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裡的姑娘,沒錢也可以這樣活?

2021-02-07 視覺志


圖片來源：網絡

作者｜ 小左

在回答這個問題前，我希望我們能一起讀完接下來的故事。2020年7月末尾，海拔近2600米的六盤水大灣鎮海嘎小學迎來了一批與此處格格不入的客人——

痛仰樂隊。

很難想像，桀驁的搖滾音樂人出現在大山深處的小學裡。很難想像，憤怒、叛逆、搞搖滾的老炮兒們，為什麼要和留守小學生們混在一起？

截圖來自@Figure

深山裡唱歌的少女們

事情要從這支名叫「未知少年」的小學生搖滾樂隊在快手上走紅說起。6月底，海嘎小學的語文和音樂老師顧亞將幾個女孩演唱痛仰樂隊歌曲的視頻上傳了快手。

這本來只是一次尋常的記錄。

大家都沒想到的是，他們紅了。

痛仰樂隊發現了這則視頻——

視頻中小學年紀的女孩，臉上帶著淳樸的紅色，她們生澀地彈奏吉他，唱稚嫩的歌曲。

這隻小學生樂隊一夜走紅，登上熱搜。

央視《24小時》節目特別報導了他們。

他們的偶像痛仰樂隊來到了他們面前，教他們彈吉他唱歌……

一段奇蹟般的旅程在他們面前展開，這是這些孩子做夢也不會想到的。

誰說這只是城裡孩子的音樂？

按照既定的發展軌跡，這些大山深處的留守兒童們，會默默讀完小學，幸運的讀完初中，繼續上學，然後在家務農、嫁人，或者外出打工。

截圖來自快手@MrGu2020

他叫顧亞。六年前，他來到這裡前，海嘎小學還面臨著被撤校的危機，全校只有1個老師8個學生，開班都成問題。於是顧亞跟著這位有夢想的校長，來到了海嘎小學，成為了語文老師兼職音樂老師。

一天，顧亞在宿舍拿出心愛的吉他，隨意彈起一個旋律，一抬頭發現自己窗口，幾雙好奇的大眼睛盯著自己和手中的吉他。
「聽到老師在宿舍彈吉他，我覺得吉他的音色很好聽。」顧亞在朋友圈發出求助。搜羅到了這個樂隊的第一批樂器。

她們學習排練，在教學樓下排排坐拿著琴一點點摁住和旋。

第一次站上舞臺演出……

截圖來自快手@MrGu2020

曾經內向的留守兒童，在課堂上都不敢說話的女孩，站在100人面前，在舞臺上大聲唱歌。

搖滾樂讓她們有夢可以做

「是老師選中了我，我有天賦。」一個女孩有些羞澀地說著自己成為主唱的經歷。

這大概是這個孩子，人生第一感覺到自己被選擇。

這些孩子，有些家境貧苦，有些父母在外務工，多數時候他們的童年是寂靜無聲的默默成長，家長很少能給他們足夠的照料與愛。
曾經有人質疑過：他們這樣的孩子，不是應該寒窗苦讀嗎？搞什麼音樂？有人對顧亞說：「年輕人，很有想法。但是你們這裡少數民族多（彝族佔海嘎村總人口約40%），跳跳竹竿舞，唱唱敬酒歌，穿穿彝族的服裝就差不多了。你搞這些西洋樂器，怎麼和城裡面比？」這話真刺耳啊，仿佛這些明明還在小學的，還在無憂無慮童年的孩子，因為出身，卻早已經不配有夢想。
顧亞說，樂隊的孩子裡，有的人學習成績名列前茅，有的人排在末尾。
音樂不是學習成績的助燃劑，它只是平凡生活裡的一個甜夢。

顧亞相信音樂可以給這些孩子更多，因為他就曾是那個被音樂養育的農家少年。
顧亞出生在六盤水的一個小山村，父親做沙石場幫工賺錢養家。
他家並不富裕，而在山村中，顧亞覺得童年的一切都頗為貧瘠。到了初中，他才得到自己人生的第一把吉他，比海嘎小學的孩子還晚一些。他靠著自學，花了3年時間才學會3個和弦。那時他總想著，如果有個老師肯教我，一定會不一樣吧。顧亞的童年就這樣過去，沒有那個拯救他的老師，只有默默奉獻的父母——後來顧亞才知道，那是父親從每天十幾塊的工資裡省出來的。但那把吉他確實陪他度過了艱澀的青春期，也讓他在高中畢業後，因為希望離音樂更近一點的夢想，陰差陽錯進入了師範學校學習。因為他曾被音樂認真陪伴過，現在那團心裡名為夢想的火苗，依舊為搖滾樂燃燒。

奇蹟的現實版結局

但顧亞的父母不信，他們即使條件不好，依舊選擇支持著顧亞的夢想。5000塊，他很快拿到手。卻不知道往後的許多年，父親都在為了還上這筆錢省吃儉用。

顧亞去到臘寨小學上崗時，心還在飄。每天就盼著下課，到了周末就去彈琴喝酒。

改變他的是一次上課時，他發現第一排的一個女孩子怎麼都不肯坐下，凍得直打哆嗦。他仔細看才發現冬日裡，女孩穿著一雙破舊的涼鞋，腳趾凍得發紫。顧亞想到了童年的自己，他決定留下來做一名老師，從臘寨小學到條件更差的海嘎小學。就一直到了現在。

截圖來自快手@MrGu2020

顧亞成了那個他童年求而不得的老師，為這些孩子築夢。他的夢想似乎在孩子們身上，繼續延續著。但現實的輪迴，似乎也在繼續。就像顧亞終究沒有成為一名搖滾歌手，最終回到了大山教書一樣，夢想對於這些孩子一樣奢侈。每次上音樂課，顧亞總是將樂器的價格標註在樂譜旁——從幾百元到幾萬元不等。
對於他們來說，好好學習，考大學依舊是唯一走出大山的方式。
來訪的人偶爾會問孩子們的夢想，一個女孩回答：「我想做音樂老師。」
「做音樂家太貴了，我看了，學費就要好幾萬，所以做音樂老師吧，實際一點。」

截圖來自快手@MrGu2020

鎮上專門的音樂課程，對於孩子們的父母來說，是天價。遺憾嗎？但我想，被音樂治癒過，那個生機勃勃的童年誰都無法從他們手中搶走。

截圖來自快手@MrGu2020

有人說，如果最後只是這樣放棄，又有什麼現在開始的意義呢？我一直記得《死亡詩社》中老師對學生說，「只有在夢想中，人才能真正自由，從來如此也將永遠如此。」
就像顧亞打算七老八十身體還不錯的話，攢幾個老友出專輯為自己圓夢，我們總把夢想看的太虛無，實際上，它就是那個能讓你在平凡生活裡，有個念想的東西。
也許這個女孩在未來，會背著吉他回到這裡，就像當年的顧亞一樣。

參考內容：

Figure團隊拍攝紀錄片：《大山裡的搖滾夢》

顧亞老師快手@MrGu2020

央視新聞《24小時》：《遇見你，海嘎小學樂隊：「我的未來不是夢」，貴州「海拔最高」小學學生樂隊走紅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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