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代英雄》是萊蒙託夫著名的長篇小說,寫於1835年-1839年,由五篇中篇組成:《貝拉》、《塔曼》、《宿命論者》、《馬克西姆馬克西梅奇》、《梅麗公爵小姐》,本文分析《塔曼》中的「大海」形象。
(一)「大海」--生命的象徵
小說主人公畢巧林在日記中寫道:「塔曼是俄羅斯海濱城市中一個最可憎的小城。我在那裡差點兒餓死,而且還有人想把我淹死。」「塔曼」是畢巧林試圖窺視其中的神秘世界,畢巧林來到這座海濱城市之後發生了系列事件,《塔曼》的書寫正是基於主人公對這些事件的感受。
小說中賦有某種魔幻色彩元素的神秘人物,閃現在暮色或黎明時分。大海是一個特別的世界,這裡所有人的生活都按另種規律進行,主人公畢巧林就來到這樣一個世界。起初,畢巧林因公事到戰鬥部隊去,途經塔曼,向塔曼地方駐軍找一處公家宿舍,但找不到房子,便屈就被安排在海邊一所人稱「不乾淨」的小房子裡(這裡的不乾淨不是指的衛生條件,而是指並非淨土,常鬧怪異之事的地方)。
小說描寫道:「海岸像懸崖似的,幾乎就在房子牆角下一直伸到水裡,湛藍的海浪在下面拍打著海岸,洶湧激蕩,不斷發出哀聲怨語,喋喋不休。月亮悄悄地俯視著騷動不安,對她卻俯首聽命的大海的醉人景色……」在自然的描寫中將浪漫與現實結合起來:「在月光底下,我看見離岸很遠的地方停泊著兩艘大船,船上的黑色纜索像蛛網一般刻畫在白茫茫的地平線上。」月光照耀下的海景描寫與畢巧林單調乏味的思想形成鮮明的對比。
這段描寫強調了景色的自然性,同時主人公的內心情感和周圍的大自然間的對比恰恰證實了他與這個世界的格格不入。萊蒙託夫強調大海馴服於天上的月亮,此時天空和海洋並非對立,相反,大海就是生命的象徵,作家以此展示了人類生命受天的意志支配。
(二)人物形象與「大海」的關聯
在塔曼生活著一些怪人:瞎男孩、老太婆、神秘莫測的美女「溫迪娜」(中世紀傳說中的水神,形象為一美麗的女子,常用動聽的歌聲把過往客人勾引到水底,這裡指在房頂唱歌的姑娘)等等。作為一種自然元素大海是危險的,但對這些人來說危險不存在。瞎男孩絲毫不懼怕走在波濤洶湧澎湃的海邊,「他走得離水那麼近,似乎一個浪濤撲上來就能把他捲走。」但大海沒有傷害他,讓他傷心的恰恰是他的那些朋友。
「溫迪娜」在企圖淹死畢巧林失敗後從水中走出時也是安然無恙的。海濱簡陋茅舍的居住者幾乎和海是一個整體。「溫迪娜」的步態、活潑伶俐,讓人想到海浪的波動。大海善待這些走私販子,它準備把和平之船毀滅:「月亮披上烏雲的外衣,霧氣也從海面升起;透過霧氣鄰近船尾燈的燈光依稀可見;時刻都有可能將艦船葬身魚腹的浪潮,卷著泡沫,在岸下閃閃發光。大海是危險的,但這些威脅並非時常帶來痛苦,自信、強壯、勇敢的人可以避免災難,最終達到自己的目的。
楊珂(「溫迪娜」的戀人)是《塔曼》中能夠徵服大海的人:「慢慢,慢慢升到浪巔,很快又從上面跌落下來,就這樣,一條小船離海岸越來越近。敢在這樣的夜晚橫渡二十俄裏海峽的水手,該是膽大包天的,而促使他這樣做的原因,也應該是重大的!我心裡這樣想著,伴隨著按捺不住的心跳,我的兩眼直望著那條可憐的小船;但它卻像只鴨子一樣,一猛子扎入水中,然後快速地揮動著翅膀似的雙槳,飛出泡沫四濺的谷底……」。描寫海景除了對當地自然風光讚美,在擁有這樣景色的城市中進行著走私交易,也展開了對勇敢的走私販子形象的描寫,勇敢果斷的人物躍然眼前,如大海一般按照自己獨特的方式存在著。
(三)「大海」--通向自由世界的道路
作品中大海不僅是自然界的一部分,也是通向另一個世界(走私販子的世界)之路。在這裡可以找到充滿著不安和鬥爭的自由生活的典範。因此,大海對違法都並無敵意,而對畢巧林卻未抱有好感,幾乎將他殺死,因為畢巧林對於它來說是陌生的、格格不入的。
楊珂和「溫迪娜」從塔曼逃走了:「楊珂坐上了船,風從岸上刮過來,他們升起了小帆,迅速地破浪而去。在月光的映照下,在黑沉沉的浪峰之間,這張白帆閃爍了好半天……」這時我們眼前出現了帆的形象,但在《塔曼》中它與大海的形象是對立的:「小小的白帆」和大海一樣幫助這兩個逃亡者。《塔曼》中「大海」的形象是人類世界的象徵,是一群不悲觀,自由的、熱愛生活,時刻準備好為其鬥爭的人,就像楊珂和「溫迪娜」。「帆」的形象也非孤獨、不安分的象徵。兩個彼此相愛的人在自己的小船上揚起帆,帆幫助他們飛駛在黑沉沉的浪峰間,帆象徵著愛情和自由。