貪杯、貪杯會吃虧、魚是下酒菜、等你來PK」。很多次打撈結束後,他都要寫首打油詩,「沒別的意思,就希望大家能敬畏自然和生命。」

他們打撈屍體時,碰到不遠處有人玩水,隊員們會善意提醒幾句,偶爾會遭來謾罵,說他們管得太多。

遺體出水,意味著一個家庭破碎。

晚上躺在沙發上,牛振西又想起1天前剛打撈的那個老人。

7月30日下午,一位釣魚老人,在鄭州尖崗水庫岸邊不慎落水溺亡,救援人員找不到遺體後,晚上7點28分,由警方聯繫了牛振西。接到指令,他集合10餘名隊員到了現場,由於天色已暗,當晚無法進行搜救。

31日清晨7點鐘,隊員們再次趕到現場,他們從水庫壩頭下船,開船到現場,經過一個多小時搜救,才將68歲的溺水者打撈上岸。

這位老人住在水庫附近,平時愛好釣魚,也會遊泳,下水僅是為撈個魚漂。面對比自己大幾歲的老者,牛振西痛心疾首,「很多老人是剛剛過上退休生活呀。」

可他的悲傷,總是接踵而來。7月13日凌晨4點多,牛振西被噩夢驚醒了,他下意識看了看手機,上面竟有22個未接的鄭州警方電話,微信上也有消防隊員在凌晨兩點呼叫他。他知道,又有人溺水了。

牛振西趕忙與一位消防隊員取得聯繫,對方著急地說:「110、119都在打你電話,我們這邊還在現場等你們。」 牛振西自嘲道:「再快的驢也有打盹的時候。」

到了地方才知道,原來是有5個人在凌晨喝完酒,去東風渠附近乘涼,一名34歲的男子跳到渠中遊泳,不幸溺水。救援隊員將男子打撈上岸後,早就沒了生命體徵。

7月13日清晨7點31分,牛振西在朋友圈寫道:「第473位」。他不知道這個男人背後的故事,但能肯定,又一個家庭垮掉了。每一次,牛振西都希望死亡數字能停留,但它卻在不停生長。

不過,也有欣慰的時候。今年7月8日中午,鄭州紅十字水上義務救援隊登封支隊隊員許俊峰,在當地大塔寺水庫中,就救起了一名溺水少年。

牛振西專門發了個朋友圈。照片中,光著膀子的少年,向許俊峰鞠躬致謝。而這種被他們救活的溺水者,已經超過80位。

「這些活下來的故事,才是我們堅持的信仰。」牛振西稱,經常有人給他們下跪、送錦旗,自己見不得這些,可心裡早就被淚水包裹了,「那種希望的力量真溫暖。」

有企業家捐贈的救援車,隊員們叫它「白龍馬」。攝影:李遊

有人放棄了生活,也有人被生活放棄

在牛振西統計的溺亡數字中,有人放棄了生活,也有人被生活放棄。

6月26日凌晨,牛振西接到警方指令,說在鄭州花園路黃河大橋上,有人翻橋跳入黃河。多年來,所有隊員都懼怕黃河,因為水底有數不清的溝壑和漁網,不僅會隱藏溺水者,還會威脅救援者。雖然他們一直與黃河抗衡,可成功救援率只有20%,很多落水者數年都找不到。

接到求助後,一大早,牛振西帶著隊員趕赴現場,咆哮的黃河中,根本看不到投河者身影。

由於黃河正在洩洪,水深流急,他們也無法下河搜救。牛振西只好帶隊員們去下遊尋找,到了武惠浮橋處,也沒找到跳河者,「不是被纏在水底,就是衝到下遊了。」

後來,牛振西得知,男子跳橋前,曾有巡邏隊員看到過他,大約35歲左右,身高大約一米七五,體型稍胖、短髮。巡邏隊員當時還提醒他離開大橋,男子說待會兒就走,誰也沒想到,他選擇了跳河。

監控視頻顯示,該男子先翻過欄杆,後翻跳入黃河,欄杆上還留下兩處明顯的手印。誰也不知道他的故事,警方也沒接到報案信息。

「他一定遇到了過不去的坎兒,活下來的可能性太小了。」在牛振西心中,相比意外溺水,自殺者讓他們很久緩不過來。特別是,其中年輕人越來越多。

頭一天的6月25日,也有一位年輕男子從武惠浮橋跳入黃河,同樣由於洩洪原因,無法展開搜救。牛振西沒想到,僅隔一天,跳河悲劇再次發生。

夜間救援

按照牛振西的經驗,溺水者的最佳救援時間只有4分鐘,如果死亡,大概三天會自己浮上來,如果還看不到遺體,就不用抱希望了,家屬可能要長期等待一個亡魂。

而投河的可憐人很少給世間留下什麼故事,除了傷感,牛振西別無他法,他試著去忘記這些,但有的自殺者,讓他感到唏噓。

5月29日,鄭州一名中年男子離家後不知去向,家人到處尋找無果。6月1日下午5點多,牛振西接到110指令,說鄭州市英才街東風渠內有人溺水,邀請他帶人去協助打撈。岸上圍滿了看熱鬧的人,大家能清楚看到東風渠中間有一人漂浮在水面。

三名隊員開船到了渠中央,將溺水男子遺體拉到岸邊。經過辨認,是5月29日離家走失的男子,今年47歲了,只因家人讓其戒酒,與家人鬧了不愉快,結果悲劇發生。

今年,讓牛振西最難過的,是4月28日打撈的第450個溺水者。當天上午11點,先後有目擊者和警方聯繫牛振西,說有人在金水區龍湖中環東運河附近跳入水中,請求幫忙打撈,跳河者只在橋上留下一頂民工安全帽。

他帶著20名隊員趕赴現場後,有三名隊員開著救生船、帶著聲吶設備,找到落水者位置。很快,有隊員潛入水底,將其打撈上岸。

遺憾的是,這名20來歲男子已沒了生命體徵,溺水者脖子上,醒目地文著「忠孝兩全」四個大字。「此事古難全呀!」牛振西說,他同樣不知道這個男子遭遇了什麼,但每次想到此事,心裡都會揪著。

這位投河自殺者的脖子紋著「忠孝兩全」。

最讓牛振西痛心的是,不少投河者都是一些瑣事引起的。他們打撈過一名自殺的男中學生,想玩姐姐的手機遭拒,跳進滿是生活汙水的河中。牛振西和隊員去打撈時,水裡散發著陣陣惡臭,「那孩子一米八個兒頭,長得很帥,非常可惜。」

前兩年,開封尉氏縣一名19歲的男孩,無法忍受父母吵架,走到一個人工湖邊,借路人電話打給媽媽,說自己在人工湖,來這裡收屍吧。說完,當著路人的面跳湖了。牛振西的隊員將屍體打撈出來後,夫妻倆抱在一起痛哭不已。

還有一名男子投河自殺前,寫了一封遺書。他除了交待讓爸媽還車貸和朋友欠款,還讓父母把自己的骨灰撒到大海裡。

一位投河自殺者的遺書。

堅持下來的志願隊員,內心也深埋著悲痛與不堪

「水底世界很恐怖!」牛振西說,「那裡完全是另一個空間。」

牛振西的隊員也告訴記者,水下的白天和夜晚一樣,根本無法辯方向,他們不僅會被碰傷,還會被漁網纏住。而且,下水找屍體時,主要是用手去摸,有人擔心觸感不好,會將手套摘掉。有時會與屍體臉對臉碰到一起。

儘管常常面對屍體,有的隊員還是無法擺脫恐懼。在一次打撈時,屍體處在緊貼橋底的位置,隊員剛剛將其拖出橋底後,屍體如「殭屍」般突然彈出水面,嚇壞了打撈隊員。

還有的屍體面目全非,他們經常打撈出被水泡脹的屍體,頭部長滿蛆蟲,隊員們被氣味燻得面目猙獰,忍不住咳嗽。朋友們雖然認為他們「很偉大」,但涉及握手等情形時,還是會表現出嫌棄。

鄭州市紅十字水上義務救援隊的部分隊員。

相比被嫌棄,牛振西更害怕不理解,因為不是每次打撈都能成功。

前兩年,牛振西和隊員們去南陽打撈一位20多歲的溺水男孩。男孩家住在有著13.2億立方米庫容的鴨河水庫岸邊,他和幾個朋友乘遊艇到庫中拍照時,掉進25米深的水中。

不幸的巧合是,頭一年,男孩的父親也在該水庫溺亡,也是牛振西團隊打撈的。所以,當地人又給他打了電話。

由於沒有標誌物,目擊者只能說出大致位置,隊員們潛水幾個小時後,仍找不到確切落水點。那天,聲吶也出現故障,打撈毫無進展。

這種情況他們經常遇到,牛振西表示,這不是專業性問題,主要是在未知水域盲目尋找,猶如大海撈針,而且在深水打撈極其耗費體力。

幾個小時上岸後,隊員們都很累,天空還下著雨,牛振西以為能吃口熱乎飯,但男孩家屬端來了冰冷的飯菜。他們知道,是因為沒打撈上來。

溝通之後,主家雖然加熱了飯菜,可量又減少了。牛振西覺得,雖是無償救援,但吃口熱飯的要求並不過分。沒辦法,他們只好自費購買食物,第二天的早餐,也是自己解決的。

這種冷遇並不是第一次遭受。因為打著「紅十字」招牌,很多人認為他們吃著「財政飯」,經常有溺水者家屬對著牛振西說:「感謝紅十字會。」

其實,紅十字會僅是他們的業務管理機關,並沒有什麼資金補助,隊員們平時都從事著各自的工作。他們也會收到一些日常的捐贈,多是方便麵與礦泉水,很多昂貴設備都是隊員們自掏腰包買的。

隊員們經常靠吃大餅充飢。

目前,他們接受的最大一筆捐助,就是「滴滴司機」殺人案後,滴滴公司定向捐助的100萬,用於設備更新換代。

目前,他們最值錢的設備,是某企業家捐的一輛白色救援車,隊員們叫它「白龍馬」,車子有些年頭了,經常出現故障,維修費用也是大家均攤。今年5月24日,車子又出現問題後,牛振西發朋友圈說:「白龍馬病了,咱啥事都義務,人家對咱不義務啊,燒腦殼。」

即便如此,救援隊也會遭人誤解被無端批評。例如,為了統計出勤率,每次救援結束後,所有參加的隊員會在現場合影。結果,有一個媒體人士斥責說:「救援時間那麼寶貴,你們居然有時間合影?」

而更多的質疑是對於他們來無償打撈的動機。牛振西說,他真不知道圖什麼,「我們的使命是給逝者以尊嚴,給家屬以安慰,給生者以希望!」

而很多堅持下來的隊員,內心也深埋著悲痛與不堪。

隊員孫風明曾有個18歲的侄子,5年前,小夥子看到兩個小朋友溺水,急忙跳下水去救人,結果小孩得救了,他的遺體卻至今沒有找到。

孫風明那時還沒加入救援隊,親眼看著牛振西帶著團隊忙了18天,分文不取,「所以我必須加入,不能再當旁觀者了。」

鄭州市紅十字水上義務救援隊隊長牛振西。攝影:李遊

還有個叫李二陽的隊員,2015年,正讀大學的他,路過鄭州市黃河二橋南岸時,忽聞救命聲,一名兒童正被湍急的河水衝向下遊。他馬上下河救人,可上岸後,他才發現,河中間還有一個人。

事後他才知道,自己下水後,另一個叫武耀宗的大學生也跳下去了。由於李二陽和孩子在下遊,並且岸上人們的焦點都在孩子身上,所有人都沒注意到的武耀宗,溺水身亡。

事後,李二陽獲得「全國見義勇為英雄模範」稱號,武耀宗也被評為「河南省見義勇為模範」,但這件事一直成為李二陽的心病,「後悔自己上岸的時候沒有回頭看,我遊過去的話,他也許還有生還可能。」抱著救贖的心態,李二陽進入了牛振西的志願團隊。

還有個叫李新生的隊員,父親溺水身亡,他忘不了那種撕心裂肺的感覺,加入了救援隊,「儘量能幫一把幫一把」。

現在,牛振西的團隊快200人了,核心隊員有80名,年齡最大的超過了70歲,並且有女隊員,每個人都籤了生死狀,一旦發生意外,責任自負。

儘管如此,他也不能讓任何一個隊員出現意外,並定時讓大家參與專業訓練。

用上聲吶設備後,現在的打撈效率明顯提高。

從遊泳愛好者,到人性化打撈團隊

在鄭州市紅十字水上義務救援隊中,牛振西之所以成為靈魂人物一樣的存在,和這支隊伍的成立有關。

作為鄭州市城市照明燈飾管理處的職工,牛振西當年是個遊泳愛好者,經常和朋友在鄭州東區遊泳。他們第一次參與打撈有些偶然,是碰到一位溺水的小夥子。

在既沒工具也無經驗的情況下,他們手拉手一起下水尋屍。當有人觸碰到溺水者時,把大家都嚇回去了。後來,幾個人壯壯膽,才將屍體拖到岸上,並報了警。

而這具屍體,讓牛振西和幾個朋友,幾天都吃不下飯,一閉眼就是七竅流血的畫面。

這次打撈之後,民警覺得他們遊泳遊得不錯,就留了牛振西的電話。後來,只要當地有溺水事件發生,警方就和他聯繫。時間一長,名聲傳開,其他轄區民警也開始聯繫他們。這讓牛振西和朋友們越來越感覺到事情的價值。

2005年時,他們這幫遊泳愛好者成立了鄭州市水上義務搜救隊。這個民間公益性組織,從一開始,就沒想過有償打撈,尤其在2009年湖北發生「挾屍要價」事件風波後,他們更是堅守免費底線。

幾年時間,這個打撈團隊發展得不錯,可麻煩還是來了。

2011年8月4日,一市民在鄭州東區如意湖溺水後,消防部門經過搜救,沒有找到失蹤者,而牛振西和隊員們準備下水時,卻遭到巡防隊員們的阻擾,理由是他們沒有「打撈許可證」。

在警方強力要求下,牛振西還是帶人下水了,但因錯過最佳救援時間,溺水者最終死亡。這件事不僅引發輿論熱議,也深深刺痛了牛振西。經過一番周折,他們終於將組織掛上「紅十字」,改名為鄭州市紅十字水上義務救援隊。

在現場指揮的牛振西。

牛振西和隊員們,在早期打撈時比較粗獷,一開始主要靠竹竿往水下捅,憑觸感尋找屍體;有時,還像打漁一樣,用漁網掛上鉤子打撈。

雖然打撈成績也不錯,但有朋友說他們的方式過於野蠻,不尊重死者。所以,牛振西嘗試讓隊友潛水徒手打撈,並延續至今。後來有了水下聲吶設備,效率漸漸提高。

屍體出水,意味著家屬崩潰。時間久了,牛振西越來越感覺到人性化打撈的意義。

「大多溺水者五官裡都有血。」據牛振西介紹,這些年,他們在將屍體拉出水前,會將死者面部朝下,用衣服裹住頭部,這個程序,一直被嚴格執行著。

之所以如此,首先考慮的是死者尊嚴,其次是不給家屬更大刺激。

這個團隊慢慢「走紅」之後,不僅有河南省的官方求助他們,連外省都找了過來。今年3月份,安徽淮北就邀請他們去打撈,在那裡,他們打撈上來第449具遺體。公安部門有時還會邀請他們去打撈刑案物證。

也正是因為這樣堅持了15年,鄭州市紅十字水上義務救援隊獲得了諸多榮譽。其中,2019年9月,牛振西榮獲「第七屆全國道德模範提名獎」。

「真的誠惶誠恐,相比榮譽,我更希望無人落水」。所以,近些年,牛振西帶著團隊,主動改變方向。這幾年,他們還走進過幾百所學校和村莊,進行防溺水的義務宣傳。

除了水上救援,牛振西的團隊還開始探索深井救援,並取得了不少成功。他們最得意的一次救援是,用時4個小時,將一個被困深井下30米的男童救了上來,而且過程中沒有給男童身體造成什麼傷害。

牛振西說,現在他幾乎沒了自己的生活。手機不時響起,主題都圍繞著打撈,最多時,一天接過4起打撈求助。

家人早已習慣了他的這種瘋狂,但他還是會有愧疚之心。無數個凌晨,牛振西都是躡手躡腳進家門,躺在沙發上,鞋也不脫就入睡了。

他害怕電話聲響,因為每個鈴聲背後,都可能是個悲傷故事。

到2020年8月7日,他們的打撈數字定格在477,牛振西不希望再漲了:「誰也不要製造痛苦,誰也不要承受痛苦,我不想看到任何一個家庭,因為溺水而破碎。」

來源:觀象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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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月23日,鄭州水上救援隊接連在賈魯河河段中將孩子和母親打撈上岸,兩人已無生命體徵。鄭州水上義務救援隊隊長牛振西介紹,1月22日晚,鄭州紅十字水上義務救援隊在白沙鎮鳳棲街附近賈魯河中打撈起一名男童。1月23日上午10點,與該河段僅僅相隔2.5公裡處,救援隊又打撈上一名女子。
  • 長江的「守護者」撈屍人:不信鬼神,只是敬畏生命
    陳老伯出去撈屍需要船,有時候情況緊急需要用別人的船,但很多人嫌晦氣都不借,這往往會耽誤事。好說歹說終於有人借了,卻又是各種刁難,陳老伯就秉承著"死者為大"的原則,都應承下來了。職業不分貴賤。"送死者回家"這麼偉大的事為什麼不能多一點理解,少一點偏見呢?
  • 為什麼黃河撈屍人最怕撈到年輕少女?撈屍人:給再多錢也不撈
    在不少人眼中,撈屍是個很賺錢的行當,不過黃河撈屍人最怕撈到年輕少女,給再多錢也不幹,這是為什麼呢? 陳師傅是一名黃河沿岸的撈屍人,據他表示,他這一生見慣了生離死別,他曾從水中撈過上百條屍體。對於幹他們這行的來說,他們對於死者有著絕對的尊重,但是他們並不懼怕鬼神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